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紧张。”女子见蔚然虽然端坐，浑身的鬼力却都炸了起来，随时准备进攻的样子，这让女子觉得有些可爱，像某种……动物一般。
    “不过当时因为我的心存侥幸和天道的出手阻止，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现在杀了他，只会让这个世界加速崩塌，除此之外，别无益处了。”女子勉强勾唇笑笑，显得有些沮丧。
    “天道的阻止……你到底是……”蔚然从女子的话语中读出了更多的东西。
    “我名唤寄挽秋，千年前就已经飞升了。”寄挽秋叹息一声，“不过因为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情，我最终还是下界，在这北荒雪顶，待到现在。”
    “必须要处理的事情……”蔚然的将蔚东歌抱紧了一些。
    “不用担心，如果我想动手，不会让你们安全的进入这个区域。”寄挽秋目光落在蔚然怀中的蔚东歌身上，“魂魄离体尚能幻化出实体，不愧是他。”
    “他……？”
    “说来也是。”迎上蔚然疑惑的眼神，寄挽秋轻执起白瓷杯，“上古的那些文献，早就被兄长烧的烧，封的封，应当到了现在，无人知晓了……至于我的兄长，你们早已见过，他将自己的一缕神魂存在妖族，以妖族的姿态降生于世，他也许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最终他会沿着千年前早已设计好的轨迹，接近妖主，再次占据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地位。”
    “难道是名轩那个徒弟？！”蔚然猛然想起，他就说一直听话而且行事稳妥的蔚东歌怎么会在他被元祖暗算，投身陵墓这短短几百年就将自己弄的如此落魄，现在还落得个魂魄分离的下场。
    “这……前辈，这……你兄长对我孙儿到底什么仇怨，追及千年还要如此纠缠不休？”蔚然眉心紧锁，显然不太明白。
    “你错了。”寄挽秋轻笑一声，“不是因为恨……不，或许也是因为恨。”
    “既然这一世妖主的魂魄被兄长送入你的府下，说明你们还是有缘分的，你也是个有心人，不然也不会顺利上来，也罢，我就告诉你吧。”
    ……
    “寄且行是我兄长，可是他并不是父亲看好的继承人……”
    -
    “且行在修行上不及其他孩子，也许这也算是他的命，既然如此，这次议定，就带上他去吧。”
    寄挽秋下意识的去看蹲在另一边的寄且行，面容稚嫩的少年面上不显，手中被捏的散架的瓷瓶透露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他的眼中淬着恨意和愤怒，连寄挽秋都有些害怕。
    “哥哥。”等到说话的人都离开了，寄挽秋才轻手轻脚的爬过去，她将手覆盖在寄且行手背上，触之一片冰凉。
    “走吧。”寄且行声音沙哑，将寄挽秋从地上拉起来，“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露水了，回去吧。”
    收集无根水来炼丹，这是师长给他们的任务，两人想去取新鲜的露水，才来到了后山，没想到却听到父亲和长老们的谈话。
    他们自然知道议定是什么，修真派与妖主的协议初定，这几百年，在妖主的带领下妖族魔族鬼族越发壮大，修真派也没办法像以往一样独霸四方，在处处受制之后，他们想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以合作的形式共同享有资源。
    怎么才能展现处修真者的诚意呢？除了大量的灵石与珍宝，加上个修真主派的血缘亲子或许更好，虽然以后会完全生活在妖族的地方，但是好歹妖主也不能伤他性命，又能展现诚意……或许是个非常可行的法子。
    那么谁去好呢？修为高的孩子不舍得，聪慧可爱的孩子不舍得，那就只能，怎么勤劳也赶不上其他孩子的那一个吧。
    议定那天，寄挽秋跟随着母亲，坐在离主台很远的位置上，看着台上的人宣读，看着那群从妖族过来的人，妖主就是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头上也没角，身后也没尾巴，看起来跟修真者没有两样。听说妖主是魔修，也不知什么原因成了妖族的王，后来才渐渐的统治了其他两族。
    寄挽秋修为低，没办法窥到妖主的真实面容，只能远远地看着寄且行被头上长着一对角的妖主麾下的战士牵住，跟随着妖主从空间裂缝中离开。
    再次见到寄且行，已是百年后了。
    寄挽秋在历练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寄且行和妖主，他们站在原地好似在等人，寄且行长的高高的，几乎要跟妖主持平的身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掺杂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爱意，从少年人晶晶亮亮的眼中流露出来，全淌在戴金色面具的男人身上。
