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寐春宵  第一卷 不寐春宵【4】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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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膳后,烈锦兮倒是再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却唤人更衣去了前朝。
    前朝发生什么,岚痕自是不想知道——从过去在南夏到而今在中原汉土,他最最不关心的就是朝事。
    只是,晚上烈锦兮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入了府的岚痕被安置在繁花似锦的沉鸢庭,此时正值夏末,满园的孔雀草和翠菊开得正盛,即便到了夜里,风吹过草间的声音也显得分外柔和。岚痕正闲闷地坐在灯下,吹着茶杯里浮着的茶叶梗,忽而就听到门外一队脚步声。
    与守在门口的鸽欢对视一眼,后者打开了门,烈锦兮一甩衣袂跨步而入,其余随从自觉留在了外面。
    小王爷也不多言,兀自重重坐在桌前,拿起茶杯一口灌下。
    “王爷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岚痕站起身,淡淡看着他手上的杯子,“那是岚痕用过的。”
    “本王又不嫌你。”烈锦兮侧目看他,一双点漆似的眸子挑起说不出的韵味,不嗔不喜,眉梢还是进门时的不快,眼底却有了岚痕猜不透的意思。
    也许不是猜不透,而是不想猜。
    岚痕被这么突然一看,胸口没来由的跳了一下,连忙避开视线。
    “怎么了?”这可人儿平日里可从比避讳别人的眼神。
    “哦,没什么……”岚痕掩饰道,“王爷前朝累了,让岚痕为你抚琴可好?”
    “岚痕,你过来。”
    烈锦兮饶是把玩着杯盏,拦下要去取琴的岚痕,指了指自己膝头。岚痕不是不懂,定了定神,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做在烈锦兮大腿上。
    “方才用你的杯子喝了水,顿觉清凉,却更想念美人儿口齿间馨香了。”烈锦兮似笑非笑,左手轻托起岚痕的下颌,嗅了嗅右手的杯子,转而凑过去,靠近岚痕。他在如樱额唇上轻闻须臾,继而缓缓上移,鼻尖抵着岚痕的鼻尖,以这样近的距离,凝视着这个太过冷静的人儿。
    岚痕感觉到一双手沿着自己的脊背慢慢游移,指腹沿着脊梁,缓缓攀上了自己的脖颈。整个人被拖入小王爷的怀中,岚痕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唇瓣却被忽而覆盖。
    小王爷的吻落得含蓄而绵长,唇瓣相触之后,并未急于探索,而是两厢叠覆,翼翼小啄;须臾,软舌才舔了舔岚痕的唇角,似是意犹未尽,温柔地送入了岚痕口中。
    这不算拒绝却也绝谈不上主动的美人儿含蓄回应了他,却没有更多的动作。烈锦兮像是不甘心似的,占据了主动权,在岚痕的口中不断追逐。
    一手托着岚痕的头,烈锦兮另一手却缓缓探入了岚痕的下摆。触到岚痕大腿根部的时候,他感受到怀中的人儿身子微微一颤,继而全然放松。
    每次都是这样,烈锦兮心想,每次对他施以恩泽,都是这样明显地紧张过后,立刻变作寻常小倌那般的贴服,若不是烈锦兮天生的敏锐,他也几乎要相信,岚痕是将自己都托付给他疼爱了。
    可是,并非如此。
    这孩子不会寻常小倌那样的应和,他这种表面的驯服,却是一种接受了现实的死心。
    任人宰割的姿态。烈锦兮心想。每每这个念头冒出来,他就觉得这个孩子太让人心疼,也对他的背景更加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才能造出这种全然不屈服的屈服呢?”一不小心,烈锦兮就将这个疑问脱口而出。
    岚痕错愕地看着他。
    “你不想要,对吧。”烈锦兮问,却不是疑问的口气。
    岚痕不答话,只是看着他。许久,说:“王爷想要,就去床上吧。”
    烈锦兮示意他起身,将岚痕让到床上,将他缓缓放倒,自己也上了床,将岚痕的身子禁锢在怀里,却什么都没有做。岚痕顺从地躺着,见许久没有动静,小声问:“王爷?”
