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寐春宵 第一卷 不寐春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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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方入微,名动京畿的男风馆——醉楼,便迎来了他们最大的恩客之一。
迎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妈妈这才命人开了朱漆的花楼大门,远远地就看到一顶鎏金挂穗的奢华软轿往这边而来;八人的骑兵护卫跟在左右,一名童仆亦步亦趋地引着路,连驾车的侍者都看似十分俊秀。
软轿虽极尽奢华,可这支小队却并未有着任何蛮横的行径,只是默默行在路上,两道却已经为他们辟开。
鎏金软轿还未停稳,妈妈就先一步赢了上去,扭着腰肢笑道:“安稷王爷,您来啦!”
帘幕被僮仆打开,人还未出现,便先从轿内传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怎么,本王一日没来,小美人们想本王了?”
紧接着,套了纹金靴子的脚先一步跨出,醉楼红色的烛火流转一番,正好映在安稷王爷纹了三足龙的鹅黄衣衫上;金银错丝的腰封坠玉嵌珠,同色的金冠束发,正衬了那一副面若桃花。
安稷小王爷烈锦兮摇着金骨缎面的折扇,十足的富贵做派,从轿子里慵慵懒懒地跨了出来。
妈妈连忙亲自上前去扶,一面谄笑道:“自然是想极了您呐!王爷一日不来,我们这醉楼的烛火可都不似往日的亮堂了!”
“哦?哈哈哈哈——”
小王爷烈锦兮不置可否地大笑,也并不接话,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抿唇只道:“那他呢?”
小王爷所指,旁人不知,这醉楼的妈妈却比谁都明白。
“岚痕自然是已经等您很久了。”妈妈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给一旁楼里的小厮使眼色。
小王爷烈锦兮只道了一句“好”,也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兀自就往里面而去。
这醉楼外楼迎客,内楼留客,烈锦兮自是比谁都熟稔。无需他人引导,自己就入了内楼的庭院。沿着熟悉的小径找到了近日常来的那一间,烈锦兮刚往楼上去,就看到迎面下来一人。
那人穿着不过楼里最普通的样式:素白得有些透明的长衫,露出两条修长的腿,玉簪束发,不事雕琢,怎么看都有些太过单薄。
面前这人儿称不上楼里的艳丽绝色,却总有着说不出的韵味,出落得仿佛不是人间之物,可偏巧了生性冷淡,自然赶不上那些会花言巧语的头牌。
可他烈锦兮,却偏偏看上了这种风韵。
恰时,那个单薄的人儿正颔首下楼,眼光方才瞟到一双纹金的靴子,整个人就被一拉,圈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他愕然抬头,那个熟悉的人就这么近距离地挨着他,甚至,岚痕都能感觉到那人呼出的、带着暧昧意味的鼻息。
岚痕愣了片刻,轻声道:“王爷贵安。”
烈锦兮能够感觉到,怀中的岚痕有那么一瞬息是想反抗脱开的,可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在下一刻就被彻彻底底的驯服取代。眉目清秀到甚至有了点清冷程度的美人儿垂下了眼睑,一双桃花眼立刻被笼罩在阴影中。
烈锦兮抬手抚过岚痕的眉梢眼角,自语般惋惜地叹道:“分明是本王最钟爱的桃花眼,怎么这其中就露不出半点妩媚来呢?”
闻言,怀里的美人立刻顺从地垂首答道:“岚痕知错。”
“本王何时说过你错了?”烈锦兮苦笑,放开他,“进去说话吧。”
“诺。”
岚痕顺从地跟在小王爷烈锦兮的身后,随他进了自己的房中。待他合了门扉转过身来时,这富贵做派的小王爷早已经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坐在圈椅上看着自己了。
岚痕早已经习惯了烈锦兮这样看着他,只是垂手站在门口,声音不大不小,说不上生冷,却绝对不算柔和,只是平白有种拒人千里的温驯:“王爷是想现在就做,还是岚痕先唤人来陪您玩乐?”
“本王若说,只想要你呢?”
烈锦兮这话说的好似平常之事,岚痕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认命一般敛起眼神,上前两步,抬手就去解自己的腰带。烈锦兮见他又是这副顺从的模样,也没了调笑的兴致,反而若有所失的叹了口气,起身按住了岚痕正要勾开带钩的手指:“你即当真这么听话,何不再多听本王一句,和本王回府去?”
岚痕抬起眼,秋水一样的眸光,亦如秋水一样平静:“王爷今天想外带岚痕?”
“岂止今日,”烈锦兮手指拂过岚痕的唇,描摹着他唇线的手指微微探入岚痕口中,带着点恶意地逗弄着,“本王说过,想要你。”
这话再明确不过,饶是哪个小倌都听得出其中含义,岚痕却仍是不冷不淡地确认道:“王爷是想买下岚痕?”
“不错。”烈锦兮这句话,却并非说的底气十足。这不是因为他不愿意,事实上他巴不得现在就抱了美人回去一度春宵,只是同样的提议,每次都被这人儿貌似无意地绕了过去。
果不其然,岚痕闻言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他抬手紧了紧原本微微松开的领口,道:“承蒙王爷错爱,您若当真喜欢岚痕,就不该把岚痕弄到那种是非的地方去;若只是想玩玩,在哪里还不都一样?”