    寄挽秋跟寄且行是双生子，但是灵力跟性格都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灵力不及妹妹的原因，越长大寄且行越沉默，越让寄挽秋琢磨不透，所以这样开心、满心依赖着别人的哥哥，寄挽秋也是第一次见。
    寄挽秋没有惊动他们，离开的时候一瞬间她对上了妖主的目光，早就发现她的妖主那双淡漠的异瞳带了警示的意味，让寄挽秋被梦魇困了很长一段时间，修为几乎要倒退，她也庆幸自己没打算去打扰他们，不然不会是这样淡淡的警告了。
    回去之后没多久，哥哥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耳边是因为寄且行打造了一把灵器。
    寄挽秋虽然惊讶，但是也没有特别在意，在修行上赶不上其他人的寄且行自然会去琢磨一些器具之类的，早还在修真界时寄且行就爱收集一些杂物，看上次寄且行那高兴的样子，在妖主那边也是颇为受宠的，打造出灵器并不算多惊奇的事情。
    可偏偏是这个消息，让长老们动起了歪脑筋。
    不知道什么时候长老和寄且行搭上了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寄且行选择背叛妖主，用他耗费数百年为妖主所铸，轰动一时的名剑“九魄”，亲手杀了妖主。
    随后寄且行就疯了，他折断了九魄，带着妖主的尸骸，将四族的人都屠杀了个遍，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妖法，功力提升迅速，身上又有很多大威力灵器，一时之间竟也无人阻挡他。
    那个时候寄挽秋在准备飞升的材料，没有俗世缠身的她渐渐成了修为最高的那个，在北荒雪山中找到最后需要的材料之后寄挽秋用早就准备了许久的东西，将自己彻底脱离凡体，扛过劫雷，羽化成仙。
    就在寄挽秋准备上界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安的动向，她回到了派系，才发现偌大一个修真派，修真者逃的逃，死的死，竟然连一个人都没了。
    顺着指引走到以往住的地方，寄挽秋才真正意义上，隔了快千年，才重新见到的兄长。
    寄且行浑身是血，靠着院里的杏树坐着，看起来疲惫又颓废，血迹斑结成块粘在衣服上，他怀中抱着的人却一尘不染，干净的仿佛睡着一般，若不是胸口上的血洞，寄挽秋可能真的认为这个人只是睡着了。
    寄且行说他做了错事。
    寄且行说他后悔了。
    寄挽秋静静的看着他，已经脱离凡体的她跟这些事情都没有明显的因理线，她没有干预的理由，于是她想了想，只说：“妖主转世之后不会记得，而你，杀孽如此重，断不可能再轮回了。”
    “我不会让自己死，他也别想入轮回池，无论有多少世，我永远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身边。”寄且行目光无波，从寄挽秋身上转开，落在怀中人的身上，轻轻擦过怀中人的发，低声道，“百年，千年，万年，我总有办法让你再回到我身边，你说不喜欢心绪如此多的我，我就给你一个心思干净的我，你说不喜欢人族，我就给你一个你最喜爱的妖族的我……好吗，蔚东歌？”
    “寄且行，你疯了。”寄挽秋看着他，“谁都没办法干预轮回，你要与天做对？”
    “谁挡在我和蔚东歌面前，就是与我作对。”
    寄挽秋发现寄且行可能真的疯了，于是她选择离开了，直到不放心再次下界来观察，才发现她哥说的不完全是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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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寄挽秋放下杯子，“他没让蔚东歌入轮回池，他自己也顺利的让那个自己的化身接近了你孙子，也就是妖主的残魂复生成为你孙儿的孩子。”寄挽秋目光再次落到蔚然怀中。
    “……这，这可真是……”蔚然哑然。
    “很不可思议吧，我本身对妖主并没什么敌意，之前想要让他消失主要还是害怕寄且行全部的意识复苏之后会有什么更大的动静，寄且行已经疯了，他想要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这偏偏是最危险的事情。”寄挽秋叹了口气，“现在妖主的一魄还在我们手中，那寄且行就不会贸然轻举妄动，他肯定会找这抹魂魄，拼凑出完整的妖主来。”
    “这情情爱爱还真是恼人啊……”蔚然还在诧异，一时吃到了这么大一个千年前的瓜，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作者闲话：

    蔚然：做个吃瓜群众很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