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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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他的模样就仿佛如同在打量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隔了半晌,才仿佛恍然明白,眼前站着的男人是聂冉。
“聂老师,这么早就起来了。”女人低着头道。
“那我去跟你们做早饭去。”她头也不抬的从聂冉肩边擦过,似是不愿看他。
聂冉想说些什么,可此时千言却又仿佛堵在了口中,嘴唇颤颤的,终究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站在走廊上的于北蓓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妻子这幅情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走到聂冉身边,拍了拍这个青年人的肩膀。
“让她好好想想吧。”他道。
“恩。谢谢伯父。”聂冉点点头道。
那顿早饭四个人围坐在这一桌,却仿佛都只是身体在那儿,各自的心却飘往了其他地方。大家都闷闷的吃着,于北蓓看着自己妈妈低头不语,筷子也没有动几下,食不下咽的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妈。”他刚想开口跟他妈说几句,然而却马上被身旁的聂冉用眼神叫停住了。
最后还是他父亲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们两个接下来准备待几天呢?”他问。
“再待几天吧。我和聂冉接下来都没什么事情。可以多待一会儿。”
“那就出去玩吧。你们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我们也想静静。”他妈妈突然道。话里蕴含的要赶人走的意思,不言自明。
于北蓓心里本就烦躁,现在听他妈这话,一下子便有些恼了。
“妈,你就理解一下我们行吗?我和聂冉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只是互相喜欢对方,想要在一起罢了。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和爸的事情。我们只是想要获得一份幸福而已。你没必要一早上就摆这幅臭脸给我们看好吗?”他有些愤愤的道。
“那你想要我怎样?”他妈妈突然抬起了头,发红的眼瞪着于北蓓道。
“难道你还要我笑脸相迎吗?难道你们还想我亲自给你们做场婚礼,让亲朋好友好好来看看你们两个大男人结婚,把我和你爸的老脸都丢尽了你才满意吗?!”
“我没那个意思!我们不想要别人的认同,我们只想要你们两位的祝福。聂冉现在没父没母,我们在一起后,你们以后也就是他的父母亲了。我和他真的都很想要你们两个人的认同与支持,仅此而已!”于北蓓说道最后,语气也克制不住激动了起来,站起身道。
“贝贝你先坐下。”一旁的聂冉拉着他道。
“我不坐!自己的妈都看不惯自己了,我还坐在这里吃饭做什么呢!这个饭我不吃了!”
“你给我把语气放端正了!”他爸爸突然对他吼道,筷子重重的摔在了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整个房间陷入了寂然。于北蓓完全没料想到他爸爸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凶他。事业上的失败,母亲的不理解,种种挫败的情绪,一时间全都化作了眼泪涌上了眼眶。于北蓓也不愿再理会他母亲,筷子一摔,板凳一踢,便转身离开了餐桌。
“贝贝!”聂冉也有些着急,冲他叫道。看着桌前沉默的二老,他一个人夹在这两方中间,一时也不知道该先安慰谁才好。
最后还是于北蓓的父亲更加理智一些,体谅他道。
“聂老师你先去看他吧,不用管我们。”
聂冉听他这么说,便躬身朝于北蓓的母亲带着歉意的点了头。
“不好意思,伯母。”
于北蓓的母亲撇过头,仍旧不愿看他,静静的让眼泪淌着。
聂冉找到于北蓓时,于北蓓正独自一人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看着沙地上玩耍的小孩子。
“都已经工作了几年的人,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要跟自己妈吵架呢?”聂冉站在他侧前方看着他道。
于北蓓也知道自己今天早上实在不应该跟自己妈吵,毕竟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她妈妈也年过半百了。自己本就该孝顺着她。而且这么个事情,对于她这个保守的老人来说,也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自己也应该多理解自己妈一些的。今天早上的吵架,确实还是自己的不是多一些。
可他却不愿认错,撇着嘴道。
“我就想他们能够多支持我们一些嘛。我又没有做错。”可他心里却觉得说自己没错也不对,又改口补充道。
“至少我不是故意的。”
聂冉看着这人这幅别扭的模样,早把这人心里想的什么看的一清二楚了。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道。
“其实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老实说,这次回来,你父母的接受程度都比我预想的要高。”
“你本来想的是什么样?”于北蓓问。
“我本来想的是,按着你妈妈那强势的脾气,还有你爸爸那和事佬的态度,如果你妈反对,你爸爸肯定也不敢多言。到时候他们万一要动用强势手段把你留下来,那我只能……”
“只能怎样?”
