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修倒也没拒绝，拿起奏折有看了几眼，拿起筷子刚准备夹起面前的包子时，一个宫人慌慌张张的一路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二话不说，普通一下跪倒在公治修面前，还没说话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皇上……皇上……曹夫人，曹夫人……”
    宫人话还没说完，公治修露出不耐烦的脸色，两侧宫人上前架住他往外拖。
    “皇上，救命啊，皇上……方美人从曹夫人住处搜出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就被手绢塞住了口。
    秋云颇有些兴趣的看着他：“不错啊，你后宫挺热闹。”
    公治修冷淡道：“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吃饭。”
    一春本想说什么，但秋云怼了怼他的胳膊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顿饭公治修足足吃了半个时辰，等他出殿阁时，门口已经跪了七个宫人宫女，一个个哭得像个泪人，冻得瑟瑟发抖。公治修这才一拂袖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
    为首的宫人匍匐到公治修脚边哭嚎道：“皇上，前几日方美人无缘无故病了，太医诊治无效，说是宫中有晦气的东西，您把此事交给骑郎将王莽去查，他今日早上直接冲进曹夫人宫中搜寻，并且找到了一个写着方美人名字的扎针小人，庞风便将曹夫人带到内卫司，到现在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有出来，皇上，曹夫人的性子您也知道，她绝不是那样的人。求您救救她！”
    公治修冷眼看着这些一声接一声匍匐向自己求情的人轻笑一声：“你们对曹夫人倒是忠心。”
    七个宫人一哆嗦不敢多言。
    秋云对一春小声说了句有热闹看了，便随着队伍一同出发。
    内侍司前，早早整齐站了十几个宫人宫女，一听皇上来了，急忙下跪行礼，而站在宫人前面的那个女子一身华服，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难以掩饰她姣好的容貌，一见公治修双眉便止不住的颤抖，行礼的时候要不是几个宫女扶着，估计就要倒下去，可偏偏公治修对这么一个楚楚可怜的病美人没什么兴趣，态度甚至可以说的上市冷淡，礼毕，那名女子眉间一颤，两颗眼泪便从眼眶中冒出：“皇上，你可要为妾身做主，臣妾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曹美人，她竟然如此诅咒臣妾……”话未说完，她又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不用说这就是方美人了。
    方美人本想扑在公治修怀中诉苦，岂料他侧身一闪，进了内侍司。方美人急忙收起尴尬也随着公治修进入。
    秋云打了一个哈气刚才还显得有兴趣的他突然感觉没了精神。
    “你不去看看？”
    “突然没兴趣，一帮女人勾心斗角没意思。”
    一春想想：“刚才的女子哭得是有点假。不过，她们为什么要争斗？”
    “和你我一样，闲的慌。”
    “闲？”
    “这里吃穿不愁，不是闲是什么？”
    两人内侍司门口等了会，便见公治修背着伤痕累累昏迷的曹夫人出来，而他身后跟着脸色难看的方美人。
    “皇上，王莽的确是从曹夫人屋中找到了诅咒臣妾的小人，她在这后宫大行巫蛊压胜之术，你怎么能不闻不问就把她这样背出来了？这简直……”
    公治修步伐一顿，回头道：“她可承认了？”
    方美人脸色一僵，公治修脸色更冷：“你不过是一个美人，她是夫人，而王莽不过是个骑郎将，胆子再大也不敢对曹夫人动手，你给了他多少好处？”
    方美人脸色陡变，刚想狡辩，公治修又道：“别给我惹事，不然王莽就是你的下场。”
    方美人一时带着原地，袖中一双玉手紧攥，走了没多远，公治修又将曹美人送到宫人背上，让其带回宫。
    可公治修一行人刚到文华殿，一个女子带着宫人早已经在殿前等待，比起方美人她的打扮朴素很多，发饰衣服都很简单，举手投足见带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公治修明显有些疲惫：“长孙夫人，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长孙夫人没做声，屈身行礼：“不是臣妾来凑热闹，是有人要热闹，不知皇上可去了内侍司？曹夫人可还好？”
    “朕已经让宫人送她回宫，也叫了太医，没什么大碍。”
