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如沐春风人面桃花相映红 一百一十四、脱离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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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凰这些日子一直独来独往,他先前从未想过,没有萧代菱相伴,生活着实失色了许多。
林里的桃花不美了,房中的板床睡得不踏实,还有自城中买回的糖球也不甜了。日复一日的是钟启晟在耳边滔滔不绝的唠叨,时常软磨硬泡让对方放他出来,可是与此同时,他又不肯将萧代菱从雷霆伞中放出,故此萧代菱被困于伞中多久,钟启晟也实时被困于七凰那只绞胎瓷杯之中。
钟启晟说他不能放虎归山,祸害百姓。
七凰动用前所未有的耐心,一字一句替萧代菱辩驳,所言之处皆在理,这大概是他此生头一次说上这么多话了。
钟启晟几次三番问七凰来历都不得果,想他既非精怪,又非肉体凡胎,这才断定这厮位列仙班,以他的道行还远远不是七凰的对手。随后他娓娓讲起神妖殊途的先例,在那瓷杯之中数日未进半点油水,依旧生龙活虎。
“我说小兄弟,不如这样,你且将我放回终南山问问师叔,雷霆伞你只管收着,待师叔点头让我放了那小妖,我再回头照办,你道如何啊?”
七凰早与他交代实情,钟启晟明知萧代菱人畜无害,却执意与他周旋数日,分明有心要将萧代菱带回去听候发落。即是他师叔,必定更难对付,倘若就此轻易将钟启晟从结界放出,这才是真正的放虎归山。
七凰不动声色轻瞥一眼瓷杯,又如老僧入定般闭目修炼,只是他心里清楚,总归要想法子让这老头服软,心甘情愿放出萧代菱,他想且先同这老家伙耗着——他同萧代菱有的是功夫磨锉对方的耐性。
钟启晟纵使降妖除魔,却也有半身肉体凡胎,转眼过了十天,又不停在结界内大费口舌,身子骨越发吃不消,说话的声儿也越发小了下去。
又过了一天一夜,钟启晟终于憋不住求饶,只说将雷霆伞打开,容他念上两句神咒将萧代菱放出。
七凰先前也曾听说钟馗所用雷霆伞为法器,这宝物确实只捉妖收鬼,对凡胎仙家并无弊害,这才将信将疑依他说的做。
好在钟启晟受制于人,对七凰也使不上什么歪门邪道,经他几句咒词一念,萧代菱果真化作一股青烟从雷霆伞中钻出。只是许久滴水未进,再也没有精力化作人形,遂歪倒在地现出原形,真真成了一棵干巴巴的桃树。
七凰从井中引出清流以此浇灌,萧代菱那漂亮的小脸蛋这才若隐若现。精怪的元神受损现出原形,注入精气方可恢复人形,而对于萧代菱来说,七凰的精气极旺,只注入一丝半点,方可成效。
“渴……”萧代菱双目紧闭,迷迷糊糊呢喃,而后只觉一股元气从口中缓缓注入,触感柔软冰凉,熟悉的青草气息在鼻尖萦绕。
七凰亲吻得温柔仔细,像是急于感受面前这人给他带来的鲜活气息。直到萧代菱难耐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吟,他这才顿住身形缓缓起身。
英眉如剑,眼若星灿,鼻似悬胆,丹唇外朗。
这熟悉的面孔,可不就是那木讷呆子。
每至近距离接触,萧代菱心中小鹿都会砰砰乱撞,即便此时也不例外。
“臭呆子,”他难耐牵起唇边一抹浅笑开口,“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