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 钟无极救阿古丽 公孙琦战白仲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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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公孙琦要捉了这人带路,金瓶儿身边的人都是面有难色,李才正要开口,金瓶儿已然说道:“公子救了小女子一命,在此多谢了,况且此人乃公子擒下的,公子自便。”众人这才不好再说什么。
    公孙琦又对众人行了一礼,押了这人下船。那人原本就不是什么铁血豪杰,十分的怕死,便领着公孙琦往自己山寨去。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看看时近三更,终于到了一座山峰脚下。两个人迤逦上山,看看隐约能望见零星火光中寨栅犬牙,屋宇林立,间或有巡夜的喽啰往来,公孙琦越走越觉得气血上涌,沉声道:“你去叫门。若是敢耍花样,方才我的暗器你也是见识过的,不怕你跑了。”
    那人怎敢说半个不字?哆哆嗦嗦走上前去,公孙琦就树影里隐藏了身形,只听那人叫道:“开门,我回来了。”
    箭楼上有人应道:“什么人?”
    那人道:“是我,老秦。”
    箭楼上道:“你们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孙大路呢?”
    老秦咽了口口水,铁青着脸色,只是火光明灭看不真着,他道:“那个……那个……点子厉害,我们打不过,分头走的,他……他为何还没到,我……我就不知道了。”
    箭楼上道:“原来如此,开门,进来吧!”
    这寨门才开老秦却在门外踟蹰起来,公孙琦刚要出头,就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他也是用暗器的,一听声音,便知道是有人用那梅花针一类的细小暗器,心里才一动,老秦一声惨叫,扑地便倒。
    寨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道:“怎么了?”便有几个人出来要看个究竟。公孙琦见机不可失,蹿出林子,拔剑在手,喽啰刚要喝问,他刷刷两剑,把出门的两个杀了,一闪便进了山寨。
    众人一看有人来袭,都大吃了一惊,昏暗中不知有多少人,故而都呐起喊来,惊动睡梦中人,急急忙忙各拿兵刃上前,公孙琦此时早已经气冲牛斗,长剑荡开,卷起千重剑影,把那平生所学施展开来,在那人影里往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观之在左,突然在右;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早砍翻了数人,把人都吓得呆了,围上来想要将公孙琦困住,可如何能够困得住?只见公孙琦展开天山派追风剑法,直往里闯。
    这些强人虽则在这里落草,但到底不比昔年的梁山泊上的英雄豪杰,不少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一看公孙琦势如疯虎,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后援,心下都胆怯了,只在这里呐喊掠阵,没一个敢上前来。更有甚者,公孙琦所过之处,人都自然而然的让开一条道,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当真有如分波破浪一般。
    公孙琦杀得兴起,猛可只听一声娇呼道:“师兄!”
    话音刚落,“呼”的一声,一条人影忽然从天而降,公孙琦是杀红了眼的,一招“瀚海浮嗟”反撩上去,只听“当”的一声响亮,兵刃相交,火花四溅,两人都被震得退了几步,那娇呼声又道:“师兄休得鲁莽!”
    公孙琦这才看清,那人是一个中年学究的打扮,长约五尺七八,形貌瘦削,三绺长髯微飘,身着青衫,头戴书生巾,腰悬剑鞘,背后背着一个细长包袱,一手执定宝剑,一手捏着一个剑诀,看着公孙琦道:“好剑法!”
    那说话的女子此时已然抢到近前,二话不说,先扑入公孙琦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公孙琦左手搂住女子,右手宝剑下垂,看着这中年书生道:“前辈何人?”他虽然说的客气,但两人交手一招,已知这中年人本事厉害,心里仍旧暗暗戒备。
    女子道:“师兄,我来引荐。这位是无极门的掌门人赛华佗钟玄钟无极前辈,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师兄休要莽撞了。前辈,这位是我师兄公孙琦,在大漠的时候人送外号雪地鼉龙。”
    公孙琦吃了一惊道:“久闻前辈大名,不想在此得见。却不知前辈何以在此?”
