正文 第六十九章 雪霁天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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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止忽觉倦意袭来,片刻之间,便倒卧床上,沉沉睡去……
玉言在风雪中关了门进来……
知他一向睡眠轻,也不敢动他,只是将柔软的衾被给他轻轻盖上,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下……
——连日的担忧突然解除,仿佛千金的担子突然卸下,顿时心头轻快了好多……
她静静地看他,一眨不眨地……
只怪自己不是定性之人,一生行事总似无根飘蓬,无可无不可之间,不知害他多苦……
这五年来,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他有多么爱,也许便有多么恨吧……
更何况有了那五年无眠的日日夜夜,叫她如何再面对他……
无颜面对之后的面对,恐怕是最难的吧……
虽然,她的甘露殿中,手腕上的血从榻上滴下,榻边的地面已经浸透了暗色的血……她白着唇道,容止不在,她也不会独活。
哥哥当即摔门而去。
不过随即听进宫的细竹暗暗提到:南山终于安静下来。
虽然其他的侍卫都被撤换,但是容止终于安全。而且,最少,还有细竹能陪在他身边。
细竹……
她是暗暗下定了心,默许他们在一起的……
毕竟,从18岁下嫁欧阳,到被软禁在宫中,漫漫的长夜里,只有细竹可以安慰他……不是吗?
最无助乖孑的命运,都是她带给他的……而细竹,一直是他背后的那个温暖的支撑……
再见细竹,她又如何面对呢?……
从睡梦中醒转,已是翌日清晨。
窗外,几只鸟雀“啾啾”地叫着,又“呼啦”地飞去旁边的树上……
雪已经停了。银白的雪厚厚地铺满了大地……阳光远远地升起来……冷冽的雪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伸出手稍稍避开阳光从雪上反照过来的光芒,才发觉脑袋撞到那人的身上……
瞥见那抹刺眼的银白……流泻在他的肩头……
若说那日还是震惊、哀恸和羞惭……今日还能是什么呢?……
她感到脑袋似有千斤重……
静默……
他无言地看她……
终于,沉默地将下巴抵在她的额上……
那如水般丝滑的银色披散开来……包拢了她始终无法面对的心……
房里温暖如春。四下看去,有铜铁的大熏炉四只;卧床的两边,亦有精巧玲珑、梅花镂空图的“火笼”两只,有了这么多的炭火,屋内自然是温暖如春了。
不由想起昔日甘露殿的严寒冬日也不过如此。心中不由惊叹。
自己枉做“枕边人”多少年,竟不知他有如许能量。
怪他隐瞒自己……不不不,从来只有她不问,从未有他真心的隐瞒……
终于可以静静地坐着,看她绢衣胜雪、乌发慵亸的样子,像南山玉园时候一样。时光在一刹那间倒流。
为了这一刻,他在风雪中走了多久,他记不清了。
曾经艰难、寂寞、无助和孤单的夜路、漫天的风雪……想要告诉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是不怨恨的。怨恨命运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公。
若不是曾经相爱相知,哪里知道独自一人风雪夜路的绝望。
若不曾深爱,他大可以做一世逍遥的容止,找一个细竹那样懂他体贴他的女子,安静地过完一生,有什么不好呢!
是命运让他遇到了玉儿。
她那样好,凝神伫立也已风姿摇动;相处一隅也是如沐春风。
只是美好的东西,总是令人馋涎觊觎;为了拥有她,他要不断地争夺……
“真的太疲乏了……”
更何况,朝如青丝暮成雪,撑过那日风雪前的争夺,他感觉自己仿佛一夜之间悄然老去……而她还是那个柳州时梳着双鬟的小公主……
迷濛中他微微地笑了,他想告诉当年便已情根深种的皇孙李恒隐:“我也没有赢,我们都老去了,只有她,还是那样温柔娇美……这些年的光阴去了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