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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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云和一春一边吃着刚烙出来的热饼子,一边往县衙走。
“这秦夫人的手艺不错,烙出来的饼子真好吃。不枉我们去一趟,还算值了。”
一春将手中剩余的饼子折了折放入嘴中。
柳门镇方家一夜之间被灭门,犯人手段残忍,性质恶劣,这在一向太平的柳门镇便是惊天的大事。
县令正在屋中急的四处乱转,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不过是想做官混吃,怎么这么难,当了一个七品的官却操着丞相的心。
三班衙役已经赶到现场,他坐了会,倒了壶茶灌下肚,起身刚准备走,忽然间秋云和一春两人进门。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可见这二人的表情他也能猜到准没好事。
“你们,有什么事?”
秋云拿起壶倒了杯茶:“你不说朝廷剿匪的队伍明后天才到,可今天下午焦头山的土匪就被杀了个精光!”
县令啊了一声,一脸诧异:“这怎么可能?我得到的线报是他们还在路上,怎么可能今天就被杀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了?尸体就在焦头山上撂着,你可以派人去看看。”
县令一时有些头疼,思索片刻道:“一帮土匪,死了就死了,二位上差用不着为土匪就来兴师问罪,方家出事了,我要去现场看看!”
秋云横走一步将他拦下:“着什么急?我问你,为什么你三番四次那么迫切的让我们杀了陈超群?”
这个问题秋云已经问了不止一遍,再次被翻出来,让他有些不耐烦,瞅了一旁不做声的一春委屈道:“他程超群是土匪头子。一开始是两位上差说要杀他,这回怎么又怪我身上?如果不是你们一直拖到现在,方家人就不会死。”
秋云眉头一挑:“三班衙役全部出去,你还在县衙,怎么知道方家人是陈超群杀的?上一次朝廷给柳门镇送粮,你说陈超群要亲自下山抢粮,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一春遇刺之前我们可是刚从县衙出来,只有你知道我们的行踪。还有给祁县送粮那一次,我们临时改变路线,却还是遭遇陈超群的人,那段时间我们都待在县衙,接触的人只有你。不得不说你还真够狠,先是焦头山,又杀方家满门,接着把罪名嫁祸给陈超群,然后再杀了陈超群,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把自己彻底摘干净。而我们会以为这一切是陈超群为了掩饰自己桦林身份而做的清洗,会追逐不知所踪的陈超群,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是不是?桦林?”
县令一脸不解的看着秋云:“两位上差在说什么?什么桦林?我在柳门镇才待了几个月的时间,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想吃个官饭怎么就这么难?”
“那你解释一下,你怎么知道方家人是被陈超群所杀?”
“外面人都传疯了,我听来的,上次朝廷给柳门镇运送饷银,我是想给你们施加压力才说陈超群会亲自来。”
秋云眼睛一眯:“是吗?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不知何时,秋云手中多了一块木牌,薄如纸,黄如油,上面有血书着陈超群三个字。
“这块木牌是你在屋中找到的,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木牌?”
县令脸都白了,急的只揪胡子:“我怎么知道这个玩意是从哪来的。”
秋云将木牌往县令手中一扔:“你不认识就让你好好认识认识。看仔细了。”
他当初选这个柳门镇县令时,朋友就劝他不要去,可自己没听,没想到这真的是个是非之地,本想自己四十多快五十岁了,活了大半辈子,就算出事能出多大事,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当初那种想法有多幼稚。
一春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声,如果县令是桦林,那么他的反应实在是有点反常,可看秋云那势在必得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是自己多心了?也许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县令拿着木牌,眼睛瞪大了盯着来回反复看,自己房中就那么屁大点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越看他越觉得奇怪,瞅着木牌上陈超群三个血字时,突然吸了口凉气,用手指在名字上一摩挲,忽然觉得一阵刺痛。
随着一声轻响,木牌掉落,县令像是换了个人,敦厚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盯着秋云笑道:“算你厉害,秋云你非要我死?”