    众人一看钟无极来了,都停了手,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原来这钟无极姓钟,名玄,表字无极,乃是先天无极门的掌门人,这无极门是钟无极自创的门派,门下本没有什么弟子,但钟无极却因为自幼跟随异人学习医术,尽得真传,大凡遇到点疑难杂症都会帮手,所以江湖上的人都叫他“医者仁心赛华佗”。
    更兼之钟无极乃是昔年起兵反抗朝廷的钟相的堂弟,所以和江南地区的山贼水匪都很有些交情。所以这些喽啰见到他都十分恭谨。
    钟无极苦笑道:“都是江湖一脉,原本也有些情义的,哪知……唉……”说罢一声长叹,转了头对着一众喽啰道:“散了吧,都散了吧!”
    公孙琦见他欲言又止,不尴不尬的模样,待要有心询问,但这里是贼窝山寨,又不好意思开口。
    钟无极话锋一转,笑道:“没曾想苦渡前辈得徒如此,幸何如之?你师父如今还好么?”
    公孙琦敢要接口,猛听得一声暴喝道:“钟玄!枉我把你当朋友!看你做的好事!”
    公孙琦早瞧见黑暗中一条人影如同铁塔一般,手舞两把板斧直奔了钟无极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公孙琦抢上一步,左手一拨,将钟无极拨过一边,手中玄霜宝剑往上一格,只听一声巨响,犹如天塌地陷,火星四溅,震得虎口流血,手臂酸麻,登登登倒退三步,几乎一跤坐倒,不由的叫道:“好厉害!”
    那黑铁塔喝道:“来者何人?敢是和钟玄作一路的么?”
    这一句话的时候倒是让公孙琦缓了一缓,傲然道:“你又是什么人?”
    有些不曾散去的喽啰一见这壮汉到了,登时胆气粗豪,他们都是在公孙琦手上吃了亏的,怀着满腔的怨气,都冷笑道:“小子好大胆,这是我们寨主丧门斧白仲生便是,识相的赶紧磕头求饶。若是恼了我们寨主,只一斧子,管教你黄泉路上走一遭。”
    钟无极道:“白兄弟,我昔年也敬你是条汉子,谁知道你如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难道就不怕被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么?”
    那丧门斧白仲生呸了一声道:“钟玄,你是个什么玩意?也配来说我?你堂兄钟相乃是大大有名的一号反贼,你不以此为耻,缩着脑袋过活,倒好意思教训起老子来了?识相的赶紧把这姑娘还来,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认得你,我这两把斧子却认你不得!”
    钟无极叹了口气,摇头不语。这边上却早恼了雪地鼉龙公孙琦,把手中长剑一摆,喝道:“你这采花的淫贼,也不知有多少的黄花闺女败坏在你的手上,如今竟然还敢打我师妹的主意!看剑!”一招“大漠孤烟直”直奔中宫而去。
    白仲生大怒道:“小子无礼!”举斧相迎。公孙琦知道白仲生力大,却不硬碰,不等招式用老,把那手腕一转,“龙门鼓浪”就双斧间穿过,直刺对方咽喉,白仲生大吃一惊,急忙往后一退,还是他走得快,不曾被刺死,却也被剑锋划破咽喉上的皮肉,火辣辣的疼。
    公孙琦一招得手,更不留情,连环三剑分袭白仲生上中下三盘,把一个巨塔一般的汉子逼得不住后退,怒吼连连。白仲生叫道:“你们还不动手?”
    众喽啰这才反应过来,一声呐喊,或来助战,或者去捉拿阿古丽。公孙琦大急,把手中长剑使成一团银花灿烂,宛如水银泻地,直扑白仲生。
    白仲生不料他拼起命来如此癫狂,把一手少林派的不传之秘“疯魔剑法”使了个淋漓尽致,大吃一惊,急忙闪避,哪知公孙琦并不追击,抽身就走,这才知道上了当。他手下的喽啰本来就是被公孙琦打怕了的,一见他回身,不由分说的便让了一条道来。
    白仲生这一下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叫道:“好小子!哪里走!照爷爷的斧罢!”熊腰一拧,右手抡圆了,斧子脱手飞出,带着尖锐的“呜呜”破空声,向着公孙琦背后旋来。
    阿古丽在火光中瞧得真切,知道自己的师兄这一下若是挨了,少不得便要断作两截,急忙叫道:“师兄,小心身后!”
