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废,请勿点 第十一章、钱塘行 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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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婶儿~”张童撩开门口的垂布帘探身向里面张望了眼,见那老妇人歪身立在柜台后面,手里抓着只算盘,另一手拨得它噼啪直响。他大步迈进店铺里,走近前去,扒住柜沿,将下巴搭在了手指上,嬉笑着道,“喜婶儿,您这算盘学了有一个多月了吧,咋还没学会呢?”
“去去去。我这是活动活动手指!我家像是缺账房先生嘛?我都一把年纪了,学它作甚!”老妇人白眼瞪了他下,丢下算盘,拽过一侧的湿抹布擦拭了两把手。惯常从柜台里抓出张油纸平铺上了柜面。“今儿个你怎么来的晚,都快打烊了。”
“老爷听说书,自茶楼里回去的晚,吩咐说今日府里有贵客,让多加两块桃酥饼。”
老妇人手下一顿,道,“那便是五块儿了,你怎不早说。”她重换了张大些的油纸,把桃酥饼打了包。又取出账本翻开,记了几笔。“呐,你小心拎着,可别又冒冒失失的都给弄碎了。”
“哎!”张童掏出锭银子摆在账本旁,踮起脚尖抬手提起了油纸包。“老爷叫我把开春以来赊欠你的钱付了。”
老妇人往前翻看了翻看账目,狐疑道,“这还没到年底呢。”看张童欲要往门外去,忙喊道,“你先别急着走,待我给你清算清算。”
“老爷说不必找钱了。”张童挥了挥手,揭起帘子离开了点心铺。
他提溜着油纸包一路蹦跶回魏府。书房里寻了转,不见魏正则的身影。卧房外喊了通,亦不见他出来,想来也是不在里面了。忽见打理庭院的下人握着柄扫把经过垂花门外,忙上前询问了番,才得知魏正则在花厅凉亭练字。
“老爷晚上练什么字?黑灯瞎火的。”张童纳闷,怀揣了油纸包,循着廊子往花厅走了去。
月亮的影倒映在池面上,像是张被人咬了口的煎饼。不对,分明是怀里的桃酥饼,黄灿灿的,咬下一口,油香油香的。张童舔了舔嘴唇,傻笑着进了凉亭。
魏正则手背在身后,正垂目端详着茶桌上铺展开来的字卷。四个大字,凤翥龙翔。墨迹未全然干。
“老爷,买回来了。”张童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示意,看他神情严肃,好奇偷看了眼,读道,“浩然之气。老爷,浩然之气是什么气?”
“公孙丑曾问孟子,曰:敢问夫子恶乎长?孟子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公孙丑又问:敢问何谓浩然之气?”魏正则捋了把长须,悠然道,“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老爷,”张童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道,“老爷说的这些,我怎么听不大懂呢。”
“你不好读书,如何能懂啊。”魏正则佯嗔道。“账可结清了?合计多少银子?”
“这…”张童尴尬笑道,“我是倒忘记问了,只把银子给了喜婶儿。”
“你啊你,做事总这般糊里糊涂的,要叫人笑话。”
“老爷啊,我知错了,我下回再去时问清楚就是了。”
“嗯。去厨房拿个盘子过来罢。”
“哎。”
张童放下油纸包,转身出了凉亭。少顷,抱了個大瓷盘子又跌跌撞撞奔了回来,气喘吁吁递给魏正则后,扶着亭柱瘫坐在了一旁。看着魏正则将油纸包盛进盘中,解开编绳,他拂袖抹去了嘴角的口水。
“喏,拿着到你屋里吃吧。”
“一整块儿桃酥饼?!”张童又惊又喜,腾地从地上站起身,手在裤子上来回蹭了好几遍。又暗暗看了看魏正则,如获珍宝般接过桃酥饼,急迫咬了小口。
“老爷,可真甜真好吃啊。”张童笑的一脸满足。
“是啊。”魏正则慈笑抚了抚他的脑袋,“行了,快去吧。”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张童欢喜簇了桃酥饼,蹦跳着出了亭外。
魏正则收拢起纸卷,将瓷盘缓缓推至石桌的中心,随后在凳子上坐下了身。
“阁下既然来了我魏府,就是我魏府的客人了,老朽便也不能怠慢。家常糕点,还望阁下莫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