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妆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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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花如雪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白果端着水进来。
这两日,花如雪都没有出门,吃饭喝水洗漱都是白果侍候,如厕也是在里间的一个陈设简单的小屋内。
高级囚犯的待遇。
洗漱吃饭后,白果垂首道:“大人吩咐了今日的安排,上午姑娘要用药物沐浴净身,下午会有专人侍候姑娘学习装扮。明日还有别的安排。每项任务大人都会检查。”
花如雪道:“若是通不过检查呢?”
白果凝视花如雪:“大人是神医,有各种药物,有不同的功用,可以让人求生不能……姑娘还是认真学的好。”
很快,白果指挥几个下人将一个巨大的木桶里倒满热水。水里倒入一种干的草药,很快散发出一种微微甘涩的气味。
两个丫头在门口给白果行礼:“白果姐姐。”
白果示意她们进来。
门关上了,白果用手臂试水,请花如雪脱衣泡进去。
水有点烫,但不是不能忍受,花如雪白皙的肌肤很快泛红。
琉璃碗盛着粉末状的澡豆,徐徐敷在方巾大的纱布上,贴着已经被泡得发红的肌肤轻轻擦拭……澡豆浸水,水中渐渐浮起淡淡的花香……
花如雪最喜欢桂花,她能闻到淡淡的桂花蕊香,其他也许有丁香、沉香、钟乳粉、麝香、真珠、玉屑粉、大豆末……和之前用过的大概也没有太大不同。
只是水中的草药不知是什么,只觉得全身有点发燥,仿佛皮肤的毛孔都被烫得缩起来了,而不断蒸腾的水汽蒸得脸也发热发烫。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服侍着,倒也罢了。白果的手却从小腿一路擦拭上来,花如雪觉察到她的意图,忙绞住双腿红了脸:“我自己来。”
白果忙谦卑地俯下身子:“姑娘不要不好意思。姑娘是要进宫的。这些功夫必须做细了,还请姑娘闭上眼睛睡一觉,也就好了。”
花如雪实在无奈,只能咬着牙闭了眼。
白果边伺候边道:“这草药里有泽泻、茯苓、猪苓、桂枝、白术五味药,哪怕常用洗面作妆,一百日脸色也会如玉一般光净润泽……
清洗完毕,移至一张贵妃榻上,幸亏屋里放了很大的几个火盆,不至于冷。
丫鬟们从一个精致的镂空小金罐中,舀了泥状的一种绿色东西,细细地敷在花如雪脸上。一开始不觉得什么,渐渐就感觉脸上越来越冰,整个脸快要失去知觉了。
身上也被白果涂抹了什么东西,甚至还有那个……地方……
花如雪不知自己临到这种处境,心境为什么还是那么平静。
她从这时开始觉得,自己其实有“无限”的潜能。
一切都洗去,穿上寝衣,白果已经非常累了,但吩咐两个丫鬟去了之后,还是唤来一个男人对花如雪妆扮一番。
这个男人个头不高,至始至终没有说话,花如雪有点怀疑他是哑巴。但他的手细长、柔软,那梳子、头发就像是会跳舞的精灵,随着他的手舞弄……花如雪只觉得头皮微痒的舒服,温柔得想要睡着了……
梳头修饰妆容的男人走的时候,花如雪看到窗外,才发觉天色已经黑了。
这几日真是颠颠倒倒,连外面的天色都未曾见过……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认不出了。
那秋水般的明眸、如云的乌发堆成高髻……人的面部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最难得是脸色幼嫩,粉得像是二月刚开的桃花、樱花……
花如雪对少帝并不看好,年纪小,才18岁,皇家优裕的环境,能养出什么样的男儿?——看看冯预也就知道了。
冯预已经算很好。能文能武,是非也算分明,但仍然是喜怒不显,惟我独尊的性子,在一起自己也遭了不少罪。现下这个才18岁的少年,若是性子昏庸无常,自己可不是掉入火坑了吗?!
怔怔地望着烛光,对阮小楼之前的那一点旖旎印象像烟火一般丝丝遁去。
阮小楼围着黑色貂绒披风站在面前的时候,花如雪才恍然一惊地站起来。
——他的面貌有了变化!变化不算大,但显然,那个“阮神医”是一张假面。
她看到阮小楼眉梢微挑,端详她的脸,目光变得柔和。
但很快他就如常地解了披风:
“你将是大魏皇帝的女人,不必如此。”
他确实是个出挑的男人。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花如雪细细地琢磨:冯预的好看总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睥睨的傲气,配着薄唇挺直的鼻梁……而阮小楼的真面目却是一头桀骜的黑发,黑眸沉静,盯人时却锋锐迫人——说实话,花如雪觉得他的真面目很新鲜——他锐利、真实。阮神医的那份神仙一般的温润清华,原来是借用了一张人皮面具!
但他此刻说起话来,却自有一种“阮神医”才有的温润柔和:
“梁国将会有变,你现在只需一心做好自己的事。我自会护好你的家人……梁少帝少不更事,一味贪恋一个出身市井的女子——潘贵妃玉奴,你去了不必急着像一般女子一样争宠,只要站稳了便可。毕竟你是我大司马送去的人,少帝多少会有所顾忌,之后你身边会安插我们的人。你只需忠诚于我即可。”
又道:“今日所用草药,可以紧实肌肤重焕光彩,毕竟姑娘大了少帝两岁,宫中佳丽无数,争奇斗艳,这些增添光彩的东西自然要勤用。”
“明日我会让人告知你梁宫中人和事,仔细记住,对于宫中生存的人来说,都是生死攸关。”
第二天,花如雪得知:少帝为先帝次子,名李宝慧。其生母早亡,由余太妃抚养。他自幼不喜读书,整天只知道玩闹,小时候常在东宫和侍卫们一起挖洞捉老鼠,弄得通宵达旦。先帝却也不怎么管他。先帝的长子李宝荣因残疾,难以承接帝位,所以临崩前册立李宝慧为皇太子。
花如雪一听挖洞捉老鼠,忐忑不安的心却有点松了一口气:不过是捉老鼠的儿戏,贪玩点至多是丢了江山,昏庸残暴的话我可随时有生命之忧。
虽说丢了江山,身为宫嫔命运也好不了……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趟浑水,且趟着过吧。
半个月后的一天,花如雪已经在日日的训练和保养之下,做好了充足的入宫准备。
这一日刚好是休沐,阮小楼也在府中。临行不过三句话:
“言行谨慎,随分从时,好自为之。自会有人同你接应。所用信物为阮府令牌。”
他手心展开,花如雪看到一精巧的乌木令牌,上书“阮府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