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曾相识 第三十二章他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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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绯辞起身,摇摇晃晃鞠躬,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尽自己所能虔诚地道歉,让在场的人无法言语,最后还是好生去做他安排的事情。
陆绯辞接过剪刀,将和血肉已经粘在一起的袍子剪开,轻轻向下撕扯,手下的人每动一下,他的眼泪就汹涌了一下。
之前张知府说要行刑的时候,他就感受到原主的身体想要冲上去护住江远道,可是他努力克制自己: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陆绯辞你是要倒霉的。
可是那个有着令牌的人什么都没做,生生挨下了那十杖。那些有着玉牌的人只是将他按住,完全没有上去解救江远道。
那个时候他一直在想,是不是那个玉牌真的只是一个家族的象征,可是江远道的每句话又像是命令,没有人敢去替他开脱。
陆绯辞你又要哭了是不是?
一滴温热的滴落在了那只手上,江远道勉强睁眼,就看见了那个眼睛肿的像是小兔子的人啊。
他静静看着那个人将他身上的衣服与皮肉分离,那种火辣辣的痛让他无法言语,动一下全身都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陆绯辞的眼睛模糊了,但是他擦完之后,不多时眼睛里就又蓄满了眼泪,这眼泪还真是不听话,非要他模糊了视线。
“糖包,热水!”
就着热水,陆绯辞一块一块将布浸湿,慢慢揭下去。
陆相家的小公子从小就怕血腥,家里杀鸡,他若是看见了,都会哭闹好几天,更别说是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活人就在自己眼前了。
可是陆绯辞什么都没说,他做的认真,虽然嘴里已经满了血腥味,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失态。
总算是将后面那块多余的布扯开了,那块哪里还是完整的后背,早就是面目全非,让人不忍直视。
刚刚人还是忍着擦眼泪的,这一会已经是彻底哭出声了。
陆绯辞只见过电视剧里那些酷刑下的人哭闹着,他从小擦破了一块皮都会哭闹好几天,提出各种要求,况且是这样医疗水平低下的古代了。
“哭什么?”
床榻上的人艰难开口,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去摸陆绯辞的脸。
陆绯辞吓了一跳,慌忙拭泪,转眼就是笑着的模样,赶忙低头去看江远道。
“阿源,你醒了。你等一下,我给你上药,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辛苦大人。”
他眼角的泪珠还是被他擦掉了,他的手再次垂下,气若游丝。
“江远道!你不能出事!江远道!”
颤抖着双手给他将药粉上好了,陆绯辞拿起新买的棉布给他包上了薄薄一层,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府里的人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只是将饭菜给他放在桌子上,不敢再说些什么,陆绯辞除了看看卷宗就是去瞧瞧江远道的状况,第一夜是在桌子边睡着的。
江一舟一早进来就看到陆绯辞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江远道那边给弄得严严实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不能死!”
梦里辗转的也是江远道被打得场景,他睁眼就看见江一舟端着新打的热水进来了。
“一舟,你来了。水放下留给我就好了。一舟你的玉牌很好看啊,在哪里定做的?”
陆绯辞靠近江一舟,只是指了指他腰间的玉牌,本来江一舟就很紧张,看着陆绯辞走近更是握起了拳头。
“抠门!阿源就不给看,你也不给,无趣,等我出去看看他们的。这几天辛苦你们了,若是木匠来,让他们小声一点做事。”
“是。”
江一舟略带拘谨地退出了房间,他手心里捏着汗望了一眼江远道。陆绯辞擦好脸,用手巾给床上的人擦脸。以往他玩游戏趴着睡着了醒来后一定会浑身疼,江远道就这样一整夜,一定是极不舒服的吧。
“你什么时候醒来呢?”轻轻擦拭着江远道白如宣纸的脸,陆绯辞像捧着一件精贵的瓷器一般,生怕自己一个用力,手里的珍宝就碎了。
其实,他本身就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却不想真正面对江远道的时候,他心下更加用心,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越想越心疼,眼眶里很快又蓄满了泪水。陆绯辞的手开始颤抖,最后揪着袖子呜呜噎噎的地哭出了声。
江远道,你为什么替我受着呢!你不是最讨厌我的嘛!你不是最想甩开我的嘛!你以为你不动声息地睡着,你就会甩开我了吗?不可能的,大不了,你死了我也跟着去折腾你好了!
心里一个声音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心声,陆绯辞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竟然去摸桌子上的茶杯。茶杯摔在了地上只剩下了碎瓷片。陆绯辞两难地从其中选了一块,直接划破了手指。他厌恶地想要将血迹擦去,可另外一股力量迫使他割腕自杀。
茶杯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荡漾开来,在梦中拯救母亲的人还是看着母亲被毒酒鸠死,自己却无能为力,醒来就看见陆绯辞正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阴冷的声音虽虚弱却带着十足的怒气,那人半起身就将他手里的碎瓷片打掉,自己则又沉重地趴下,发出一声闷响。
“江远道!你怎么样了?阿源!”
“你不要每次都用这种苦肉计,陆绯辞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会装模作样的人,我是不会感动的。在我醒来之前,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陆绯辞,我们两个之间的账还没算完!”
他用尽全力捏着他的下巴,声音冰冷地下了命令,而后垂下了手
陆绯辞看着江远道,有悲有喜。悲的是什么他其实并不清楚,只是心里始终空落落的。喜的是江远道没有死,他让他等他醒来。
他有些激动,伸手去摸江远道的额头,却被那上面的温度惊住了。江远道在发高烧,什么碎瓷片,什么流血他都顾不上,他去车床上的被子给江远道保暖。他要时刻避着伤口,还要担心他冷。关上窗子,他换了冷水给江远道冷敷。
时间过得飞快,他看了两眼关于赵齐两家的记载,陷入了沉思。
天边的云黑压压一片,刚刚还是大晴的天,不多时雷声四作,大雨忽至。
陆绯辞是被雷声惊醒的,家中上午已经有工匠来做工,房顶不漏水了,却不承想雷声惊人。
床上的人皱着眉头,表情痛苦,陆绯辞靠过去给他捂着耳朵安抚他:“阿源不怕,下雨收成好。阿源不怕。”
一闭眼,他眼前便有小孩子在雨中的情景:
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蹲在围墙的角落里,他四周都是黑暗,还有荒草丛生的宫门。一个精致的妇人左手牵着一个精致的小男孩。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蹲着的孩子,有些惋惜地笑了:“阿源,以后和阿辞一处玩罢,我保护你长岁无忧。”
“呸!”
小男孩狠狠吐了妇人一口,撒腿跑进了宫门。
“姑母,为什么阿源不喜欢阿辞?”
“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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