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佳期如梦春心莫共花争发 三十三、炸花生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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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代菱方在桃林活动了筋骨,早已香汗淋漓,本想与伍相彦一同沐浴,奈何对方还有要紧事,忙赶着离开了去。
他一进大院便见晾在绳上的几件大小衣物,方知七凰回来。只是原本房中准备好的热水被搬到院中,他直觉不好,凑近了看才知水早已被七凰给用了——估摸着用去洗衣裳了。
可惜他好不容易烧出的一大桶热水……
说来也习惯那厮行为作风,再者刚享受了鱼水之欢,心情上佳便不与之计较,又重烧上热水,直跑进屋果真见他直挺挺躺在床上。
萧代菱只知他入了睡便如一块顽石,也不怕惊醒他,便翻箱倒柜找干净衣裳用着待会儿沐浴了换上。谁知他正哼小曲儿,便听那厮轻声道:“拿了……果子回……来。”
突来一声又惊了萧代菱,后者斜眼瞥了他,接着翻衣服若无其事道:“那又如何。”谁指望这蠢货带什么好果子回来,不定在路边摘了苦涩浆果吃下去中毒了哩。
七凰沉默了一会儿,又慢吞吞道:“要吃。”
“要吃便吃呗。”
“你做……给我……吃。”
“你直接拿了吃嘛,要我做什么?”
“炸。”
萧代菱听他这般说,扭头狐疑看他,心道什么果子还要炸了才能吃。他看圆桌上除了装糖球的纸包,又多了个大布袋,便上前打开一看。
原倒是花生——倒也算果实了。
他抬眼看了正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七凰,又暗自鄙夷了一番,直道:“剥了壳吃不就好了嘛,炸什么炸?”怎么不把自己放了油锅炸一番……
“无味……要粗……盐。”
“我不会炸,你且伴着粗盐吃好了,案底下有。”
“你会。”七凰见他不情愿捣鼓新带回的果子,也不轻易松口,只躺在床上巴巴望他,一双清澈黑眸直勾勾盯着萧代菱。
后者还没清洗身子,见他如此才懒得理会,小声嘀咕:“烦人东西,把我热水用了还没找你算账呢!”
谁知那厮倏地起身,抬高了头大摇大摆走过去,眉头轻蹙,一脸严肃不悦的神情。萧代菱以为他气了要揍人,忙站直了身子拉长脖颈,瞪大桃花眼仰头对着他,绷紧嘴角,憋红脸不愿在气势上被他比下去,又提高音量道:“今日怎么回来了?”
七凰扯了扯嘴角,直勾勾盯着他白皙脖颈上几粒不明红痕,开口道:“红……点。”
“嗯?”
七凰不等他反映过来,便伸了一根手指去戳,萧代菱翻了个白眼,避开不耐:“干嘛?!”
他下意识摸了自己颈上几处,才会意,当下想起方才伍相彦痴情深吻,耳后根一瞬发烫,又瞪他语气不善:“别扰我,一边儿凉快去!”言毕便转身绕过七凰,隔空将院里的大浴桶中水抽空了挪进门。
七凰一路跟着他跑到伙房,见两个小火炉上各架着一个铁锅,正慢慢吞吞烧着热水。
萧代菱不耐烦念念叨叨:“跟着我作甚——热得这般慢,”他抹了把汗,又气呼呼白了眼七凰,接道,“谁允你随意用了热水,害得我还得多烧十几锅!”
谁知那厮抬手灭了火,撇撇嘴道:“我来。”
萧代菱一时觉着这厮还是有些用处——待到去了卧房,只见七凰大手一挥,便引了两注井水灌满浴桶,又并指喷出一大簇火柱,直直往清水中冲击。
刹时,水面激起细小波纹,已而整桶清水已“嘟嘟”冒泡呈沸腾状。
他抬眼瞥了七凰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心下不禁鄙夷起自己先前的烧水法子——也会了法术,怎的连这点小伎俩却不懂灵活运用。
“哎哎哎,行行行,够了够了——”萧代菱又暗骂那厮蠢货,这般猛烧法子想把他烫死啊!想着,又伸手支开七凰,加了两桶冷水才觉温度适宜。
他见七凰还直愣愣站旁边,又张口撵他:“我要沐浴,杵在这儿作甚?想看啊!”