    “你不想要。”这一次,是完全的肯定。
    岚痕抬起眼,直视那双点漆的眸子,眉目清秀到甚至有了点清冷的美人,一双桃花眼却看不出思绪。
    门外有风吹乱了树冠,发出沙沙的声响,寒蝉在傍晚的余晖中鸣叫,除此之外,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烈锦兮的手臂圈的更紧,他就这样抱了岚痕很久很久。终于,年轻气盛又带了点纨绔韵味的小王爷贴在岚痕的耳边,轻轻说道:“你不喜欢,本王不会强迫你。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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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的事情时好时坏,岚痕虽然王府里消息闭塞,然而不用刻意探问,单看小王爷每天的脸色,他也看得分明。
    王爷爱到这间沉鸢庭来,只说是爱看满园的栀子花树、孔雀草和翠菊,可没有岚痕在园中,他对那些花花草草却是一眼也不正瞧的。这份风流心思,连小厮都看得出来,偌大的王府,却只有岚痕不把他放在眼里。
    相处了多日,两人还是醉楼里那样的相敬如宾,甚至连驯服的恩爱雨水都不曾再有。岚痕倒是乐得轻松,他实在不喜欢那般委曲求全,佯作臣服的生活。过往的五年,他已经受够了。
    进来朝中事多,小王爷烈锦兮也显出些憔悴。世人都道中原汉土昌盛和平,却也不知当权者的难处。烈锦兮说他不想去别处,岚痕就留他在沉鸢庭过夜,每晚同卿同尘,烈锦兮却只是抱着他睡觉而已。等早晨岚痕醒来,小王爷早已离开。
    小心翼翼地过了几日,岚痕并没有瞧出这中原汉土的小王爷将自己赎回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也就索性随他去吧。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岚痕总算是有了些出去走走的心思。今儿用了午饭,见着夏末愈渐清凉,岚痕被外面的寒蝉叫得忍不住出了院门,看到院子外面樟树长得繁茂如森,便唤了一声坐在庑廊上的小厮:“鸽欢,出去走走。”
    “诶!”方才还坐着打盹的小厮立刻跳起来,推了推身边另外一人,“主子要出去,我跟着,你们记得待会把院子的知了都粘了。”
    岚痕却道:“不必了,让它们叫吧,吵不着我。一夏了,临了让它们好好过去。”
    “主子真是善心。”被推醒的小厮挠着头憨憨的一笑。
    岚痕没答话,只是往前走,鸽欢连忙跟上来,紧紧随在后面三步的距离。离了沉鸢庭很远,是个偌大的园子,假山湖石鳞次栉比,即使是夏末,荷花仍旧开得明艳。
    四下里已是无人,巡视的守卫也还没过来,鸽欢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赶了两步跟上来,低声道:“少主,据属下暗查,小安稷王烈锦兮之前的确查了您的身世,是谁所查、查了多少尚不知情,只是今日的确没有任何动作,即使有线人联系,也与您无关。”
    “朝中呢?”岚痕轻声问。
    “也没有什么响动,”此时回话的小厮鸽欢,已不是方才园子中那个懒散打瞌睡的小厮,而是敛气屏声,时刻观察周围的响动,俨然是训练有素的护卫模样。他说:“不过,这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内庭倒是有个有趣的传言。”
    “哦?”
    “据内帷的太医说,汉土君王快要不行了。都说‘秋后算账’,只因转季阴阳调转阳气日渐亏虚,依属下看,这秋后也就是大限了。”
    岚痕踱着步子:“那又如何?哪国不是明里恭维暗里夺嫡,何况据说因为宫斗,中原汉土众皇子已经夭折不少,真正有实力的也就寥寥几人,能有当年勾苗王十二皇子夺嫡来得惊险?”
