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中间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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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祥与三个赤卫队员被另一拨大本团员先行押走,田善珍被带往苦麻山大本团根据地,途中歇于宁财主家。这里依山傍水,一条不算大的河流对面山重水复。田善珍被关押在厢房小屋,一女仆端来香喷喷的柴火吊罐煮的玉米洋芋干饭、一碗干树花菜炖腊肉,跟进来一男家丁解开田善珍被反剪的双手,就站门外守着。
女仆年约三十,穿得干净利索。“吃吧,姑娘,”她说,“你是这个吗?”指了指自己兰色衣服手肘处的红布补疤。眼神透出善良。田善珍会意,点点头。女仆盯着田善珍的眼睛,说:“吃吧,吃了脚才有劲。”田善珍读懂了她话里有话,,象遇到了亲人,感激地点点头。女仆出去了。
大本团人大吃大喝后,头领叫男家丁离开,进屋反碰门,却也未关,看来这个头领不小,色迷迷地说:“你是赤色份子,如果顺从了我,配合点才有味嘛,我可以放你一马!感觉好了呢,作我的二房!”
“去你妹的!”田善珍骂一声,一脚揣向来人裆部。来人一闪,虽未踢中目标,却踢中了膝盖,疼痛使他凶性大发,道:“死女子不给你来硬的还行?”忍痈扑向猎物。却听门被嘭地一声推开,六七个同伙借醉意也来揩油了。见状道:“我们来给大队长帮忙了!”头领见搅了好事,人多终归影响情绪,喝道:“把这个女赤匪给我弄到外面去,吊起来打!”
院外松树枝上,田善珍被吊起,几个大本团员打着干木竹火把,两根树条子轮番抽打。“叫你倔,服不服!叫你倔,服不服!”田善珍咬牙一声不吭。“打死你这个女赤色!”
宁财主出来了,说:“弟兄们,莫打死了,莫打了,活的才有价值嘛!”
浑身血痕的田善珍被架回屋里了。疼痛怎么能睡得着?想亲人,想丈夫,想红军,心里一团乱麻,自己过不过得了这一劫难,实在无底。
夜半时,那女仆摸黑进屋了。“是你吗大婶?”田善珍问。女仆压低声音说:“是我,妹子,你们那边闹红,我知道,你是闹红的,女人家不简单啦,我来放你走!从后院翻院墙走,我撑你上院墙。”说着就动手解绑着田善珍的绳索,叨叨道:“他们以为绑着你放心,跑不了,后院有狗,见是我不会叫。我听那些挨千刀的议论,天亮前要来把你……那个了。”田善珍急道:“大婶,你把我放了你不危险了吗?”女仆说:“我有办法,你看清了!”说着把故意留下的大碗磕破,道:“这样他们就会以为你自己用破瓷割破了绳子,只要割断一股绳子,就全松开了。我忘记拿走碗,罪不至死!”
“大婶!”田善珍扑通跪下,眼含泪水。女仆说:“快走吧!”
田善珍就这样逃脱了。带着浑身伤痛,摸着月光过河,逃入了重叠深山,流落他乡去了。
整个陕西境内苏区,被还乡团杀害的农会干部及群众二百多人。
简池区大街小巷铜锣声近了远了:“处决**区委书记一帮人罗!各家各户去受教育罗!”
这消息一阵风,传遍了山乡角落。刚晴朗的天又变了,乌云压顶。贫苦农民又成了佃户。多少人家在议论。
“红军给了我们饱饭吃,可惜哟!”
“娃他娘,忍住吧。”
“哥哥,红军啥时能回来?”
“唉,天知道。”
“红军现在哪里?”
……
红军远走高飞了。一年又一年。岁月的积淀厚葬着思念。
王三春自与红军止戈息兵,带军潜入大巴山东神农架一带扎营,不时派兵外出搞粮秣军需,抢抢女人,军兵过起了神仙日子。此时,军队有三千人左右,下辖三个团的番号。一团长关九,二团长宋大水,三团长敏正新。这时,儿时的伙伴冬娃子为警卫连连长,黑狗子为二团三营五连连长。
这里虽然山峦迭嶂,却也靠近人烟较密处。徐沟河边爬子镇便是王三春的司令部,军兵环扎于丘坝山、鹿子坡、朱鹊梁,成护卫之势。这里野鸟野花、稀禽异兽令人大开眼界,宛若世外,倒也像神仙过的日子。
一座地主大院画栋雕梁,走马转阁,被王三春强占。
山里的初秋不算热。堂屋里,一家人刚用罢家珍野味午餐,丘坝山一团关九的通讯兵风风火火进屋:“报告巴山王,山下发现川军,象是大部队,不晓得有多少人来了!”
“啥子?”王三春楞着眼睛,“肯定是狗日的刘湘想灭我!”
“报告大王,”又一兵闯进来,是三团敏正新的传令兵,道,“老远发现了大批官军,正朝我们快速前进!不像是川军!”
