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曾相识 第三十五章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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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狼狈地推开县衙的大门,陆绯辞好没来得及仰头看人就被迎面来的人撞了个五体投地,之前刚刚恢复元气的屁股更是收到了重创。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大,大人,江大哥醒了!”
“醒了!”不顾身上的疼痛,陆绯辞一路小跑进了侧院,院子里此时站满了人,他挤了好半天也没人让开个空。
“大家,让一下,让我进去看看!”
“你一个大男人,和我们挤什么?”
“就是就是!江大人好不容易醒了,我们是来送花的。感谢他每天来我们店里吃豆腐脑。”
“我感谢江大人来喝茶!”
“我感谢江大人以后来照顾生意!”
早餐铺子、茶馆的姑娘个个春心萌动,这以往陆绯辞风姑娘都等不到,江远道醒了来了这么多!只是最后这位不是醉花楼的老鸨子吗?江远道去照顾生意了!
陆绯辞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大壮听到这句话也是吓了一跳,江远道背着他去听曲了?!这小子不知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道理吗?他还没告诉他,醉花楼的明瑶姑娘唱曲最好听呢!
“大人,九,江大哥在找您呢!”
有人从屋内向外喊,陆绯辞正气江远道去青楼,根本没有理会通报的人,还在暗自生气。
“少爷,江大哥点名叫你呢!”
糖包从人堆堆里挤出来,见到陆绯辞就拉他进去,只是一想起江远道那天的话,陆绯辞倒是忐忑了。他不会找他算账吧!
“那家伙现在有没有力气按死一只蚂蚁?”
“刚刚喝了一碗红枣枸杞汤,看着生龙活虎的,应该有。”
“那,那我不去了。就说我不在,我在官地里种菜呢!”
转身就要落跑,牛大壮见状以为陆绯辞害羞,扛起他就把人塞进了屋里,关上了房门马不停蹄出来把院子里的花痴女疏散。
屋内刚刚把脉结束,和三叔、江远道交代接下来的事宜,还不忘夸奖江远道身体硬朗和县衙内的人照顾得周到。看到一身泥泞的陆绯辞倒是吓了一跳,意识到是陆大人的时候不免又多了一丝敬佩。
“陆大人来了,这起死回生的人交给您了。记得换药和禁忌,小老儿见识到大人的能耐了,这里告辞啦,江大人也保重身体啊。”
三叔起身去送人,卧房内只剩下了两个人对望,陆绯辞走过去,戳了戳江远道,见人没有问题,心里也算安定了。他这么多年还没伺候过人,江远道没事真是万幸。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阿源。”
“我吗?”
床上的人有些虚弱,听陆绯辞问话抬身想要靠近,“我对大人保证了什么嘛?”
既然你说你不记得了,江远道我就当给陆绯辞争取个福利如何,你可别怪我!
“你,你自然说了,咳咳,”清了清嗓子,陆绯辞转身头头是道地说起来,“你啊,答应陆绯辞,以后绝对不莽撞逞英雄,好好做事,要长命百岁。你还答应了他…一个…要求…”
眼前一黑,陆绯辞直直倒下去,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是一个淘气的小少爷,还是叫做陆绯辞。他总爱跟在一个人身后,哪怕那个人挡住了他所有的光亮。他跟着他进了军营,然后被讨论事物的人发现了,他被行了军刑十杖。那带着刺的木杖击打在身上,他浑身是血毫无意识地趴在冰冷的地上。天边下着雨,他不喊不闹,从始至终只说了三个字——你骗我。
“你骗我。”看着身边躺着的人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呢喃着熟悉的三个字。江远道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陆绯辞也是这样。他总喜欢揪着他的衣服跟在他身后喊他“阿源”,直到那一次他割断了衣服,他就再也不去抓他了,甚至不再叫他的名字。
不知怎么了,江远道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给他整理起了鬓发。他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头发丝被汗水浸湿成了一条条贴在了额头和脸颊上,好不自在。
刚刚离开的大夫又来了一次,离开之后开了些滋补的方子,因为有些禁忌就单独和糖宝交代了,只是眉头紧皱并不放松。等糖包给陆绯辞换下了脏衣服再进来擦脸的时候便看见了江远道正望着陆绯辞。
“王,王爷,奴才今个就斗胆和您说了。我家主子本就是个死心眼的。您们两位认识了十几年了,他是什么样的心性,您心里都清楚。您开心难过,内府进个美人那不是容易的事。他呢?他定是受不住的。您若是不喜欢,就给他条退路吧!”