    “十二位皇子各个骁勇善战,夺嫡自然是惊险不可比拟,可这中原汉土却更加有趣。”鸽欢说。
    岚痕侧目:“此话怎讲?”
    鸽欢环顾左右,将声音压得更低:“主上有所不知,汉土君王膝下本就不多子,宫中夺嫡变故夭折不少,前些日子据传,连最有希望夺嫡的六皇子也失踪了。当然,说是失踪,怕是早已遇害……”
    岚痕思忖:“汉土君王无太子,现下只剩六皇子和十八皇子,那皇位岂不是已经实至名归?”
    鸽欢摇头:“非也。六皇子失踪的消息虽然没有公开,但是既然属下能打听到,想必皇室内部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昨儿定远王世子命人抬着老定远王连夜赶到后宫,以保护为名,将不满一周岁的十八皇子接到了王府中。”
    岚痕望着远处荷塘接天的莲叶:“定远王与十八皇子的生母恭妃非亲非故,算到底,甚至还有些过节。他的表妹泽妃在宫中免不了与恭妃争宠,他现在却说要保护恭妃的孩子,这小皇子怕是也不保了……”
    “谁说不是呢,”鸽欢戏谑地往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样一来,偌大的中原汉土竟没了继承者,您说有趣不有趣?”
    岚痕倒是没有半点看热闹的兴致,反而眉梢微蹙道:“现如今后宫无子,老嘉稷王年事已高,定远王更是下地都难,纵观整个中原汉土,有掌权资格的也就是嘉稷王的两位世子,安稷王烈锦兮、扶海郡王烈怀也,和定远王世子攘宫殊了。”
    这样看来,也难怪最近小王爷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岚痕暗自思忖。扶海郡王烈怀也他尚未见过,烈锦兮就不说了,单是那位定远王世子,前段时间醉楼一见,便知不是池中之物,这中原汉土的未来,怕是也会迷雾不断。
    鸽欢奇怪地看着主子脸色微变,不解道:“这中原汉土越乱越好玩,越乱‘那个人’才越找不到您,为什么您反而这么忧心忡忡?”
    岚痕揉了揉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们现在在安稷王王府,说是藏身容易,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只怕也是最大的把柄。”
    鸽欢听了,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那……主子还得早作打算才是,万一事变,也好及时脱身。”
    “嗯,我会小心。”岚痕望着远处的眼神有些飘忽,过去的一些事情,没来由的又涌上心头。
    鸽欢瞧得主子这模样,知道他还是难以摆脱“那个人”的阴影,不由得心疼,岔开话题道:“实在不行,属下还得去联络沁夜夫人……”
    “嘘,”鸽欢话到一半,被岚痕打断,此时已经走到了主道上,委实不适合继续说话。岚痕遥指着远处的一座院落,问,“那是什么地方?”
    鸽欢看了眼那边的碧瓦红墙,答道:“慕楚阁,这里的主人您见过,是那日来迎的王爷男宠沐青初的住所。”
    “慕楚阁,”岚痕念了一遍,嗤笑道,“‘朝秦暮楚’,果然是个风流王爷。”
    信步而前,方踏入院门,岚痕就闻到一阵花香。园子里皆是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卉,夹杂着葱茏的阔叶植物,衬得满园奇情纷呈。午后的阳光带着点风,看着那般静好,红墙之内,端不像外面看起来那样浮华。
    清风里,沐青初一袭青衫如水,弹了墨的下摆隐约绘着三两尾锦鲤,头上仍是那日所见般素簪挽发,衬得眼角眉梢都是一副端庄模样。看到岚痕进来,侍弄着花草的美人儿抬起下颌,连微笑都被镀上一层金色:“你来了,岚痕。”
    本是想远远地看一眼,却抵不住满园芳菲,岚痕本想看一眼就走,谁知却被主人抓了个正着。眼见对方满眼善意,岚痕看了眼身边的鸽欢,还是走了进去。
    沐青初放下衣袖,略略尴尬地弹了弹衣摆,冲岚痕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将他请到一旁的凉亭去:“让公子见笑了,平时无聊就爱侍弄这些。”
    岚痕望了眼园中错落的花木,料理得精心而繁茂,便可一窥打理这些花木的人有着何种耐心:“哪里,倒让我们这些俗人羡慕了。”
    “恕我冒昧,”沐青初在岚痕身边坐下,抬手遮了眼前的阳光,“公子可解开心结了?”
