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惊 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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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天宫,对于陆星芒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他入门不过五年,知道的,看到的,都是净乐国里的人和事。至于云顶天宫,没人给他讲,也不许问。
方洛文则不然,他是无极昙誓天里的大师兄,入门已经二百一十三年,经历过两次贺寿,以及两次升仙选拔,对云顶天宫,那是相当熟悉。
所以他就充当了师弟的向导,一路之上,不停介绍着天宫各殿的由来和结构,以及当年经历的趣事。
陆星芒听的津津有味,而一旁的赵玉虎却丝毫不感兴趣。
说说笑笑中,已到了主殿太真殿前,左护法龙吟立于石阶上,面容严肃,对阶下三人嘱咐道:“尔等一会儿进去后,按到达先后顺序,排成一队跟着我。垂首慎行,不得小声交谈,也不能左顾右盼,一切听从我指令行事。谁若是胆敢造次,冲撞了天尊仙颜,那后果,我不说,你们也该很清楚。好啦,话就说这么多,拿好你们的贺礼,随我进去吧。”
说完,转身推开了大殿门,引着三人步入太真殿。
方洛文在头,赵玉虎居中,陆星芒排在最末。开始时,陆星芒还能恪守规定,可等左护法让他们停下后,眼神就不自觉地游走起来。
顺着脚下的方砖,向四周瞄,先看到了右侧的红柱,接着往左平移,发现不远处有三张拜垫,拜垫前是供桌,然后视线到达极限,再转向左,又看到了另一侧的红柱。
这些发现让陆星芒不免失望,作为太玄宗的圣地,又是重中之重的主殿,本该是金碧辉煌,内部陈设繁杂才对。可如今窥视下来,怎么跟凡间的城隍庙一样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信念转动,忽听一旁左护法朗声道:“天尊驾到,太玄宗弟子上前跪拜恭迎。”
三人慌忙整理衣服,手捧贺礼,跪伏于拜垫之上,齐声说道:“弟子恭迎天尊大驾,祝天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话音刚落,眼前瞬间金光乍现,接着供桌后,仙台上,有人声若洪钟说道:“尔等有此孝心,本尊甚慰,龙吟呐,让他们把贺礼呈上来。”
“是。”左护法龙吟答应一声,低头对三人说道:“依天尊法旨,你们逐个将带来的贺礼呈上,先从头甲方洛文开始。”
“遵法旨。”方洛文喜形于色,手捧一个小巧四方锦盒,躬身来到供桌前,轻轻打开盒盖,放到桌上说道:“此乃本人花百年时间,为天尊炼制的一颗金丹。服用后,不仅能增加仙力,还能强健仙体,请天尊老人家笑纳。”
“炼此金丹实属不易,难为你了。”灵台之上传来满意之声:“本尊甚为高兴,日后定会恩泽于你。”
听到夸赞,方洛文不禁惶恐,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天尊明鉴,为此金丹,弟子整整守在炼丹炉前百年,每日看火添柴,不眠不休。幸得天尊喜欢,那便是对弟子最好的褒奖,有此付出,也是无憾啦。”
这番话,说得甚为动容,显然是出自肺腑,这不由让陆星芒感慨,为了能升仙,这位师兄真是用心良苦。
下一位献礼的是赵玉虎,他没有前者那样激动,连说话都很生硬,但贺礼却正好相反,不生硬不说,还很动感。
首先放置礼品的锦盒就很出奇,不仅仅是个容器,更是贺礼的一部分。上有机关按键,轻轻触碰,内部机关转动,锦盒逐层打开,层层错落有致,纷繁而复杂,逐层向下剥离反转,再组合成底座,最终将礼品呈现出来。
这是件玲珑彩灯,外形精美,制作巧夺天工,分有七面,每一面都绘有一位美女,手持管笛笙箫,做演奏状。
赵玉虎介绍道:“此乃七伶乐舞灯,其精妙之处在于,弟子将灯芯点燃后,灯罩便会自行转动。在灯火掩映下,灯罩上的仙女,一一漂落凡尘,于面前吹拉弹唱,载歌载舞,让世人尽享天庭仙乐之美。”
“当真有如此玄妙?!”莲台上的声音问道。
“天尊若是不信,弟子可做以演示。”
“那就演示出来看看。”
赵玉虎称声是,伸手指一拨底座上的机簧,内部火石相撞,瞬间引燃灯芯中的鱼油,由此将宝灯点亮。接下来的情景,果如他所言,灯罩开始兀自转动,由慢到快,带动布面上的女子,也动了起来。
慢时只是吹奏弹唱,所奏之曲,所唱之音极其柔美,一时间殿内仙乐绕梁,令人心驰神往。随着节奏的深入,七位仙女手持乐器,从灯罩之上飞脱出来,在空中翩翩起舞,那超凡的舞姿,艳丽的服饰,加上婀娜的身材,更增添了视觉上的享受。
殿内之人具是呆了,这美轮美奂的场景,当真是超凡绝伦。正如方洛文在旁感叹的:“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就这样,一炷香,一段乐,大好春光,都逝于声色犬马间。
伴着仙乐美舞,陆星芒将自己的贺礼递了上去。他送的是羊脂玉的天尊像,和前两件贺礼比起来,要显得寒酸的多。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说道:“弟子陆星芒,为天尊寿诞准备了玉石天尊像,此乃古雅轩谭巧手所雕,一番心意,希望天尊笑纳。”
他说完,没有立刻听到回音。过了半晌,莲台上才幽幽问道:“你这贺礼有何过人之处?”
