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巧妇毁楼救义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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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提到:李光说出前舵主深受陈、方两家之恩惠,却不知是什么恩惠,且听他细细道来!
    陈家洛之父陈宁、方之航,与前总舵主黄浩川,三人均有交情。
    前二者为世家子弟,又中过科举,立志要为百姓谋幸福,终谋了官职。
    黄浩川则年少气盛,认为民生疾苦,实因外族统治、满人欺压汉人所致,故与一群志同道合之士,创立红花会,誓要反清复明!雍正末年,在杭州确干下了不少轰轰烈烈的案子。
    纵使陈、方二人极力隐瞒,但雍正之探子何等厉害,早已得到消息,派钦差大臣田大人往杭州,欲除之而后快。
    这田大人年方四十,甚是好色,出差杭州,竟在途中,收了一娇媚女子钟氏作小妾,见方宅临近西湖,景色雅致,一院海棠,满园春色,就在方家落脚。
    方家夫人江映桐,慧黠灵巧,温婉贤淑,打理方府上下,头头是道,井井有条,知道这田大人不可得罪,忙安排二人及其随从入住新修筑的卷帘居,各项大小事务,亲自细意打点,甚是周到,决不失官场礼数。未既,更与钟氏成手帕之交。
    再说黄浩川、无尘道长、李光、韦玉璋、尚有外号龙卷风之岳凌风和滴水不漏之顾雨田,六人刚劫了粮仓,赈济水灾灾民,在酒楼庆祝,却不知不觉已身中麻药,全身不能动弹,情况甚是凶险!
    原来田大人深知这群武林好汉武功高强,纵有精兵十万,要抓住他们亦非易事;要下毒药,跑惯江湖之人又岂会看不出来?是故在食物中只落入暗香消魂散,这麻药无色、无臭、无味,平常吃了,没有任何作用,然而,若与酒混和,立即四肢麻痹、软弱无力。
    但效力并不长久,因此田大人必须把握时间,否则药力一过,只会功亏一篑。
    这田大人领着精兵在酒楼附近埋伏,陈、方二人紧随在则,担心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正当探子回报「各钦犯已中麻药」之际,方宅突然失火,方夫人派家仆前来急报:「卷帘居起火,钟姨太下落不明,不知是否仍在楼中!」
    陈、方二人忙抓紧机会,立即游说田大人派士兵往卷帘居救人救火。
    田大人方寸大乱,一时间,亦不知该先救爱妾,还是先抓要犯!然而,行军带兵,最忌犹豫不决,加上陈、方二人有意搅和,于是场面混乱,一发不可收拾,无法控制。
    到得田大人定过神来,带着心腹侍卫进入酒楼,早已人去楼空。
    李光续道:「你想想,世间那有如此巧合之事,那场大火,当然是方家夫人所放。后来田大人查明,这钟姨太根本不在楼中,但又发作不得!一来:田大人以为是余党所为,二来:生怕自己亦因营救家眷而疏于职守,会被其它官员参一本!我们知道事情始末后,对令尊及方之航夫妇,一直心存感激,却始终不便亲身致谢!方家后来遭逢巨变,我们亦非常激动。」方夫人为了丈夫与黄浩川之间的情谊,竟然毁楼救人,这份豪情更令陈家洛佩服。
    李光又道:「听前总舵主说:你与方家小姐曾订过亲,这些年来,是否有他们兄妹二人的消息?」
    陈家洛沉吟半晌,反问李光道:「你们走遍大江南北,有他们的消息吗?」
    李光叹息一声:「连线索也谈不上!」
    陈家洛若有所思:「事情已过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小慈已经嫁人,绿叶成荫,过着幸福的日子,只要她快乐,那就行了!」
    李光点点头:「对!希望如此。」
    两队人马终于到达杭州。
    这江南景色,果然是美不胜收,杭州西湖因着四季不同,各有特色,光是西湖十景,已令人悠然神往,乐而忘返。
    苏轼曾言:「欲将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历来多少名士佳人在此勾留,泛舟湖上,柳堤漫步,写下多少风流韵事,传颂多少绝世佳话!
    这西湖岸上,响起清脆悦耳的歌声: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还道是谁?当然是满腹诗书、秀外慧中的紫薇,为白居易之词,谱上新曲。
    歌声一字一句、一丝一缕,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尔康不禁想:如此才情、如此教人心动的女子竟是我福尔康的妻子,这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马背上的尔康,雄姿英发;车内的紫薇,帐帘半卷暖风渐,人比西湖秀。
    二人心有灵犀,相顾微笑。此时此刻,只知道: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有你!
    西湖虽好,但这神仙境界、诗般韵味,又怎及你我浓情?
    小燕子听着歌声,看着景物,却若有所思:「…何日更重游!…何日更重游?」这熟悉的感觉,莫非是前生记忆?
    没一刻安定的她,此时依在窗前,少有地沉默。永琪多次回头,好奇地看着她,仿佛对她有了一份新的认识!