    “嗯?”岚痕不明所以,“我与公子素未平生,何来心结?”
    “不是我,是王爷。”
    岚痕闻言,避开沐青初的审度,脸色蓦然淡了一层:“我与王爷亦无芥蒂。”
    “是当真没有,还是不肯说?”沐青初的口气放得更轻。
    “公子看似如玉,却也喜欢咄咄逼人?”
    沐青初闻言愕然看着岚痕,眼前的人太生涩,被问得紧了,就显出抗拒的姿态来。短暂的沉默,沐青初笑出声来:“是我失礼了。王爷不喜欢逼迫别人,公子来这里想必是自愿,可自愿而来却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倒让青初看不分明了。”
    岚痕的声音愈是清冷:“人不迫人,却是实事迫人。”
    “此话怎讲?”
    岚痕却不答话。他只是看着远处,目光不知在何方,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将这世间周遭都不屑入眼。一任往事如烟,他却越是冷漠如故。
    就像那一日他从软轿上下来那样,惊艳,却清冷。
    “你会接受他的,”沐青初说,“起码不会讨厌。”
    “为什么?”岚痕终于转过视线,他和鸽欢都在看沐青初。
    “王爷是很好的人,我说过,他不喜欢强迫别人,”沐青初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看到你我就想到子琴,他当初排斥王爷可比你更明显。可是现在……”
    像是想到自己孩子的趣事,沐青初脸色露出掩不住的微笑和宠溺,笑着摇头:“现在的他呀,喜欢王爷可喜欢的紧呢。”
    “既然讨厌一个人,为什么还会喜欢?”岚痕这句话,却像是在问自己。在他的生命里,讨厌那个人讨厌的那么单纯,没有一丝一毫值得留念,即使那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只要一想到“那个人”的脸,想着他看自己的表情,想着他手上粗糙的纹路,想着他叫自己、拥抱自己的样子,岚痕的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那个时候他甚至想过,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见到“那个人”。
    手在袖中攥紧,岚痕强迫自己停止思考。停下去回忆那段过去,他告诉自己,现在自己在中原汉土,而他已经死在了南夏金碧辉煌的宫闱深处……
    无论过去的他多么一手遮天,无论他的爪牙还在搜寻自己的下落,纵使他的余威还会影响自己这一声,然,他的本体早就已经化成了腐朽的泥土,再也不能直接带给他痛苦了。
    岚痕深深吸了口气,对沐青初说:“如果不介意,我倒是愿意听听你们的故事——反正这个午后也显得太长了。”
    沐青初像是松了口气,他喜欢这种交谈的氛围,只要眼前这个人说话,那么气氛还算不上尴尬。
    “从哪里说起呢?”沐青初微微偏过头,装作认真的思忖着,这个样子看得岚痕不禁莞尔,“就从家道中落开始吧——”
    那一年,中原汉土的江北安家还是个富庶商人,虽不算什么富可敌国,却也在江北名声不小。而若提及江北安家,人人都要说到安老爷那一对双生子。
    江老爷是个专一的人,人如生意,口碑甚好。他一生只娶一妻,偏房无人,安夫人婚后两年,为他生出一对双生子。大儿子性格豪爽,虽有些大大咧咧不喜读书,却对舞剑甚有天赋;小儿子温柔如玉,自小便擅于读写,两人一动一静,乍看还不似双子,细细看来那眉目却与安夫人一般绝色。
    两位双子尚未及冠成人,安家却遭遇了变故。起因是江北的地方官得罪了定远王的亲族,被贬官谪庶,原本官商相互的安家失去了靠山,安老爷在筹钱为那官员打点期间遇到北上的贼人劫持,不幸克死;新来的地方官因安家与旧职亲厚,不发一兵,使得当天夜里整个安家被洗劫一空。
    那时候小王爷烈锦兮的远征军恰经过江北,半夜听到河边大宅哭喊连天,又见火光一片,率军赶到才救下了安家的两位公子,只可惜安夫人为了掩护两位公子已经遇难,死前被匪徒凌虐不堪。