    这说话的哪有交手的迅捷?话出口的时节,那一把板斧已然到了公孙琦的身后了。便在这时,忽的一道人影抢到,一脚踢开公孙琦,紧接着寒光一点,正贴在斧柄上,沉腰坐马,使个“铁板桥”的身法,剑尖画个圆圈,那斧子“嗖”的一声,便对准了白仲生砍了过去。等公孙琦立定了脚,才看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赛华佗钟无极。
    钟无极道:“公孙少侠小心应敌,我保你师妹无事。”
    公孙琦知道自己担心师妹阿古丽,难免束手束脚,听了这话,又亲眼所见钟无极那借力打力的高明功夫,心中一喜,道:“如此多谢前辈了!”回身又奔白仲生而去。
    白仲生避过自己的板斧,却因为躲得慢了些儿,头发都削掉了一大片,那斧子去势未歇,将背后一个喽啰砍死在地,斧头恰在骨头里这才停住。白仲生叫道:“钟玄!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儿郎们!并肩子上啊!先把这姓钟的给做了!我来对付这小子!”
    喽啰们害怕公孙琦,但钟无极素来与他们寨主交好,故而极少显示武功,便是白仲生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本事,正所谓“无知者无惧”,都拢了上来。
    钟无极把阿古丽护在背后,眼看众人都朝着自己而来,面上并无惧色,只是道:“姑娘**稍解,不宜妄动真气,可跟紧了!”当下把手中宝剑使开,只见他手中宛如挽了千钧重物一般,东指西划十分缓慢,但不知怎么的,一群喽啰却怎么也攻不进圈子来,反倒被他杀伤了数人,顿时哀嚎惨呼之声大起,众人这才知道钟无极的本事。
    公孙琦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担忧之心立去,打点精神,对准了白仲生的要害便是一轮急功。白仲生力大招沉,身法却不及公孙琦,被对方一阵抢攻,立刻手忙脚乱起来,不由得心下大急,急忙气沉丹田叫道:“老二,快来助我!”
    公孙琦是艺高人胆大,满不在乎,旁边却把钟无极骇了一跳,急忙叫道:“公孙少侠小心,这厮不足为惧,倒要提防着这二寨主周通,那是惯会暗箭伤人的!”
    话犹未了,忽听得山寨背后健马嘶鸣,继而瞧见火光冲天,把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三更天色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山寨后面更是人声鼎沸起来,不知来了多少人马,惹得众人都不由得一愣。
    白仲生暴跳如雷道:“好你个娃娃,竟然敢带兵来!平日里这九江县衙也拿了老子不少好处,竟敢如此!”
    公孙琦听了,不由的一怔,心里暗道:“原来这九江县令与山匪勾结。怪不得敢作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唉!大宋半壁江山沦陷,到也不见得只是君王的事情,天下如此,可悲可叹。枉我师父一心记念故土,要我来帮手,怎知临安还没到,就遇到这些破烂事情!”他也来不及细想,知道大队人马到来,这些山贼土匪必然士气大跌,正是杀了这个侮辱自己师妹的匪首的良机,当下更不停手,招招紧逼。
    白仲生原本就有些招架不住,现下腹背受敌,心中更显焦躁,待要走时,却又被这公孙琦截住,犹如跗骨之蛆,不由得又叫道:“二弟!你还不来?老子可要交待在这里了!”但全寨混乱,处处惊呼,更兼烈火焚烧的“噼啪”之声,房屋倒塌的“轰隆”巨响,他虽然中气十足,却哪里传扬得出去?