糖包言辞之中似有担心,但他既然斗胆说了,就不怕江远道生气,还没来得及跪下磕个响头,江远道倒是笑了:“你但是个忠心的好奴才。他选了什么路,你们不也清楚吗?既然怕自家主子受伤,当初又为何让他来招惹。路已经走出去了,走不走得完由不得他了!”
“王爷!”
“这安息香只能安神,若是他醒了,你来解释?”
生怕陆绯辞此时醒来,糖包端着水盆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卧房。江远道凝眸去看陆绯辞,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陆绯辞,当初招惹我是你主动的,如今退出如果也任由你,那我岂不是白费力气顺着你了!你啊,最好老老实实做你的县令,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主子。那江远道醒了!”
柳树下,一个身影正对着无限的黑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声传来,他点点头回了房间。
大历的早朝之上,难得听闻一个小县城的县令因为刚刚上任被夸赞了一番,明皇一高兴下令赏赐了不少东西,金银都被右相拦了下来,只求了一些衣食送过去。
六皇子作为护送的钦差大人亲自前往边疆平安县,而此时的陆绯辞自从醒来之后得知自己有月假便在后院的官地里忙碌起来了。
他像模像样地翻地,从东到西把杂草一点点砍下,忙得不亦乐乎,到了午饭时间还不忘家里的某人。
“哎,饭给阿源端去了没有?糖包,阿源伤得那么重,你不去喂他吃饭,难道是让他自己动手吗?”
一脚踢在了陆糖包屁股上,陆绯辞准备继续劳作,糖包离开了能有一会儿就又折回来了,他丧着一张脸有些不开心。
陆绯辞头一次下地在其中做事,光是割草就让他有些吃不消了,芦苇割在皮肤上,划开了好几个大口子。
“少,少爷,您还是别干了!那,那什么,江,江大哥,我怕他!”
刚刚端着饭菜在门外徘徊了好久,一想起过往在京城的种种,再想起那天自己护主心切说的话,陆糖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回来求主子了,他可不想进去送死啊!
“你的意思是他耍赖不吃饭咯!”
“啊?嗯!他耍赖不吃饭!”
好不容易把人盼醒了,这回可好了。江远道竟然玩起绝食来了,他能怎么办?刚刚还是干劲十足的人肚子竟也叫起来了,无奈之下,陆绯辞放下工具捧着受伤的手回了前院。
糖包小碎步跟着,陆绯辞停他也停,等快到了卧房,糖包过来了:“少爷,江大哥畏热,你们吃东西的时候记得吹吹,我去饭堂吃饭了,这边交给您了!”
把东西放在陆绯辞手里,万事大吉,糖包很快就跑出了陆绯辞的视线。
“臭小子!”心里骂着不爽,陆绯辞推开房门毫不顾忌地骂着,床上的人正半趴着看书,姿态很是端正,完全不像糖包说的耍赖不吃饭的家伙。
“来,吃饭啦!”
端着碗走过去,一想起他畏热,陆绯辞虽不情愿却还是对着清粥吹了吹气,等凉了些亲手喂给了江远道。
陆绯辞,我只是在替你好生照顾江远道,若是占了什么便宜,你可别生气啊!心里无声地喂人吃饭,其实江远道也是被那句“臭小子”吸引了,再后来陆绯辞的举动让他越发迷惑。
陆绯辞体寒,时时刻刻都是凉凉的,他不畏热只是想和他保持距离。今日,陆绯辞倒是顺着他的意思来了。
以前的陆绯辞纵使知道他江远道就是针对他陆绯辞,他也不会表达出来,他最擅长的就是热脸贴冷屁股。今日的陆绯辞虽然学会了当着他的面表达不满,究竟是陆绯辞变了还是那只老狐狸的计谋!
江远道抬眼就看见了陆绯辞满是伤痕的手,新伤旧伤,密密麻麻的,看着狰狞可怖,哪里还是一个小少爷娇嫩的手!
被江远道忽然盯住,陆绯辞有些心虚,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被瞧出来什么不同。没等完成别人的遗愿,自己的愿望也要落空啦。眼看着手抖的快要拿不住勺子了肚子咕噜一声响了化解了危机。
“大人,还没用饭吗?”
“还,还没。你是伤者,你最大。”
把刚刚凉下来的粥喂给江远道,陆绯辞去舀下一口,江远道伸手按住了他的手示意自己吃饱了。
“大人快吃吧,一会儿可就凉了。大人自幼畏寒,吃凉的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