    那场变故使得整个江北哗然一片,江北素来太平,偌大的家族却被一夜之间洗劫一空,谁都说不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小王爷烈锦兮幼年曾与父亲嘉稷王游历江北,与年轻的安老爷有过一面之缘,念及旧情,他收留了两位小他五岁的双生子,随大军一同带入了京畿上都。
    “公子也算是出身优渥,怎么就甘于人下,做了……男宠呢?”人皆有之一段自己的往事,沐青初的经历与岚痕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岚痕听着,虽说不上同情,却也不至于淡漠。
    “说到底,其实是我先诱惑爷的,”沐青初将身子靠在凉亭的栏杆上,以一种方式的姿态,继续回忆着,“那时候的我,一心只想着报仇——子琴也一样——那天我喝醉了酒,闯进爷的卧房里。那时候,他还在安前批阅着文书。”
    想着那时候的小王爷,沐青初就觉得心头一跳:“认真的爷真迷人,那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有这个人能够救赎我们。当时我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只想起隐约有人说过,爷喜欢男风,就鬼使神差地解了衣带……”
    “王爷接受了?”岚痕皱了皱眉。
    “嗯。”沐青初点头,“我同爷说,‘让青初来服侍您,如果满意,请留青初在身边,青初只想有朝一日家仇得报’。”
    说到这里,沐青初突然笑了:“那时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啊,笨得要死,最后是哭着被爷进去的,还不敢给爷知道。后来还是爷感觉到我浑身都在抖,这才将动作放得温柔,还抱着我、哄着我,一直一直安慰我……我啊,就再也受不了地沦陷了。”
    “‘抱歉,看你这么主动,本王以为你是知晓人事的。早知你第一次,本王就该温柔点’,当时爷是这么说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高高在上的王爷,居然这样好声安慰我。”沐青初的脸色有着隐隐的蕴色,看起来更是温柔。
    倒是岚痕,他所思量的问题重点并不在这里。这小王爷是明知道沐青初接近他带着目的,却如此坦然的接受了?他既然能查明自己的身份,对于江北安家惨事的幕后,肯定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况这种事情,就算不彻查,想也知道是有定远王授意,安稷王与定远王素来不和,他却留着事件的当事人……
    江北安家事件表面上看只是亲族逞威的小事件,与真正的定远王八竿子打不着,可若是真有一日政变,再小的事情顺藤摸瓜,也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岚痕的眉梢更紧了紧,这是要留着把柄,还是他有足够的野心和打算?
    而一个人是要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将敌手的眼中钉、一个计划着利用自己的男人放在枕边宠幸。他若不是太自负,就是当真天性风流。
    岚痕不着痕迹地审度着眼前青衫如水的儒雅公子,清秀的眉目没有一丝算计的模样:不管初衷如何,眼前这人已经被烈锦兮收服,单从结论看,他已经是赢家了。
    “那你的哥哥呢?”当初第一眼见,岚痕还以为子琴才是弟弟。
    “子琴他知道我和爷的事情之后,气得一天都没吃饭。他觉得爷蓄意抢走了我,就和那些觊觎我们家财产的贼人一样。他甚至跑去和爷理论。”
    岚痕问:“王爷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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