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妖女裳如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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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头露尾的鼠辈,躲在地下算什么本事,有种上来跟我搭话。”
裳如依边说,边用目光打量周围,但见一切如常,连丝异响都没有。
“别找啦,我这就上来,省得被你说闲话。”
声音出现在门口,接着一个胖大的身影,从地底冒了出来。看此人好似弥勒佛,眉眼间净是笑意,身材敦实,外罩一套肥大的褐色长袍,负着双手,晃荡荡走进酒楼。
裳如依不识得他,月离可是印象深刻,见他进来,赶忙跑上前打招呼:“垚叔,您来啦。”
他这两日,早上睡到中午,醒了就跟这位土掌印聊天,一聊就是两个时辰。垚堃为人和善,没半点架子,说话也是风趣,月离极愿和他亲近。一来二去,两人聊的投缘,便以叔侄相称了。
垚堃抚了抚他的后背,微笑着说道:“月小侄,此地不宜久留,你扶焱掌旗先出去,到酒楼外等着。”
“好的,垚叔。”月离顺口答应着,却没动地方,因为在他和焱华中间,还横亘着裳如依。
“去吧,这位美人不会为难你的。”垚堃轻推他一下说道。
美人?!
月离瞪大了眼睛,心想:‘垚叔不会得癔症了吧?怎么男女都分不清了。’
他兀自想着,脚步没停,径直走了过去。
果如垚堃所言,裳如依没有为难他,往旁边一侧身,让出了道路。
月离紧走几步,到了焱华面前,俯下身,将他搀了起来。
“我的刀。。。。。。”
焱华费力地指了指地上。
“别着急,我这就给你捡。”
说声捡,月离却不弯腰,而是用脚尖轻踩刀边,顺势向后一拉,刀身就滚到他脚背上,接着脚往上一提,这把焚天大刀便到了手中。
他动作很是利索,焱华见了也不免赞叹:“你。。。,你这招。。。不赖嘛。”
月离听后一脸得意:“那是,以前上山砍柴总用,溜的很!”
说着,扶着焱华就往外走。
放眼两丈余地,月离却差点累吐血。只因这迷仙粉太过厉害,散去焱华一身仙力不说,连体力也顺便散掉。百十来斤的壮汉,几乎瘫在他身上,再加上手中大刀,那真是双重负担。就这样,费了好大劲,一步步挪出了酒楼,来到一棵大树下。月离将焱华好,刀给他戳在旁边。
“你没事吧。”焱华望着满头大汗的月离问道。
“没事,我再去把陆兄带出来。”月离擦了把汗,抬腿又跑进酒楼。
垚堃见他又回来,眉头一皱道:“我让你在外面等着,回来干吗?”
“我来带他出去。”月离指指不远处的陆星芒。
“有这位姐姐在,恐怕很难如愿。”
“垚叔,我刚才就想说了,这分明是个男的,你怎么老说他是个女的。”
“我说她是女的,就是女的,不信你来看。”
垚堃在眼前一抓,右手凭空多了面铜镜,高举头上对准了裳如依。
“去伪还真,现出原形!”
法诀念毕,一道金光自镜中而出,笼罩在裳如依身上。方才众人眼中的太玄宗美少年,此时如同毛虫脱茧,顷刻褪去伪装,幻化成一只美丽的彩蝶。
“哎呀,还真是个美女!”
月离瞪大眼睛说道。
“女人固然美,只可惜是个妖。”
垚堃不无叹息地收起铜镜。
“妖!你说她是妖!”
月离眼睛睁得更大了。
“废话,不信你问她。”
垚堃不愿费口舌解释,把问题抛给了裳如依。
“刚才那面是照妖镜,它能化去我身上幻术,你说我能是什么?”
裳如依用指尖摆弄着发梢,脸上莞尔一笑,眉目间碧波流转,让人看了不免心神荡漾。
“你是。。。你是。。。”月离一时双眼迷离,口中讷讷不止。
“你是个屁!”垚堃在月离后脑勺甩了一巴掌。
月离被打的一激灵,捂着后脑问道:“垚叔,你为何打我?”
“我是打醒你,”垚堃愤愤道:“一丁点媚术就中招,真给天工局丢人,你别在这呆了,去外面等着。”
“那陆星芒他。。。。。。”
“他不用你操心,快点出去吧。”
“哦。”月离一脸不情愿,嗫嚅着走出酒楼。
厅堂中只剩三人,垚堃顿时轻松不少,他腆着肚子,缓步走向裳如依。
“姑娘,这陆星芒怕是带不走了,你也得跟我回天工局走一趟。”
裳如依闻之一笑:“大师说笑啦,我,不会跟你走,他,你也留不住。”
“姑娘这么说,是想动武喽?”垚堃停住脚步说道。
“事已至此,大师觉得呢?”
裳如依自腰间取下根锦翎,轻轻一捋,霎时幻化成羽扇,状如宝剑,十分好看。
“也罢。”垚堃叹口气,单手结无畏印,轻念法咒道:“呵德内,司哇哈!”
