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两条支线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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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
冥王说,樊于一时半会还得昏迷着,让汝阳出去散散心。
汝阳不愿意,说什么:没见过樊于小时候的模样,好看得她心肝儿颤,打死也不出屋子透透气。
冥王无甚所谓,好在天帝回天宫生气去了,把天庭闹得是人心惶惶。
冥王只觉好在自己是在地府,山高皇帝远,他倒是可以乐得清闲。
闲来无事,巡视巡视孟婆们和那些地府狱卒们有没有好好干活。
巡视一圈下来算是各司其职,没有一个像袁汝阳这般出跳的。
他走到忘川,看着这千年万年流淌不息的忘川,耳边延绵不绝的是川中人的哀怨呻吟,悔恨暴怒。
他走到袁汝阳素日钓鱼的地方,犹豫了一会,终于没忍住,变换出了渔具。
他挥了第一杆。
实在想不明白,袁汝阳究竟是何种运气,能钓个仙人上来。
忽然手中鱼竿一阵颤动,他用力一收杆。
好家伙……这他娘亲的啥玩意?
这飘逸柔顺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的却是狱服,可又不是地府的狱服……
他摇了摇脑袋,捞起来去掉了这条‘鱼’身上的几只幽魂,绑好,放在了身旁。
又挥了一杆子。
这一杆也没让他等多久,就是比上一杆沉了些,他废了好些劲,好不容易才将这玩意拉出水面。
好家伙……这他娘亲的怎么回事?
一出水便让他有种蓬壁生辉的感觉,眼前白红交错,狼狈地纠缠到一起的两个人滚上了岸,连只忘川里的幽魂都没有附赠。
他这才看清楚,这白衣裹住了那红衣的,奇怪的是,这白衣却滴水未沾。
冥王爷对着忘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是他手气太好了还是咋滴……
那白衣的女子站起身,环顾四周,收拢了衣裳。模样一般,就是那身白衣,冥王终于认了出来。
这不是他进贡给天帝,天帝又转赠给画仙桑禾的神女遗裳吗!
红衣的男子似是不会水,在岸上晕了好一阵子,这才脸红脖子粗的缓过气来。
“在下,长安门画仙桑禾,特来寻我长安门掌门——樊于。未曾上拜帖冒昧前来,是我的不是,但事出突然,又事关我长安门掌门的性命,不知这位先生可否为我引见?”
桑禾说话礼貌客气,官腔味十足,这样的她,兰峥从未见过。
她总是在自己的小院里,无关乎地位高低,从来不把樊于当作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从来不守长安门的规律,每日清晨的问安,她从来没有到过。
可如今她拜访的说辞却是信手拈来,仿佛她素日就是如此有礼的人。
冥王愣了好一阵子,看着眼前人,他几乎不认识,回礼道:“女仙贵人多忘事,数百年前,老夫第一次见女仙,全然不是这般的性子。”
在地府,在她面前,能自称老夫的,那便是冥王了。
她第一趟来地府,也是天帝陪着的,是来这地府生死簿上划去她的名,不过是匆匆走个过场。
“彼时,是我年轻莽撞,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冥王多多担待。”
“哎!哪里的事!老夫只求女仙莫要把樊于落到地府的事告诉天帝。”
听见天帝二字,女仙一个哆嗦,面上担待着:“断然不会。”
但谁知道天帝那只手能伸到哪,这句话,说的应该是,事情败露之后,女仙能为他说情一二。
她先应承下来,到时候天帝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了。
冥王为她引路,她将先被钓上来的鬼盖头解了绑,一块带上了。原想让他先离开,不想兰峥马车停的太好了,让人来不及思索便一脚踩空,落到这地府。
这幽冥之境的轮回井后,另有一片荒芜的草野,与忘川河畔那遍地的彼岸花不同,是令人想象不到这不毛之地,另有一片天地,美轮美奂。
冥王见她看得出神,有往那草野之境走去的趋势。不过因为首要之事是看樊于伤的怎么样了,才没有迈开步子往那草野里去。
冥王:“仙女喜欢,看看便好了,千万莫要涉足。这草野之下藏匿着无数轮回洞,每一个洞便是一条命数。这些命数原先由先幽冥之王——子枯大人钦点的孟婆管着,旁人皆不可捉摸。”
草野出现宛若这阴曹地府里的海市蜃楼。
兰峥与鬼盖头跟在她身后,兰峥生的有些妖孽,便一路来一路有色胆包天的游魂狱卒上前搭讪。
一两个倒是还好,成群结队的来就让他有些烦了。
他衣袖抚过脸颊,当即换了一张脸,看得鬼盖头下巴都险些没接住。
连带着那张皮囊,换了一个人似的,若不是那身红衣还在。
依然换不回她青睐有加的回眸。
袁汝阳听见敲门声,没有答应,直到门外的冥王出声,她这才放下防备,出来开门。
一开门见他身后还有这么多人,当即又把门关上了,正想进去的冥王一步撞上了门扉,撞得个结结实实。
“嘿!你这痴儿!”
“姑娘!在下桑禾,乃长安门弟子。”
桑禾敲门,自报姓名。可屋内的人依旧不开门。
“姑娘,樊于是我长安门掌门,我等不会加害于他,请姑娘安心。”
汝阳笑道:“长安门是什么?我从未听过。你是他弟子我姑且还信。可你身后那两人,那能是仙人吗?那妖魔凶煞的气息,你当我地府之人没见过世面,分辨不出来?”
“……”
冥王与桑禾面面相觑,鬼盖头委屈的缩了缩,兰峥也只是看着门内人的刁难,有些岔愤。
忽而兰峥不耐烦了:
“你开不开门?”