“只能趁着半夜他们睡着时,把你用麻袋装着抢走了。”他突然笑了起来。
“哼,你当我是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个大明星吧,还允许你用麻袋装着我走?又开玩笑。”于北蓓也被聂冉这么一个玩笑逗笑了,嘴角微微弯道。
“我觉得你爸爸和你妈妈相比于其他的父母来说已经很伟大了。尤其是你爸爸。我觉得,他对你的爱,真的让我很羡慕,也很感动。”聂冉便将昨天于北蓓的父亲嘱咐自己的话又讲给了于北蓓听。
于北蓓听着听着眼眶也不由的又湿润了。
“我爸真的这么告诉你的吗?”他问道。
“当然,这件事情上我会骗你吗?”
于北蓓不言了。复又低下了头,想起了过往种种的回忆。想起了小时候他爸爸和妈妈待她的好。
“我小时候其实也喜欢我爸比喜欢我妈要多一些。我要什么我爸爸都会给我买。我妈妈就老是反对。说他太宠着我了。”
“可是,最后她还是默认了你爸爸给你买东西不是吗?”
“那倒是。”于北蓓点了点头,脑子里面也划过了他妈妈以前对他好的场景,他妈妈做的饭,每次出门他妈妈为他叠的衣,那些很美好的记忆,就仿佛是一颗颗闪闪亮亮的宝石一样,驱散了他心中那被仇恨与伤心所布成的阴霾。他更加觉得,今天早上的吵架实在没有必要了。
“还是我太心急了,应该多给我妈一些时间的。”
“伯母未必是真的反对我们,她对我的态度一直都蛮好的。她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去想该怎么办才好。她既然让我们先离开一段时间,我们不妨就听她的吧,正好去外面玩玩,也给她时间好好想想。”聂冉最后道。
“恩。咱们现在去哪儿?”
“你饭吃饱了吗?”聂冉问他。
于北蓓这才想起来刚才只顾着吵架了,桌上的饭菜还没吃几口呢,一时之间又突然饿了起来。摸了摸肚子。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干什么?”他道。
“吃完饭我想跟你爸和你妈买点东西,我现在也是你们家的过门女婿了。这么些天也还没正式提着礼物跟你爸和你妈说一声。我想在我们走之前,还是要先感谢他们的理解吧。”
“你想的可真周到。”于北蓓笑着赞道。
两个人买完东西回来时,于北蓓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于北蓓的父亲仍旧在安慰她。
于北蓓看着她妈妈的模样,犹豫着道。
“妈,爸,聂冉给你们买了些东西。”
聂冉提着两口袋补品以及水果。于北蓓的爸爸见了便道。
“聂老师你有心了,就先放桌子上吧。”
“伯父你言过了,一些心意而已。”聂冉谦虚道。
“爸,那你们中午吃什么呢?”于北蓓看着他妈妈的这幅状态,知道她八成是没做饭。
但他爸爸还没开口,他母亲便冷冷道。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呢?”
于北蓓的父亲见状又按了按她的手,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于北蓓听她妈妈这句讽刺,心里虽然有些不悦,却也不愿在与她计较。
“要不然我们出去吃吧。”他道。
“你和聂老师两个出去吃饭吧。我在家和你妈随便吃些什么就可以了。”他爸爸道。
可他妈妈似乎仍旧心有怨气,酸着道。
“吃什么啊?我们两个都别吃了,饿死最好,让某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个人幸福去。”
“哎呀,你别再多说了。”于北蓓的父亲牢牢地握着女人的手无奈道。
于北蓓看她妈妈这幅状态,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让他妈妈自己思考,恐怕是很难真正接受他们了。他心里一时冲动,突然就直接走到他妈妈面前,跪在了他妈妈身前。
“哎呦,儿子你这是干什么!”他爸爸看他这举动,一下子慌得起身想要将人扶起。聂冉也赶忙过来想要让他站起来。
可于北蓓似乎是铁了心不起,流着泪着对他妈妈道。
“妈,我对不起你!不能按着你的想法,给你带一个令你满意,给你争面子的媳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