    到得此处,亦是话别时候,陈家洛在六和塔附近有一小院落,众兄弟可在该处落脚。
    永琪与尔康身负重任,尚有随从十人,住在友人家中,出入殊不方便,不敢打扰;但答应找到住处后,定必派人报讯。陈家洛知道他们是官家子弟,若招呼到家中,难免暴露身份,亦不敢多说邀请的客套话。
    众人就此话别,均是依依不舍。
    临行,小燕子忽然想起什么,探头出车窗外,叫道:「道长,你的胡子比银狐的毛还要美丽!」
    无麈捋着胡子微笑。
    小燕子又道:「下次见面,你可以给我一点胡子吗?」
    无麈又是好奇,又是好笑:「你要来干么?」
    小燕子笑靥如花:「我要做枝大毛笔用来写字!」
    那有人这么顽皮,永琪拿她没法,白了她一眼。众人又是大笑一场!
    陈家洛目送小燕子的马车逐渐远去,消失在烟雾迷蒙中,竟不知是悲是喜?是心头一痛、还是放下心头大石?暗忖:枉我陈家洛自命有湖海广阔之胸襟、统率群雄之才略,却为这等儿女私情而神伤!
    不觉惹来一阵愁绪,一阵感慨,竟忘却身在何处!
    远处传来西湖的禅院钟声,无尘多次叫唤,才猛然惊破这红尘故园梦。
    永琪与尔康暂不想张扬,不宜住在官员府第中,幸得上次逃亡有了经验,遂假扮丝绸商人,来杭州办货。二人租下一个清清静静的庄园,此宅名为故园,有一小小的花院,乃一位秀才的旧居。负责看管、打扫及烧饭的平叔平嫂甚是和气,各人都非常满意。
    刚安顿下来,小燕子已按捺不住,又要出外闲逛。
    于是五人带同四名侍卫,结伴同行,这杭州市的繁华景象,绝不亚于京城,车水马龙,到处都是人群。
    三位女子,一个清丽脱俗,一个活泼娇俏,一个楚楚动人,当然引来不少欣羡的目光。
    走到市集,见有几十人聚集,争相抢购什么货物。
    忽闻有人破囗大骂:「你这无良奸商,屯积货物,坐地起价!」
    这店老板却苦着脸道:「我做正当生意,卖的全是官盐,卖这价钱,我已差不多赔本!」
    店外众人围观,议论纷纷:「一日之内,一斤盐加三文钱,这简直是抢!」
    有的人道;「官府带头加价,我们这些升斗市民有何办法?」
    有人轻声道:「罢买官盐!」
    于是众人异口同声说:「人又岂可不吃盐?」
    「可买私盐!」此话一出,众人怕惹祸上身,于是一哄而散。
    商店老板高声叫喊,苦苦哀求:「等一等,你们回来吧!我再便宜一点,买四斤,减一文钱,减一文钱…」可是根本没有人理啋他。他自怨自艾:「以后还是不要卖盐,免得老是赔本!」
    永琪非常好奇,上前道:「老板,盐要多少钱一斤?」
    这老板没想到两位公子哥儿会亲自买盐,奇怪地道:「要十三文钱一斤,你们是否真的要买?」
    尔康答道:「当然!我们刚从外地来,柴米油盐酱醋茶,每一样都要。」
    柳红亦道:「对呀,老板,麻烦你,各样均给我们一些!」
    这下子老板喜出望外,慌忙打点。四名随从亦帮着搬运。
    永琪道:「这盐不过是十数文钱一斤,人一日食盐不过三数钱,一斤盐已足够两三个月的食用,为何众人如此激愤?」
    老板摇摇头,道:「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又怎知道平民百姓的苦况?要知道:这盐是生活必需品,人不吃白米,仍可吃糙米、连糙米都没有了,还可吃其它东西,但盐却厉害得多,它是没有其它东西可以代替的!」
    永琪和尔康想想,果然是有点道理。尔康又道:「是否真的要赔本!」
    老板叹口气「当然,不过,幸好我不是盐商,赔了本,我会由其它货品赚回来。但盐商可惨了,他们无法支撑,只好向官府借钱,但越来越少人买官盐,白干一场也罢了,最糟的是连利息也没法归还,最终落得个啷当入狱。」
    永琪不禁想起「官迫民反」四字来,皱着眉道:「世间竟有这等惨事!」
    尔康又问:「为何会越来越少人买官盐,你不是说:盐是生活必需品吗?」
    老板小心翼翼,把声音压得低低,答:「他们不买官盐,买私盐!」说罢,又自觉失言,不应如此多事,恐招惹麻烦,不管尔康、永琪怎样再问,他亦不肯答,二人拿他没法,只好放弃。
    永琪向尔康道:「这地方官府怎么说要加就加,是否已上奏,得中央批准?」
    尔康道:「可能是因子额不大,所以没有上奏!」
    永琪却不以为然:「盐既是生活必需品,人人都会买,积小成多,这数目甚是可观。」
    回头一看,怎么小燕子呆站在街中,紫薇正拉她回来。
    永琪以为她又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是看中了什么想买的,还是又要趁热闹?」
    小燕子却全没兴趣,指着街道一角说:「刚才有位奶奶叫我作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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