“炸……果子。”
萧代菱白眼一翻,小声嘟囔:“给我一桶热水还来得瑟了,炸什么炸,没出息东西,馋得要死!”
七凰只见他又这副斤斤计较的模样,脑中不禁浮现他对别人慈眉善目的态度和方才柔顺在伍相彦身下婉转承|欢的姿态,心下只觉他处处针对自己,自然不悦,两只大手不由自主紧紧握拳。
萧代菱见他一动不动如一尊石雕挡在门口,神情严肃,又瞥见他两只袖口下勒紧的双拳,才怕了起来,随即敛了神色改口道:“好呐——给你炸花生果呐——快出去,我脱衣裳了~~~”
他本以为答应了那厮炸果子便完事,方脱了深衣,谁知那石头还不走,不禁斜眼阴阳怪调道:“还有何贵干呐,小七大哥?”
后者不假思索道:“看你。”
“看我作甚?”
“好看。”
这头蠢驴说起好听的话还真真是让人不想高兴也难!
萧代菱不由媚眼流转,撇撇嘴,想笑却硬生生憋住,方向问他“哪里好看”,便听那蠢货老老实实道:“不穿……衣好看。”
“死不害臊!”再不愿听那厮浑说,萧代菱鼓着腮帮只把他往外推,遂一关房门用木棍压严实了才长出一口气。
舒舒服服享受了一把热水浴,萧代菱只觉神清气爽,整理了着装打开房门深吸一口气,不禁发出一声猫叫似的感叹,又惹了七凰风一般出现在眼前。
萧代菱暗骂了句“阴魂不散”,想起自己方才答应了他去炸花生果,又嫌烦起来,没好脸色道:“真会磨挫人!”便一把拿起那包花生,倔头倔脑走出去,头也不回让他把水倒了。
七凰照办,见他确是去炸花生,心中自是满意,又巴巴跟过去看他操作。
萧代菱正坐在灶旁剥花生,见他来了便把一袋扔过去让他剥,又满不在乎道:“我可告诉你,炸不好了也别怨我,谁让你不老老实实吃偏要作怪了。”
七凰只惦记他炸,此时不管他说什么也只管乖乖点头。萧代菱悠哉悠哉坐在小板凳上,就觉着他死没出息,连骂了十几个“馋猫”才罢口。
别看萧代菱平日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真真操练起油锅,还是得心应手娴熟不已。七凰在一旁观望,已而便闻见一股浓香,又见萧代菱在釜中撒了少许粗盐,手执一双长筷连伴着花生果搅匀了,便用汤勺潎了油将花生捞进小碗中,红彤彤的花生表面油光发亮,又粘着颗颗晶莹的盐粒,萧代菱先小心夹了颗放进口中细细咀嚼,面上兀地笑开一朵桃花。
咸淡适宜,香脆可口,平日里闲了没事拈几颗吃也是好的。
七凰迫不及待,也不怕烫,徒手抓了一把扔嘴里,两眼呆呆看着萧代菱,咕吱咕吱嚼巴嚼巴。
后者清清嗓子,本以为他会再说些好听的话,却见那厮皱了眉头,不悦道:“难……吃。”言毕又伸手去抓,却被萧代菱一双筷子拦住。
“难吃就别吃!谁稀罕你吃!”萧代菱心下一阵失意,心中只怪那蠢货口舌有问题,抢过小碗,直冲他翻白眼。
七凰见他嘟着红唇,不禁暗自好笑,又把他手中小碗硬生生拽过来,径直往口中倒花生,待一并嚼碎了吞下去,遂把碗扔给他,勾了嘴角,悠然道:“真……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