王三春道:“不是川军那是哪个?难道是陕西十七路军的?”
王母旁听得情况,叹口气说:“春儿啦,你哪个都得罪,又都不想得罪,这回躲得过吗?”
妻子郑芝芳说:“是祸躲不过,王郎啊,别怕,不打是不行了。”
王三春说:“还是红军仁义,我的人打过他们,却放我一马,狗日的刘湘不是人!”
“报告司令,”又一人慌慌张张进来,是二团宋大水的通讯兵,说:“司令,团长说,陕西的十七路军一个师的兵来了!”
王三春猜测得不错,四川大军阀刘湘少了红军的麻烦,便派人去联络陕南第十七路军,欲灭了这个听招不听编的大土匪王三春。
说是迟这时快,山上激烈枪声的回音已震荡起来。这个在夹缝中求自保的王三春,中间路行不通,终于久走夜路闯见鬼,看来是躲不开了。只得下令道:“传令,各团狠狠地打,居高临下怕个球!先打了再说!”三个传令兵返身而去。王三春又道:“去通知冬娃子派一个排,备轿,带我娘、两太太及三个孩子,收拾财物,向湖北方向先撤,走后边腾沟小路,那里敌军暂时还到不了,其余两个排随我行动!”
王三春吩咐罢,拿过两把驳壳枪装弹夹,说:“娘,你们快去收拾!”郑芝芳说:“娘,快走吧,别让王郎分心!”王母摇摇头,叹息一声,去了。王三春首次全付武装,如士兵一样腰别三颗手榴弹。看来感到这次非同小可,也是拼了。
也算快速反应,不一刻钟,冬娃子前来:“报告巴山王,王母她们已启程,冬娃子带两排前来保卫巴山王!”王三春说:“随我左右,去最近的朱鹊梁!”
山间枪弹的回音已连成一片,较远的战场不一样音调的炮声刺破连片回音已清楚地传来。
朱鹊梁最近也最高,可居高临下观照丘坝山、鹿子坡战况。王三春率两警卫排上得山梁来,倒也鼓舞了士气。二团长宋大水叫道:“弟兄们,司令来了!给我狠狠地锤四川格老子的!”王三春迅速瞟了一眼战地,说:“很好,只上了一个连,两个连隐后机动,看来还顶得住。但丘坝山、鹿子坡两战场好像很吃力了!”宋大水说:“看情况,敌人至少来了万人以上,恐怕久战不利。”王三春说:“随机应变!”又道:“冬娃子,派两人分别去丘坝山、鹿子坡传令,交替掩护向腾沟撤退,我们这里掩护撤退,不能损失太大了!”他从不作赔本的买卖,保存实力是他的处世哲学。
此时,团部据前沿火线四百米左右。以朱鹊梁为主阵地的附近山弯沟梁分散驻扎着宋大水团,宽约五里地。战火纷飞,这时守军已用上了手榴弹,居高临下一齐向下砸,阻住了敌兵前进的势头。
然而,八里之外,两传令兵还未赶到,丘坝山、鹿子坡守军已出现溃退。半个时辰,已溃退至朱鹊梁山下左右边,敌紧追不舍,相距不过一里地。王三春急命:“冬娃子,分一个排,宋团长派一个排去掩护,带他们上朱鹊梁,准备向腾沟撤退!”冬娃子、宋团长得令,急向两边运动,待自己人全过,居高临下向山下大路投弹,一时阻住了追兵。但战场因溃退集中了,一时交战双方显得乱哄哄,拥挤不堪。
溃兵这时见有接应,也一边阻击一边上朱鹊梁。因地势所限,一时呈胶着之势。这时,对方轰轰震耳的炮弹射向溃兵射向朱鹊梁,打破了胶着势态,王三春见壮吃不住了。传令全线撤退,自己在冬娃子两个排掩护下率先顺梁尾退去。
王三春正欲沿小路下山进腾沟,却见腾沟入口已被大批敌军所阻,机枪带领着步枪密集射来。成批的人倒下。王三春的军队可不是红军,背后战场,更是混乱不堪,这回躲不开了。王三春急躲在树后,大叫道:“弟兄们,我们就是投降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只有拼了,逃出去一个是一个!弟兄们,冲啊!”
果然,他的兵也明白这个道理,勇气倍增,一波一波向前,前赴后继,尸横遍地也没有停顿。
终于,腾沟入口打开了,被王三春的兵密集封锁,人越来越多,拼死向两边射击,掩护王三春到达入口。冬娃子中弹而亡,两个排剩下不到十人。
进入腾沟就相对安全了。王三春后有部下以命掩护阻击追兵,跑得风快,山陡沟窄,追兵也施展不开。
王三春不想亏本这下亏大了,仅冲出了约800人,远远地逃往湖北竹溪县,那里比较安全。追兵也不再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