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一、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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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一直是胡铁花的好朋友。
可他们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
那时候胡铁花只有六岁,第一次来到神泣门。
这一天,胡铁花照旧孤零零地缩在墙角,贴着冰凉破败的墙壁打盹。
一个衣着考究的英俊男子轻轻拍醒了他。胡铁花懒洋洋地斜睨那人一眼,继续睡。
男子微笑道:“小孩,我带你去个有吃、有住、有人教你武功的地方,好不好?”
胡铁花不认识他,甚至见都没有见过他。
胡铁花不明白,如此光鲜干净的男人干吗主动搭理他这小乞丐。但他还是仰起脏兮兮的小脑袋,乐呵呵地点头答应了。
反正他是一无所有的孤儿,才不怕别人有什么企图呢。如果有个地方有吃有喝有玩,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于是男子带着他来到了神泣门——那个改变胡铁花一生的地方。
神泣门很大,有许多人和极其广阔的地盘。巧得很,男子突然有事,急着离开。
他领走前叮嘱胡铁花几句,小胡铁花懒懒地答应下来,一眨眼就把男子的嘱咐丢到脑后。
偌大的院子只剩他一个人了。
一般的小孩子独自待在陌生的地方,自然是不敢胡乱走动的。
胡铁花可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在院子里乱窜一通,简直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胡铁花胡乱转悠一会,就遇见一个女人。
一个绝世美女,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胡铁花只有六岁,还不懂什么叫绝色尤物,可他仍旧呆滞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脸。
更美的是这少女的风姿。她纤细柔弱的身子好似萃取了天地精华,夺走了万物的光辉。
小胡铁花痴痴地凝视着她。
他的眼里不带一丝欲望,只有最纯粹的欣赏,小孩子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少女的嘴角微微挑起,顿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的轻笑,再无他物。只听她娇笑道:“小鬼,你好。”
这一句“小鬼”唤回了胡铁花的理智。
胡铁花一向最讨厌别人喊他小鬼了,偏偏行人总不顾及他这小乞丐的想法,时不时会有人踹他一脚,丢下一句“脏小鬼别挡道”后扬长而去。
所以小胡铁花顶顶讨厌这个词。他瞪大眼睛,大声道:“我不叫小鬼,我叫胡铁花。”
少女依旧挂着娇滴滴的微笑,道:“小胡铁花,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我为什么不能待在这啊?”胡铁花理直气壮道。
“别往前去了哦,那里很危险。”
危险?!!
听到这个词,胡铁花又黑又大的眼睛亮了起来,兴奋道:“什么危险?”
“有个很危险的人。”少女似乎有难言之隐,微微埋头道。
“危险的人?”
少女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叹气道:“哎,说起来真丢人。那人……是这儿的小师弟,仗着自己受师傅宠爱,学功夫又比别人快,总欺负我们这些……师兄师姐。”
少女的嗓音婉约,神情更是哀伤羞涩,怎么看都是个满腹委屈的师姐。
“什么?”胡铁花拳头捏得紧紧,气愤道,“他就在前面么?”
少女略微迟疑后点点头。
胡铁花的正义感顿时被点燃,迈开小小的双腿向前走跑去。
他倒要会会那个欺负人的家伙,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即使他长了三头六臂,胡铁花也要把他打趴。
少女喊道:“你别去,危险。”
胡铁花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大声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身后传来少女柔柔的声音:“他叫——楚留香。”
小胡铁花记下了这个名字,拼命向前跑去。
年幼的他腿实在短小,怎么跑都快不过身后的少女。少女却一动不动,只是笑意更深了。
可惜胡铁花没有回头,又懒得去思考少女为何不追上来。他心里只有一股脑的正义和……好奇。
年幼的胡铁花还谈不上什么浩然正气,更多的其实是一股与生俱来的好奇,强烈到足以让他忘记恐惧的好奇心。
少女并未告诉胡铁花那小师弟的外貌。
但是胡铁花一看到草地上躺着的小男孩,就认定他是楚留香。
许多年后,胡铁花提到这事都会哈哈大笑,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亮晶晶,得意的称和老臭虫楚留香有缘分。
的确,世上就有那么些人,生来就注定要成为朋友的。一旦遇上那便如磁铁般紧紧吸在一起,刀都砍不开。
胡铁花同楚留香无疑就是这样的朋友。
当时的楚留香和胡铁花一样年纪,长得很是清秀可爱,身上还有股郁金香的清芬。他舒适地躺在草地上,让暖暖的阳光晒着他小小的身体。
“喂,你就是楚留香么?”小胡铁花踢踢小男孩的小腿,嚷嚷道。
小男孩缩起脚,眯起眼睛微笑道:“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这么说就等于承认了。
“因为我是来教训你的!”胡铁花一脚向楚留香的小肚子踩下去。
楚留香慌忙翻身,揉了揉鼻子道:“你是小疯子么?”
“你才是小疯子!”胡铁花快气死了。这该死的楚留香,欺负漂亮姐姐不说,还骂他是小疯子。他一定要揍楚留香的鼻子,把他挺挺的小鼻子打歪,胡铁花才能解恨。
他们是稀世的旷古奇才,是未来的武林神话。
他们创造的传奇可谓空前绝后,可现在他们打架的姿势比街上斗殴的小混混还笨拙。
两个小娃娃根本谈不上什么招式,只是你一拳我一脚,没头没脑稀里哗啦地乱抓一阵。
幸好小楚留香来神泣门已有几个月,学了点躲闪功夫,所以打了一阵还没受什么伤。他又特地放轻出手,胡铁花倒也没有吃亏,两人就这样打得不亦乐乎。
突地,小楚留香用稚嫩的嗓音大喝一声:“停!”
胡铁花始料不及,被他搞得一怔,当真停了下来。
接着看到楚留香坐到地上,大口喘气道:“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吗么?”
胡铁花也打累了,喘着气道:“我想揍你。”
楚留香叹了口气,揉了揉鼻子道:“你要揍我,也先给我个理由。若你的理由说得通,我不还手任由你打,好不好?”
一个六岁的孩童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有够怪异的。
这段深奥的话彻底击闷胡铁花。他死命动了一番脑筋,大声道:“因为有位姐姐说你欺负这的人。”
“你看我能欺负这里的谁?”楚留香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
对哦,楚留香是个小孩子,怎么欺负那么多大人啊?小胡铁花一拍脑袋道:“反正好看姐姐说你欺负大家。”
胡铁花特地在“好看”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他认定那么漂亮的少女绝不会撒谎的。
楚留香嘴角微微挑起,讥诮道:“和你说不通,随便你了,反正我是不会给你打的。”
胡铁花迟迟没有伸出小拳头,他在看楚留香微笑。
楚留香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他的笑不像花朵,那漂亮姐姐的笑才像花朵。
楚留香的笑好似风一样,叫人捉摸不透。这笑容自信满满,却又带着一种不安定的气质。
小胡铁花分不清楚微笑的种类,他只觉得楚留香笑起来竟比漂亮姐姐更好看。
胡铁花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了,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结结巴巴道:“我……我……”
“你什么?”楚留香笑得很迷惑人心。
胡铁花摸摸肚子,撅起嘴巴道:“我饿了,今天还没有吃过东西呢。”
刚刚还和人家打了一架,此刻他就忘得一干二净,开始向小楚留香寻找填饱肚子的方法了。
楚留香一怔,哈哈大笑道:“好,你先去洗洗澡,然后我带你去见师傅。”
“你师傅谁啊?”
楚留香不无骄傲道:“是这的掌门,是个大好人。”
“哦,他能吃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