    过了良久都没人回应,白仲生心里火急火燎,手忙脚乱的不住后退闪避,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剑,划破了衣裳皮肉,整个人如同血人一般,再看那些喽啰,一个个只顾奔逃,他一介山寨大寨主如今却没有了半点威风,当真是又惊又怒,又惧又怕。
    然而人大多都只能看到别人的过错,却不知道这公孙琦号称“雪地鼉龙”,那阿古丽便是他的逆鳞所在,触之必怒的。这阿古丽追着师兄下山,路过九江,被他暗算,掳上山寨,本待修习那采阴补阳的邪门功夫,哪知道偏生被公孙琦撞上来呢?还只道是九江县衙的官差,洪都府的将官出尔反尔,要与自己为难,心中兀自盘算着若是得脱,少不得要找这些个狗官算账。
    他主意既定,眼看着公孙琦追杀上来,自己一下跳起,双手持斧,正是一招“力劈华山”搂头砍下,这一下也是情急拼命的两败俱伤的打法,况且斧重剑轻,又是凌空下击,声势骇人,就算公孙琦杀了他,白仲生这一斧子也必定要劈在他身上的。阿古丽不由得惊呼出声,道:“师兄小心!”就连那钟无极也忍不住叫道:“公孙少侠小心了!”
    公孙琦也知道厉害,身子一旋,左手剑鞘画个圆弧,正打在白仲生的右小臂上,只听一声惨叫,这一斧便丢过一边去了。待得白仲生落地,公孙琦正好转过身子,飞起一脚,白仲生立足未稳,登登登倒退三步,口里喷血,往后便倒。不待他爬起来,公孙琦已然抢上前去,一脚踩住他胸口,举剑就搠。
    白仲生这一下正可说是急中生智了,眼看自己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剑下,急忙叫道:“兄弟来得好!快来救我!”
    公孙琦果然吃了一惊,手里宝剑还没刺下就急忙转身一剑,却刺了个空,定睛一瞧,哪里有半个影过来?这才知道中计。白仲生却趁着这个机会双手一撑,滑了出去,爬起来,飞也似的就跑。
    阿古丽眼看仇人要走,奈何自己余毒未清,浑身酸软软没半点气力,追赶不上,不由得又着急起来道:“师兄,休放走了他!用天山神芒射他!”
    公孙琦不等阿古丽话说完,已然还剑入鞘,顺手抽出一支天山神芒,对准了白仲生后心就射。白仲生已然是身受重伤的人,跑不快,没走得几步就被天山神芒洞穿,就此了账了。
    公孙琦却还不解恨,几步来到尸体面前,将白仲生大卸八块,这才枭了首级,散开他发髻用手挽了来见师妹阿古丽。
    钟无极叹道:“这白仲生原本也是个英雄,却没料到一步走错,导致今日之患,可怜世人多有这样的,却不自知呢!”
    公孙琦杀了白仲生,心里怒气歇了一半,接了话茬,道:“此人伤天害理,是自找死耳,前辈乃是妙手仁心,何苦为这般败类悲感?”
    阿古丽道:“钟前辈,我师兄所言甚是,你又何必呢?师兄,我们走罢。”
    公孙琦默然片刻,道:“且慢,我是和另一个朋友一同来的,现如今不知道哪里去了,况且寨后火光冲天,只怕是官军大举杀到,若遇到点什么事情,我是被他救过的,弃之不义,咱们还是要去找找他才好。”
    钟无极吃了一惊,他到底是钟相的堂弟。这钟相乃是明教的英雄人物,曾经为救人苦难,与杨幺举兵反抗朝廷的人,被官府剿灭了,为民起兵固然是豪杰的行径,可谋反毕竟是诛九族的大罪,钟无极这里只是三个人,如何能够与官军抗衡呢?故而踟蹰起来。
    这正是:
    平生略有亏心事,鹤唳风声也心惊。
    不知钟无极怎么决断?阿古丽又是如何的想法?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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