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如沐春风人面桃花相映红 一百二十一、游仙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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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醴去桃林屋舍留宿,先前丽贞的屋子也就给了他,萧代菱替他一切打点好,于他这样的游仙而言,已然是不错的款待。
话说逍遥散圣仙陆压道人隐居山野之中,自然来无影去无踪,纵使范醴师从仙门也并非随时找得到他。不过萧代菱跟着范醴也不算无头苍蝇,起码有基础方向可循便是。
是夜,萧代菱简单收拾了行李,准备好些许盘缠,翌日一早便梳洗整装出门。只是对面那屋还没动静,回想昨日范醴百般推辞,只怕他就这么偷溜走了,遂慌忙前去敲门。
好半晌也不听人声,萧代菱顾不得礼节才推门而入,却见对方还四仰八叉在床呼呼大睡。房里满是酒气,他低头一看,之间地上两个空葫芦瓶,想必这人起夜拿酒当水解渴了。
“先生,天亮了——”萧代菱在床前轻声叫嚷,见他根本不予理会,又伸手轻拍他肩,“先生?”
邻村人说范醴嗜酒,依他来看,不仅嗜酒,还嗜睡得很。看着挺像个文人墨客,生活习性却像草莽匹夫,莫不是游仙素日懒散惯了,都这副德行?
萧代菱顺势将手中空葫芦凑在他鼻尖,其中依稀有酒气残留,果真见对方耸了耸鼻尖,剑眉轻蹙着扯动嘴角。
“好酒……”
“的确是好酒,二十两银子一小斗呢——”如是说着,萧代菱得意一笑,遂抬高嗓眼嚷道,“先生,该起了,这都快日上三竿了。”
“胡说……方才听见鸡鸣,哪里是日上三竿……”范醴闻言迷迷糊糊睁眼,侧头瞥见外面微亮,二话不说又闭上眼将被子往里侧卷了接着睡。
萧代菱竖直了耳朵听外面动静,当即莫名其妙嘀咕:“邻近村落尚有段路,哪里听得到鸡鸣?”
“能听见……”
他这一说,前者当即会意,说来此人总算师出仙门,有多少常人见不着的本事也不稀奇。
萧代菱转身去院外摘了些鲜桃,挑了最大最红的搁在他床头,一并说道:“先生知晓我非常人,不吃凡食,这桃便当做先生的早膳,委屈先生将就着享用了。”
他想起先前积在柴房的桃花酿,口感虽不比酒坊酿制,闻着却也沁人心脾,这便拿着空葫芦瓶去灌酒。再回头之时,范醴又换了睡姿,不变的还是那微震的鼾声。
“先生……”萧代菱这厢左右拿他没辙,想着还要求他办事,也不好过分强求,便想等他起身再说,只是刚转身出门便被对方叫住。
范醴已然坐起身来,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垂首懒洋洋轻叹一声:“起了……”
二人动身去往的第一处便是南宫山,范醴说那里四处绿意盎然,山间几座庙宇宁静安逸,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陆压道君极有可能在其中歇脚。
萧代菱将行李等物一并化为极小包裹收进袖口,范醴起初见他两手空无一物好奇得很,前者又施法术将东西现形给他看。
“先生与仙师修学,这些法术必定炉火纯青了~”说着,他又将东西收了回去,看着范醴身上几个葫芦瓶道,“先生,这些也一并给小弟吧,省得背在身上费力。”
范醴闻言不假思索摇首:“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一般时候从不离身,还是我自己带着吧。”
“这样啊,”萧代菱讪笑着颔首,“那行,小弟只是好意,先生莫要误解才是。”
范醴也客气回以微笑:“误解倒是没有,不过——”他在院中扫了一圈,顺势想着什么问他,“南宫山离此处二十多里路,你这屋舍也没驯养马匹,咱们不会就这么徒步去吧?”
“自然不会,”萧代菱闻言当下忍俊不禁,“倘若徒步前去,岂非空有这一身法术?”
孰料范醴一副伤脑筋的神色:“当年在仙崇门修习御风疾行之法,我没用心学……后来仙师也将此术相传,可惜我时常用不上,迄今已然过了三五年,连口诀也忘得一干二净……”
“这……”
“没想到吧,”范醴面露难色冲他挤出一抹讪笑,“故而听他们称我为游仙反倒万分惭愧,除了治病救人的本事,实在愧对”游仙”二字。”
“这倒无妨,先生随我一道便是——”萧代菱心想自己高估了眼前这位,却也二话不说一把攒住范醴侧肩朗声嘱咐,“先生,站稳了!!”
他话音刚落,范醴只觉脚下一阵虚空,一个趔趄差点后空翻了过去,低头一看,地面光景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也随着悬到嗓眼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