陆星芒一听,有些冒汗。他这个纯属摆件,既无机关,也不能带来什么功效,唯一能称道的便是雕工。若以这个做为亮点,那真是显得平庸了。
可天尊问话,又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将此话讲出。
嘴欲张而未张之际,却听旁边的赵玉虎抢先说道:“启禀天尊,此物我偷瞧过,当真有奥妙藏于其中。”
“你知道奥妙所在?”
“是,您来看,这玉像的眼睛是佛祖舍利子所铸,瞧上一眼,能增寿百年!”
陆星芒听完一惊,他没想到罗铮所赠贺礼,竟然如此名贵,不由得抬头去看。
但见赵玉虎站在供桌旁边,将玉像的正面慢慢转向莲台,接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玉像真的有机关,只是并非如赵玉虎所说,是什么舍利子,可增寿百年,而是内藏金针,用来取人性命。
两点金星扑奔莲台而去,随后便是‘噗噗’两声,外加一声惨呼。
“啊~~~”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首先,他们没想到赵玉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其次,更没想到天尊会受伤,他可是丹丘上仙,能伤他的暗器必定不一般;最后,最令他们吃惊的是,自己想起身抓捕赵玉虎,但身体却似被抽了筋骨,软麻无力不说,还神智萎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赵玉虎朗声笑道:“呃哈哈,翊圣天尊也不过如此,任你金身护体,也架不住我的迷仙音和阴阳针。待我取你狗头,回去做个酒樽来用。”
说罢,他飞身越过供桌,直登上莲台,右手幻化出一柄羽刀,高高举过头顶。
此刻,方洛文与陆星芒已是动转不能,唯有那左护法龙吟,还有一丝气力,他颤巍巍地撑起身,准备御飞剑去阻止赵玉虎。
哪知,还未出手,却闻流电之声,那赵玉虎好似弹射一般,从莲台处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右边的红柱上。
“砰~~~”
一声巨响,震得大殿不住摇晃,再看赵玉虎,哪里还有原来的模样,早已变成身着五色锦衣的陌生男子。
他口角淌着血,面色苍白,胸口已被灼伤,焦黑的明显。
“混元。。。电光凿。。。”
忍着剧痛,陌生男子从牙缝中生生挤出五个字。刚说完,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至此抖个不停。
‘趁你病,要你命。’
左护法龙吟心里想着,攒足一口气,厉声道:“红光,白芒,出鞘!”
但见他身后两柄宝剑,瞬间出鞘,随其心念,向锦衣男子杀将过去。一红一白,电光火石,眨眼间便飞抵眼前。
虽说锦衣男子伤的不轻,却也并非坐以待毙,手中羽刀一分为二,翻腕挡开了凌厉杀招。双剑一击未中,在空中兜个圈,又再次发动攻击。这次是一左一右,直取男子左右软肋。锦衣男子沉着以对,双刀十字交叉护住前心,待双剑飞近,使了招‘凤展颜’,左右双刀反手向外撩,用刀刃去撞剑身。
这招本是应对无误,哪知龙吟却很是狡猾,乍看下是双剑并进,其实是下了不同指令。左剑红光照常刺,右剑白芒却在收力,这样一来,‘凤展颜’仅格挡住一边,而另一边却走空了。
此招一失,再想变招已然来不及。那飞剑白芒顺势侵入,在男子左肋处,开了个洞。剑苗自后腰伸出半寸,鲜血喷溅下,将身后的红柱染得欲发鲜艳夺目。
“呃。。。。。”男子眼前一黑,近乎疼晕过去,身子往一深,单腿跪地,再辅以双刀,这才没有倒下。
“嘿嘿。。。。。。”
龙吟一招得手,不禁暗自高兴。他心念再动,想抽回男子腹中的白芒,可用尽意念,也唤不回来。他揉眼细看,这才发现,男子半跪在地上,前身微伏,借助地面,将剑柄抵住,这便是白芒无法回撤的原因。
龙吟微微冷笑道:“自作聪明,你被此剑缚住手脚,我看另一柄你怎么应付!”
他心念急动,红光在空中盘旋,慢慢移到了陌生男子的侧后方。剑尖对准脊背的同时,龙吟听到了他这辈子,最大,也是最难忘的声响。
那是一声鸟鸣,由陌生男子发自肺腑的惊鸿之音。
太真殿上的瓦片乱颤,众人的耳鼓几乎爆穿,各个倒伏于地,抱着脑袋,痛苦难当。
与此同时,山门猛然爆开,碎门板四散飞溅,一个身影抢了进来,直直扑奔太真殿。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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