秋云有些无奈的一摊手:“清流的命令,我只能照办。再说,杀人修炼本就犯了规矩,捷径不是这么好走的!”
“你居然还在这装作圣人摸样夸夸其谈?要不是因为你毁了我的肉身,我怎么会这么狼狈?”
“你技不如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一次,连肉身带魂魄我给你烧得干干净净!”
黑眸中红光一闪,县令一挺身子哪有刚才老态龙钟的摸样?秋云先发制人出招向县令攻去,他也不闪躲,胡子拉碴的嘴角处勾出一丝笑意,秋云的攻势已逼到眼前,只见一道黑烟闪过,县令变成了一春,两人诧异之余,秋云急忙收力,可事出突然,那一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一春肩头,素衣瞬间被染红。
秋云傻眼:“你发什么呆?怎么样?”
一春摇头,秋云说的没错,从进屋到现在他就一直在发呆。有件事他从秦夫人那就没想明白,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想明白,可就是这么疑惑不解,心不在焉的功夫就让人钻了空子。
“你在想什么?饼子吃多了?”秋云又生气,又心疼,他想去追县令,可见一春肩头渗出的血迹又迈不开腿。
一春扯开衣襟,看着突突往外冒血的伤口,突然愣住了。
“你在这待着,我去抓人!”
不等一春回答,秋云便飞身而去,只剩下一春一人在原地看着伤口发呆。一春其实不算是特别爱发呆的人,不过有想不明白的时候整个人就不在状态,在天界的守着封印的时候,事情都很简单,可到了人间,遇到的人多了,遇到的事多了,反倒变得复杂。
看着窗外正圆的月亮,一春突然摸了摸胸口。
没多会,秋云扛着昏迷的县令回来,见一春还在发呆,将肩上的人一送:“走了!”
“他?”
“我把他弄晕了,桦林在他体内,要想让他出来还要花些功夫,我们走。”
一春没做声也没动弹,秋云见他不在状态,不由道:“出什么事了?你不太对劲!我伤你伤的厉害?”
受伤的肩膀还下垂着,肩头还带着血,秋云上前想去查看,却不料一春骤然将手一缩,定定看着秋云,双眼有些闪烁,说了一句让他怎么都忘不了的话。
“我,应该,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和我爹我娘一样的那种感情。”
以前这种话一春也说过,他也当做一个玩笑,更没敢往那方面去想,可现在一春看着自己,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直截了当的说了实话时,他反而傻了。
嘴角用力的抽搐想表现的不为为意:“你在说什么胡话?”
一春什么也没说,褪下衣服,肩头的伤口还时不时的往外渗血:“我用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让伤口恢复,我曾经赌过咒,只有我喜欢的人才能伤我。”
这件事秋云当然记得,可这怎么可能?就算事实摆在他眼前,他也不敢信,这可以是个玩笑,但不能是事实。
他无法接受一春喜欢自己的事实,更无法接受自己也喜欢他的事实,自己是魔,他是半神,他可以接受成为兄弟这件事,却唯独无法接受这种感情。
两人之间是短暂的沉默,可这沉默却比夜还长,两人之间一坐一站,彼此看着对方,神色复杂。
一春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已经花了太长太长的时间,所以他根本没有考虑这件事说出来之后秋云会是什么反应,而秋云也突然之间不知进退,他终究还是迎来了这最糟糕的局面。他曾经想过杀了一春的场景,可却从没想过自己爱上他的场景。
秋云紧攥双拳,转头道:“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过。这不过是个玩笑,我……”
后面的话,他无法再说,一春猝不及防将他抱住,吻上他的唇。一春还是老样子生涩而稚嫩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情,像个小学生双唇紧贴秋云的唇。
这个反应在秋云意料之外,恍然间他又想起了醉酒的那个夜晚,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吻着自己……
那人的味道,温和尽揽其中,舍不得将他推开。秋云不自觉的将一春抱住,唇齿微张,伸出舌尖刚准备探入一春口中时,他恍然间看到了梵音!