    “是吗？那臣妾也就放心了，臣妾告退。”
    来的匆匆去的匆匆，这女人倒是有点意思。
    刚才的事虽然不大，可却能以小见大反映出宫中这些女人的日常，面对桌上新切好的茶公治修也没什么心思了。浅浅尝了一口，对浪峰使了个眼色，他低头会议带着殿中的人一同离开，只剩他和一春三人。
    “你们既然要在宫里，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们，后宫中位分最高的是曹参的女儿曹婉和长孙慎的女儿长孙明珠，其次就是方子琼，位份是美人。其余的良人，八子，七子，长史之类你们不必管。原本我对方子琼稍好一些，本是指望用她来牵制曹婉，断了曹参的念头，不过她最近越来越有些过分。”
    “既然如此，你干嘛不废了她？”
    公治修瞅了秋云一眼：“后宫前朝本是一体，我宠方子琼是因为他们绝不可能支持没有任何背景的方子琼，我用她是对付曹婉，如果她不嚣张跋扈让曹婉不得安生，曹参那党定会把我和曹婉绑死，那时候这天下是姓曹还是姓公治？”
    秋云抓了一把南瓜子：“你还真是累，你有儿子吗？”
    “没有。”
    “女儿呢？”
    公治修将手边的茶杯一推：“要是这后宫之中有一位怀了我的子嗣，这皇后之位不会空着。”
    秋云无所谓的点着头，一春看着公治修，突然道：“你不觉得累吗？”
    这话秋云刚说过，可秋云是敷衍，而一春看着公治修眼神中的是担忧。公治修愣了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冷淡：“你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就是看你脸色有些疲惫。”
    “他心思太重，能不疲惫？”
    公治修没有再说，秋云揉了揉鼻底：“你既然把我们拉倒朝堂，总不可能就这样待着，要我们做什么？”
    “你这么急？”
    “懒得看你的脸。”这句话显然是说给一春听得。公治修心思稍转：“想要对付曹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今日你在朝堂之上对他的势力应该有所了解，这些年虽然我虽然培植了些亲信，但要以小搏大靠的是时机。现在他权倾朝野，唯一缺的就是一个有曹家的血脉的皇子。最近他曹参时不时将话题往后宫上引。今日曹婉受伤，过几天上朝时曹参肯定会借此机会重提后宫之事，劝我为公治家留些血脉。”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曹参在一天，我绝不会立皇后，更不会留血脉。可这件事总不好拖着，而且我听说几月前他就在准备百官上书就我无后的事情进行施压，下次上朝他肯定会借着曹婉的事把这件事推出来，到时候要是满朝文武一起劝我，会很麻烦。”
    秋云笑道：“你生不生孩子他们都要管？你这皇帝当着真没自由。”
    公治修不以为意：“所以我要杀他。我不想看到曹参联合百官像我示威的得意样。仿佛他与我的距离只差一把椅子而已。”
    秋云一打响指：“了解，交给我了，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秋云拍拍一春的肩膀：“照顾好他，你吃什么给他吃什么，但是他吃东西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人在他身边，不要有面条一类的东西。”
    这条件虽然奇怪，但对公治修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倒也答应了。
    “你不是要杀了他们？”
    秋云一乐拍拍一春肩膀让他安心：“不会，这世上事要都是杀人这么简单就好了，公治修这小子没有什么好心眼，你多防着他，他防我比防你多，有机会多套套话。多了解他一点，和他斗起来，我们会有主动权。”
    一春不是傻子，他也自然不会相信公治修是善男信女，但也不会以恶意揣度他，但多点了解总是没有错，对于秋云的嘱咐只是点了点头。
    “哦……”一春突然像是想起点什么从腰间拿出一个透着香气的布袋递给秋云。
    秋云接过来嗅了嗅，不由蹙眉：“什么东西？”
    “梵音让我给你，他没说。”
    秋云将布袋往腰间一塞，又简单嘱咐几句消失不见。殿中只剩一春和公治修两人，气氛陡然变得异常安静。
    刚才这两人肆无忌惮的谈话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明面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暗地里也就如此了，比起狡黠的秋云眼前傻呆呆温和的一春倒让本不多话的公治修更不想搭理他。
    公治修召浪峰进来对他耳语一阵，不多时就见宫人端着笔墨纸砚和一堆奏折在边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