这一句话说的烈锦兮半晌张不开口,只是诧异道:“本王的王府,怎么就是个是非的地方了?”
不着边际地环顾了四周,烈锦兮微微挑眉:“这醉楼,难道还不够‘是非’吗?”
“小小的醉楼,自然比不上王爷府邸,”岚痕抬眼看他,那眼神并非不恭敬,甚至可以说是驯服,其中却是没有半点卑微,“谁不知道权倾朝野的‘嘉稷王世子’风流倜傥,且不说王上垂爱,众星捧月;单单府中两位绝色美人日夜侍奉,王爷自称‘无忧公子’,旁人莫之可及。而又有多少人日夜想着跻身其中?岚痕出身卑微,又怎敢高攀。”
眼下王上病重,膝下仅有一位不过周岁的皇子,反观倒是王上的两位兄弟,嘉稷王和定远王尚有王者风范,而王上在众兄弟中又独宠嘉稷王爷,这嘉稷王世子可谓是风口浪尖的人物。
言罢岚痕有意无意地退后一步,像是为了拉开两人的距离。
“出身卑微?”
烈锦兮轻笑,纹金的靴子紧跟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又拉回一个暧昧的范围。金骨缎面的折扇似有似无地点在手上,烈锦兮伏在岚痕耳边,轻道:“若南夏的澹台幼帝都算出身卑微,那还有谁称得上高贵?”
此言一出,烈锦兮明显感觉到岚痕的身子僵了一僵,原本就不带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铁一样的颜色。
岚痕抑住心里的颤抖,尽量显得冷静,可发出的声音却比平时更要冷得吓人:“王爷在说什么,岚痕不懂。”
“不懂?”烈锦兮唰地一声抖开折扇,向后退一步,重新拉开距离。略带了浮夸气质的小王爷摇着折扇,口气变得比刚才更加明快,像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闲事,“哦,去年冬天南夏发生叛乱,澹台王猝死,他最心爱的小儿子——已经封为储君的幼帝筑寒太子,却在继位那一日被兄长篡权。而今这南夏国算是变了,有传言幼帝已经被害,本王倒是听说,他越过了边境,来了我中原汉土当了小倌——”
烈锦兮说笑一般直视着岚痕,看着对方神色愈发的寒凉,不禁笑道:“这样有趣的事情却发生在遥远的边关,也难怪身在上都的岚痕小美人不知道。对吗?”
岚痕只是伫立在那里,轻轻咬了咬下唇,闭口不答。半晌,他稳了心绪,既然已经准备装傻,自然是要硬着头皮装到死:“王爷说笑了,王爷耳目千里,小小的岚痕又怎能知道那么遥远地方的事情?呵,南夏国,岚痕今生怕是都没机会去看看呢。”
“哦?是不能去,还是不愿去?”
岚痕脸色微变,这次是当真不知该如何接话。可眼前的小王爷仍是那一副平素里的富贵做派,不带胁迫,不带意图,只是闲散地摇着扇子,微笑着看着他。可这一次,岚痕却打心底里明白了,这位安稷小王爷纵是再胡闹,心里却还是清明的。
可再清明,他也不能在他面前认输。岚痕暗暗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心道,不然一切都完了。
正暗下里忖度着如何应对,门外却传来妈妈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还未在门口停稳,就听见妈妈焦急道:“王爷赎罪,小的不是故意来打扰您,可是……”
“进来吧。”烈锦兮坐回圈椅中,一边为自己倒上一杯茶,一边道。
“谢王爷大恩,”妈妈连忙推开门,无比为难地看了岚痕一眼,在王爷面前躬身连连道歉,“王爷赎罪啊,本来王爷要的人,小的是不该打扰了,可大堂那位小的也开罪不起。那位爷点名了要岚痕侍寝,怎么劝都没用……”
“你没告诉他,本王已经要了人吗?”烈锦兮没看妈妈,只是喝着茶。余光瞟到岚痕,他还是垂首站在门边,似乎并不像进来。
“说了,”妈妈额头上都是冷汗,小心翼翼地说,“若是常人,自然识趣地退下了,可那位爷就是不买账……”
“哦?”
烈锦兮终于把目光转向她,放下了茶杯:“何人这么有做派?”
“是定远王的世子。”
攘宫殊?烈锦兮微微抬眉,这位掌握着京畿守卫兵权的定远王世子,从小就和他互相看不上眼,面子上却一副兄友弟恭的谦和表情。今日倒好,明知道是自己点了的花名却还要抢,果然是最近京畿上都的风向变了吗?
从圈椅上站起来,小王爷烈锦兮慢条斯理地展了展纹了三足龙的鹅黄衣衫,笑道:“原来是表弟啊,那本王可不得不去打个招呼了。”
“王爷请。”妈妈硬着头皮为这位安稷小王爷让开路,心里却是捏了一把冷汗。
烈锦兮才不管妈妈多么担心,他兀自跨步而出,路过岚痕时,牵了他的手,拦在怀中一并下了楼。岚痕还是那副不迎合不反抗的姿态,可烈锦兮觉得,因为刚才那句话,岚痕的反应已经有所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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