秋云恍然回神,一把将一春推开,稳了稳心神:“别做这种多余的事。我们能成为兄弟,但不可能是那种关系。你一定判断错了。”
一春没在多说,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显得宠辱不惊,不会失落也不会兴奋。似乎无论哪一种结果他都能接受。刚才秋雨那一推,肩头的伤口裂开,血不停的往下流,秋云一咋舌,翻出一瓶金疮药和几条纱布,蹲身为他仔细包扎。
两人之间无话,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桦林在县令体内,他是魔,你是神,把他逼出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替你护法,去焦头山,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一春点了点头。
秋云说他把桦林的魂魄困在县令体内所以县令陷入了昏迷,他擅长杀人,杀魔,却不擅长驱魔,一春以县令为中心布下驱魔阵,桦林这么多年身上的杀戮怨气太重,一春要在阵外不断吟诵七天七夜才能把桦林逼出来。
“我必须吟诵七天七夜,中途停下就要重来,一旦阵法开启我就会进入冥想状态。我的安全交给你了。”
“行,知道了!”
两人之间没有话语,一春看了秋云片刻,突然一笑,平时他经常见一春笑,可这一次他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有些事情发生了,又怎么能当做不存在?
随着一春准备工作做好,屈身往地上一坐,割破手掌准备启动驱魔阵时,秋云突然按住他肩头。
“怎么?”
秋云没做声,一向自信的他少见的有些犹豫,狭长的双眸中第一次有些黯然:“事情结束后,我给你答案。”
自始至终秋云都没一直都没看一春,有些事情回避了这么久,总是要面对,他不想稀里糊涂可也不愿自欺欺人。
可笑,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一春说出这句话,明明那么爽快的拒绝了,可见他什么都不说,有些萎靡的样子,心中总是难受。这么几百年,自己虽然吊儿郎当也没爱过一个人,但却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情。他不确定,也不敢确定这种感情是不是一春口中的那种,无论如何,他需要时间考虑。
一春只是应了一声,随着几声吟诵,进入冥想状态。秋云眼眸在眼眶中稍转片刻,最后悄然落到一春身上,见他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样子,压在心头的气舒了一半,一春气质儒雅温和,尤其是一双又长又密的睫毛,合眼一闭,看的简直让人嫉妒。
随着几声咳嗽,秋云回神,从百宝袋中摸出一片金叶塞到一春衣服中,转身没走几步,似乎不放心,又转身回来摸出一个香果放在他身上,盯着一春看了会,连脚都挪不动了,狠心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离开。
方家出了命案已经三天有余,这起案子性质恶劣,可案发几天了,却没见到县令的踪影,所有大小事宜全凭县丞和冯捕头撑着,经过调查凶手确认是陈超群无疑,附近几个州县都发了通缉令。
秋云来到方家宅院,前几天还热闹非凡的地方此时死气沉沉,虽然尸体被县衙的人清理,可风一吹,依旧渗人,台阶和门缝上的血迹还清晰可见,蚂蚁苍蝇满院乱飞,嗡嗡鸣叫。
吱呀一声,大门大开,秋云蓦然一回头,正好看见冯捕头,两人见面,彼此都有些意外。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秋云笑笑:“方玉好歹也是我妹夫,他家出了事我总要来看看,倒是你,你以前可是只听县令的话,他人消失了几天,你不着急?”
“县令不在,我便听命于县丞。”
秋云无所谓的挑眉:“你们是在抓捕陈超群对不对?案发那天我去过焦头山,本来我也是去找他,可惜去晚了一步,焦头山的所有土匪全被官兵杀了,我本以为要白跑一趟时,却遇到了一个额头有红点一身幽香的人,他告诉了陈超群的去处。他对我没用了,就送给你们吧!”
