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云从床下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张子文微微一笑，笑容别有深意。
    张子文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回到蒲团上，面上尤带着红。
    季青云在他旁边绕了一圈，笑道：“郎有情，君无意啊。”
    张子文，“……”
    季青云一屁股坐到张子文身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子文有意回避这个问题，说道：“师兄觉得，太子如何？”
    季青云没顺着张子文的话走下去，他问：“你怎么想的？”
    张子文道：“没怎么想。”
    季青云摩挲着下巴，目光深长，说：“日后他若是登上了皇位，身旁不缺那些莺莺燕燕，师弟着实要好好想想。”
    张子文摇头，不言语，仿佛这事与他无光。
    季青云收回目光，说：“不过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张子文道：“师兄不如想想尉迟远将军，你要如何收场？”
    “哼！”季青云一拍案几，怒道：“我要如何收场？？那巫渚豢养了刺客，刺杀皇子，做了违反法度的事，抓了他本就没错，我还要跟他尉迟远解释什么？”
    “嗯……”张子文点头，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敌已明，友未定，引敌杀敌，不自出力，损而元吉……师兄真是高明。”
    季青云瞥了眼张子文。他的气来的快，走的也快，现在想想，以尉迟远的性格，自己还是得给他一个交代。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歪道在张子文的身上，说：“高明高明，有何用，不还是给自己挖坑。”
    张子文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他能降我？哼，想得美。”季青云嘴上不服，但是一说到尉迟远，脸上还是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张子文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季青云见他不以为然，又道：“欲明明德于天下，先治其国，欲治其国，先齐其家，这国事是事儿，家事也是事儿，你也该好好想想了。”
    “知道了知道了。”张子文道：“多谢师兄关心，我会好好想想的。”
    “罢了罢了，说了你也不上心。”季青云起身，把狐裘披在身上，说：“我先走了，你那边留意些，不要露出马脚。”
    “嗯。”张子文起身把伞递给季青云，说：“那太子心性不定，师兄多加小心。”
    “嗯。”季青云接过伞，推开门，两人相互看了眼，季青云说：“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知道了，师兄。”
    季青云出了门，刚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张子文，欲说还休。
    张子文道：“我会考虑的。”
    “嗯。”季青云撑起伞，点了点头，便出了院。
    ……
    段石玉一把将图卷扔到地上，看着温疏影。
    温疏影跪在地上，一脸无辜，抬头看着段石玉。
    段石玉见他这般可怜模样，又不忍再苛责。他叹了口气，说：“起来吧。”
    “是……”
    “你过来。”
    温疏影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段石玉面前，跪坐在蒲团上，低着脑袋。
    段石玉问：“你这画卷，从哪儿来的？”
    温疏影红着脸，说：“去药铺买药的时候，里面的伙计给的。”
    “伙计给的？”段石玉问：“为何给你这个？”
    温疏影摇头，不好意思明说。
    段石玉心下猜测，怕是那伙计对温疏影有意思。他像个老父亲在询问自己看小黄图的儿子，一脸的刚正不阿，说：“以后你不要去药铺了，让家里的仆役去。”
    “是……”
    温疏影不知道这图卷怎么会落在段石玉手里，他更不知道段石玉带着这画卷去找张子文，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偷情给抓着了，羞的抬不起头来。
    段石玉被张子文赶出门，心里堵着一口气，回来正巧碰到温疏影，就想拿他出出气，但是现在想想，这么做太孩子气了。他把温疏影的脑袋抬起来，说：“以后出门小心些。”
    “是……”
    “……回去吧。”
    “是……”
    温疏影松了口气，小跑着走出房间。段石玉听到门外没了动静，舔了舔唇，把图卷重新展开。
    这图上没有署名，显然不是什么大家，但是画工精细，图中的人物和帷幔栩栩如生，连表情都生动的无以复加。
    段石玉反复看着图中的肤色描绘分明的两个男人，感觉气血全都涌到了小腹。他的呼吸逐渐加速，脑子里又闪过张子文的脸。
    “娘的……”段石玉怒骂一声，一把将图卷扔进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