兰峥忽而站出来说话,倒是让桑禾不由自主的看过去了。
正如她所猜想,是山鬼的脸。
那侧颜虽不如在魔族时那张妖孽的脸好看,却实在看着叫人……心安。
如此想着,心却是一阵抽痛,诚实得很。这人从今往后与自己不会再有半点关系,桑禾心中已经划分得清楚,没有丝毫犹豫。
如同樊于所说的,当断则断。
待到樊于好了,她去人间送走鬼盖头,接回书童,然后回长安门长长久久安安稳稳的,活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这门内姑娘这等提防的心性,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樊于受伤这事,全是我的过错。若是接不回樊于,我无颜回去。这二位魔族中人,皆不是坏人,更不是天帝的人。还请姑娘,开开门。”
袁汝阳与他们僵持了一会,方才拉开门,却以身挡在门口,仍旧不放行。
她无视冥王的责备,直盯着桑禾,她如一把利剑,令人无法抗拒的,想要折服于她。而桑禾宛若是一面水帘,纵然一剑刺入,终留不下什么痕迹。
袁汝阳一身衣着贵气逼人,温柔的面容间敛不住那骨子里几分英气。
“你和小于儿,是什么关系?”
桑禾缄默一阵子,腹中却笑着这果然是位姑娘,苦了这姑娘居然喜欢那小屁孩。
“同门道友,别无其他。”
“……”
在床榻上静默躺着樊于始终没有醒过来,桑禾袁汝阳等人在书房中占领了冥王批改政务的书桌,桌上摆满了瓜果蜜饯。
“我自小便听闻公女大名,不想竟有幸见上一面!”
“我见桑禾姑娘也是不一般呀,看看这……”
袁汝阳看了看桑禾,一时语塞,不知该夸什么,转眼间看向她左右两旁站着的两人,便顺手指了过去。
“你看这……左牵狼,右擒苍!也是不一般啊!”
冥王册竹简敲了下来:
“怎么不说左青龙右白虎呢你?你俩还不让开!耽误老夫办公!一会天帝怪罪,老夫第一个把你俩告发了!”
鬼盖头不明所以,跟着袁汝阳与桑禾换了个地方,兰峥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便进到里间去守着樊于。
袁汝阳是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
原来这桑禾便是百年前从玉清宫出逃的那位人仙,且溯其本源,她二人活着的时候,国土相邻。
桑禾几乎是从小听着袁汝阳的故事长大的。
可惜桑禾十来岁的时候,全家死于非命,从此,就没听过谁说起邻国公女的故事。
袁汝阳生前也只是听说,邻国有个丹青画得栩栩如生的姑娘,却是个天煞孤星的命。
她听后只是感慨时也命也,并未往心里去过。
如今两人却在这阴曹地府,说着那时的故事,那久远到连书都将朽,几乎要无处考察的故事。
一说,樊磊将军是从未想过自己儿子能考出个什么名堂,他说樊家就出不了一个会读书的,他自己就是个前车之鉴。
虽然不会念书,倒是把先生的女儿给念回了家,他认为这是他念书达成的,最直观的成就。
如此念叨了两年,整整两年,樊于没回过家。
他只能从夫人的口述中知晓这小子的近况,说他考过了乡试,要接着进京赶考,直到次年三月的会试。
正巧那年的五月,天家的公女笄礼大典,也邀请了戍守边关的樊磊将军和樊萧氏。
他们便千里迢迢的回京。在京城里河岸边租了一方篱笆矮墙围成的四合院。
虽不如显赫人家那般墙高瓦全牌坊大,但也剩下了不少钱,能够供他们在京城中吃喝,买些边关见不到的稀罕玩意。
樊磊将军在京城中没什么亲朋好友,沙场上过命的兄弟们很少有来自京城的富贵人家,就那么一个,还不幸战死沙场了。
说来好笑,边关将士里,就他一个那么文绉绉的,以至于他走了有十多年了,樊磊一直没忘记。
他想着要到那户人家去串门,四处打听,终于有了个方向。
却见那门外杂草丛生,门庭寂寥。
就像是这京城中所有的树荫,全都集中在这,就连狗路过这都得夹着尾巴逃跑。
见门扉虚掩,他叠指而敲,无人回应。他伸出脑袋一探究竟,这处府邸,内也多是荒芜的杂草,一位老人坐在庭院中。那边上还有两位妙龄丫鬟,衣着皆不凡。
那屋檐下还有书本诗经几策,还有着些一些兵书。
老人手里拿了一卷兵书正闭眼念着,那两少女则是潜心手上的事——除草。
其中一人听闻脚步声,她面覆薄纱,回头时那双眸子露出了肃杀之意,不似一个孩子。
另一人见她停下动作,也回头,起身将那少女护在身后。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太傅府邸?”
“休得无礼。”
老人家将手里的书卷放下,呵斥道。
他随后招了招手,却不是对樊磊将军。
他招了那面覆薄纱的少女,问道:
“来,你来说说,这来者何人。”
那少女恭敬一行礼,道:
“好。”
随后她端正了身体,拿着那双收敛了凶煞之气的眼,打量着樊磊。
“久闻大将军义薄云天,更是千里迢迢,送回了太傅独子的尸体,让公子可以魂归故里。”
“汝阳,见过樊将军。”
樊磊亦抱拳回礼,汝阳这个名讳,他还真没听过。
“先生与樊将军叙旧,汝阳先行离开,改日再来。”
老人家一扬手,道:
“你去罢。”
两人拾起地上的连根拔起的杂草,顺便带走给丢了出去。
“老人家,近来,你可还好?”
樊磊没想到,这老人家竟然身居高位,是位太傅。
樊磊更没想到的是,今日他来的这趟,日后竟成了供他人抓握的一个把柄。
作者闲话:
接着下来抓掌门和孟婆前世的小故事……(⁎⁍̴̛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