但闻地底风雷涌动,一根八尺金刚宝幢破土而出,厅堂内顿时光华缭绕,犹如菩萨临世一般。
“好法器!”裳如依赞叹道。
垚堃倒提宝幢,行一单手礼道:“请姑娘进招。”
“大师,得罪了。”裳如依话不啰嗦,摆羽扇直取垚堃。
看似是轻飘纳凉之物,在法力催动下,其羽端锋芒,竟比刀剑还要锐利。一击之下,阵阵裂风之声嘶鸣,恰似冤魂厉鬼裹挟其中。
寻常人闻之,早已吓破胆,垚堃却不在意,挥宝幢相迎。两法器相撞,迸发出极大威力,震得楼身晃动,四周瓶碎桌裂,屋外观战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垚堃向后收住招式,横宝幢说道:“你我这么打,怕是没几下,这酒楼便要塌了。”
“那不比拼法力,你看如何?”裳如依提议道。
“此法甚好。”垚堃点头同意,依然作势让对手先攻。
裳如依也不客气,挺身向前,手上羽扇急挥而出,一下子连攻十几招。这其中有刀招,剑招,斧招,甚至还有锤招,虽少了破风之势,可羽端的锋芒却丝毫不减。
垚堃依旧从容应对,宝幢舞动如飞,一套达摩杖法使的密不透风,即便对手招式再多,也无法伤其半分。
‘如此只守不攻,他这是想拖延时间。’
裳如依分析出对方的意图,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起来。她明白,如此耗下去,等对方的帮手赶到,再想带陆星芒走,就更加困难了。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不再纯以武力相斗,而是决定用飞羽取胜。
转眼四十合过去,裳如依出了一招‘挑帘观月’,身子微蹲,右手自下而上,用羽尖反挑
垚堃裆底与小腹。这招本是平淡无奇,垚堃用宝幢往下一压,对方就该变招了。可谁想到,
两兵刃相交,裳如依却没有撤回羽扇,而是将腕子一翻,打出了前端的三支长羽。
“不好!”
垚堃发觉不妙,大叫一声,可惜为时已晚,羽锋射入小腹二寸不说,还把他整个人撞出了酒楼。
外面众人慌忙向两边躲避,虽说慢了点,还是让出了条通道。垚堃顺此路倒飞而去,‘砰’的一声,背部撞到外面的大树,这才算停了下来。
霎时间,树摇叶落,周围惊叫连连。
那树下已并非是人,而是一尊石像,细看,腹部还插着三支羽箭。它左摇右晃着,龟裂遍布周身,继而层层脱落,露出了垚堃的本体。
原来,危急时刻,他念动护身咒,全身生出土甲,这才逃过一劫。
“妖孽,实属可恶!”
垚堃气炸两肋,手擎宝幢又杀回厅堂。
此刻,裳如依已将虚弱无力的陆星芒提出破洞,正准备转身离开。一见垚堃短时而回,身上并无受创,心中甚感惊奇,不由讷讷道:“你怎么。。。没。。。”
垚堃冷笑道:“你那点伎俩怎能伤得了我,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裳如依眉梢一挑说道:“休想。”
“那我只好收了你!”垚堃说着,将金刚幢祭到半空,口念法咒:“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只见宝幢立时打开,在头顶不停旋转,放出层层金光法印,将裳如依罩在其中,任她左冲右突,劈砸砍刺,都无法逃离半分。
垚堃口中说了声收,金光化成金网,瞬息间将裳如依拽入幢中,不见了踪迹。
见此情形,不论是伏在地上的陆星芒,还是外面围观的众人,都被这法器的神威惊掉了下巴。一个个呆若木鸡,瞠目结舌,好似他们的魂也被收走了。
“当啷~~~”
垚堃把金刚幢往地上一戳,心中不免有些哀叹:‘宝幢之内,仙去三花人去寿,魑魅魍魉命难留,可惜你这身修行啦。’
想到此,他诵起了往生咒,以示超度。经将念完之时,忽见宝幢内有光芒乍起,分为青,黄,赤,白,黑五色,由弱至强,纷纷自幢围内射出,顷刻间竟难以直视。
“这是。。。。。。”
垚堃不明就里,一时愣在原地。
没过多久,幢身开始剧烈晃动,他这才意识到不妙,手结无畏印,欲收起宝幢,可为时已晚。
“轰隆隆~~~”
伴随滚滚惊雷,一只五色大鸟从幢中飞出,于酒楼厅堂内展翅长鸣。其声之大,震动天地,净乐城内外皆能听见。酒楼内外的人,全部躬身掩耳,以此抵御这巨大的声浪。借此空当,那大鸟俯身而下,双足抓起地上的陆星芒,冲破酒楼顶梁而出。
“哪里走!”
垚堃见状大喝一声,右手结甘露印,自胸中引出一枚如意宝珠,口念法咒,击向头顶的大鸟。此为地藏王菩萨赠予之物,也是他的贴身至宝,平日用作护身,法力无边,能祛鬼辟邪,刚才救命的石甲,便是它释放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示人,现在将它祭出,可见其已是恼怒至极。
众人看时,只见金光一闪,便追上了五色大鸟。两者越来越近,最后交织成一体,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这诡奇的景象中,突然传来一阵嘶鸣,让人听得心惊,垚堃却是眼前一亮,口中蹦出‘中了’二字,嘴角泛起了欣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