冯华没做声,只是看着他,秋云道:“骗你没意思,他就躲在凤尾山留仙溪的山洞中,信不信随你。”
“对了,那个县令你们不用找了,让县丞给朝廷些一份书信,派个新县令下来,还有那些供奉在街头的神陇全是我毁的,以后别让柳门镇百姓祭拜,助纣为虐。”
交代完这些,秋云大步离开方家,冯捕头独自一人在方家大院站了一会,转身继续勘察现场。
河边
现在已经是五月,清澈的河流中偶尔能看见几只小鱼欢腾,甚至还能听见几声蛙叫,秋云坐在河边,享受着树间撒下的余晖,伸了个懒腰,偶尔从百宝袋中抓出一把南瓜子,惬意的一闭眼,还没享受一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的人影,让他嘴角的笑意僵住,轻舒一口气,失了兴致从草地间起身,睁眼一瞧,正见梵音站在身边,他的脸色比以往苍白了几分,唇有发白,额间的黑色神识变成了灰色。此时他目光悠远的看着河仿佛要作诗一首。
秋云吐出南瓜子:“那天在县衙,你是出现了吧?”
阳光落在梵音身上,添了几分俊朗和刚毅:“是。”
“我拜托你的事情做好了?这么多管闲事?哪都有你。”
从见到一春的那一刻起,梵音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他怎么旁敲侧击,甚至以为那次的那剂猛药会让秋云明白,克制自己的感情悬崖勒马,可结果并没有什么用。
“你,爱他?”
这一次,秋云没有向往常一样回怼,看着湛蓝的天空他突然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吧。”
“不该!”
“我知道不该,我一开始也不是冲着爱他去的,只是谁知道就变成这样,那次他对我说的时候,我将他说了一顿,一口回绝,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可我的心却像猫挠一般。那些答案不是我真想说的,我告诉他给我点时间考虑。”
“结果?”
秋云伸了个懒腰:“我想了三天,吃了三天的南瓜子,一口水都没喝,还是没想明白。说我不喜欢他,可拒绝了我心里不舒服,可说我喜欢他,我怎么都不能接受,而且这件事要是让清流知道了,事情只会更加复杂,”
梵音神色一冷,果断道了两字:“拒绝!”
秋云叹了口气:“我不是那种擅长隐忍的人,要是违背自己意愿做事,会睡不着觉。”
“不该!”
“我知道,可感情这种事不是吃饭,说不喜欢就能不吃,总是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掉坑了。哎!我怎么可能喜欢穆一春呢?当年我都没喜欢琉璃!”
秋云有些烦躁的抓了一把草放在鼻尖,梵音微微垂了垂眼,突然对秋云伸手,突然起来的举动,让秋云愣了半响:“你这什么意思?”
梵音蹙眉酝酿片刻:“你的心意是什么,我都帮你!”
秋云握住梵音的手从草地起身:“真的假的?我有这么好?”
“很好。”
秋云深吸一口气,掸掸衣襟:“看来我这人还是挺有魅力。我看你的神识颜色不对,多注意休息,不然没人管你。有些事你没必要为了我去做。”
梵音没作答,秋云伸了个懒腰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给梵音:“你去帮我看看一春,虽然一般不会有意外,可我还是有点担心。他的驱魔阵要七天才成,如果中途有什么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七天?”
梵音很少有疑问的语气,秋云想了会,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三天!”
秋云笑笑:“原本他说是三天,我对他说桦林的魔气重,让他念七天,拖他一拖!可我看的出来他心中一直有疑惑,所以你要帮我看着他不能让他发现。”
梵音没有再说,可神色间却变得有些不在然,穆一春是什么人?云姬的儿子,驱魔阵,就算是只有一丝魔气的人,阵一启动,就无处遁形。绝不会出差错。
秋云借给县令驱魔拖住一春七天去办事。可梵音心中总有一种不安,桦林不是那么容易抓的。
昨天自己在焦头山晃眼间看的人影……会是谁呢?秋云这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