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段感情的开始不都是需要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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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信条,而徐默凉的人生信条就只四个字,浅尝辄止。无论人和事,徐默凉都不爱深入探究,用他的话说就是,人生不易,难得糊涂,认真个什么劲儿呀。
徐默凉的日子一直过的顺风顺水。
不过要是说让徐默然最后悔的一天,应该就是他27岁生日那天的凌晨。
高档公寓的落地窗被印满字母和桃心的低劣小清新窗帘遮得密不透风,Kingsize大床上的男人喘着粗气,坐起身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滑下的被子露出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看了眼手机,有条未读消息,又看了眼时间。
靠,才一点。
徐默凉没犹豫,换好衣服,拿起手机,抓过车钥匙,开上自己心仪的娘炮儿小车,一路驶向ghost。
徐默凉,网络写手兼餐馆儿老板,单身,多金,爱鬼混。
Ghost装修高调奢华,霓虹喧嚣,纸醉金迷。
徐默凉把车停在酒吧后面,之前的困倦一扫而光,精神抖擞的进了酒吧大门。因为是常客,徐默凉和酒吧的一众人混的很熟。进门儿才几分钟,徐默凉左拥右抱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色眯眯的看着调酒小妹。
都说长得帅吃得开,放在徐默凉身上一点儿没错。一身深棕色风衣,黑色休闲裤,外加一双擦得锃亮的小皮鞋,更显得身形修长,比例匀称。
等徐默凉玩儿够了,起身扫视一圈儿,目光定格在角落里的一桌上,这才松开美人儿的腰,一路放电的走过去。
“玩儿够了?徐大作家。”徐默凉还没拍上人家的肩膀,那人口中就传来一道凉丝丝的声音。
徐默凉讪笑两声,在对面坐下,连连点头,“玩儿够了,玩儿够了。”
那人冲徐默凉一摆手,“那来聊聊正事儿。”
在徐默凉对面的人,带了个细的金丝边儿眼镜,一套深蓝的休闲小西装,内敛斯文,和徐默凉的气质截然不同。
这个看似斯文的人,叫林琛。话少,嘴毒,心机婊,是徐默凉对此人的一贯评价,曾多次被徐默凉评为年度最佳损友,没有之一。
所以,臭味相投的两个人,甚是投缘。
“有什么事儿快说,现在北京时间凌晨两点十三分。”徐默凉琢磨过味儿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林琛的方才的不屑态度予以充分回击。
林琛瞥了他一眼,拿起酒瓶给他倒上,“怎么样最近,还做噩梦?”
徐默凉点点头,瞅了眼洋酒瓶儿,啧,奢侈的品味。
“我看你啊,就是跟女的混的太久,阴气太重。”林琛端起酒喝了一口,叹口气。
徐默凉听罢,嘲笑道:“现在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建设的大好蓝图就在眼前,你居然说出这么愚昧腐朽的言论。”
林琛沉默良久,语出惊人,“我只是想说,也许你应该跟个男的,蹭点儿阳气。”
徐默凉一口酒喷射而出,拿起纸擦擦嘴,半天憋出一句,“我去你大爷的!”
林琛见他气急败坏,轻笑一声:“急什么,你这噩梦用不用看看心理医生?”
徐默凉没好气道:“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
……
酒过三巡。
“我觉得,嗝,心理医生得看,真得看!”徐默凉醉眼迷离,认真道。
“。…。。”
“哥?喝多了?”林琛往前探了探身,在他眼前晃晃手。
徐默凉往沙发上蹭了蹭,点起根儿烟,吐出个烟圈,“喝多了?笑话。”说着,就去拿酒瓶。
林琛抢过酒瓶,推推眼镜,淡定道:“喝多猝死。”
徐默凉抢酒瓶儿的动作略作停顿。
“还容易阳痿。”
徐默凉坐回了沙发,不抢了。
林琛:“。…。。”操。
林琛将酒瓶放在桌子下,瞥了这人几眼,虽然不想承认,但此时缭绕烟雾配上徐默凉这张脸,居然有了些妖冶的味道。
这边儿,徐默凉勉强定了定神,言归正传,“心理医生得找个帅的,我看脸。”
徐默凉声音不小,引来了周围几个零零散散的目光。
而林琛早就对徐默凉的语出惊人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坚不可破。
所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对徐默凉道:“我这就给你预约,你给我准时到!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
徐默凉此时已浑浑噩噩,不甚清醒。
林琛本想就此作罢,可一看徐默凉的状态十分可疑,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拍了拍徐默凉,“哎,醒醒。”
三分钟后……
林琛满意点头,证据在手,哦也。
第二天,徐默凉在自己床上清醒过来之后,有片刻的茫然,隐约记得昨天和最佳损友喝了酒,闲聊了两句,
晃了晃脑袋,不想了,估计没大事。
今天得过去看看餐馆儿,好几天没去了,不知道有没有让那些小崽子给闹翻天,徐默凉心里暗自琢磨。
徐默凉开的是个私房菜馆儿,菜式新颖,装修小资,价格中高,适合日常装逼。
进了餐馆儿之后,徐默凉四周看了看,满意点头,嗯,岁月静好,难得难得。
“呦,凉哥,来啦?”领班来打了个招呼,转眼又消失在忙碌的人群中,几分钟后,领班从人群中挤出,将一杯饮料放在徐默凉手中,“凉哥,帮我把这个送到十三桌,忙不过来了。”
徐默凉好心情的答应着,本来嘛,客满的餐馆儿就是徐默凉红票子的主要来源。
一路哼着小曲儿走到十三桌,“来,这是您点的饮料,慢用。”
“谢谢。”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听得徐默凉耳朵一麻,低头看了看十三桌的客人,考究的发型,考究的穿着,头发向后背着,带了个黑框眼镜,五官深刻立体,酒红色衬衫,黑西裤,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禁欲的气质。
徐默凉盯着人家足足看了有半分钟。
“有事?”男人抬头看了看徐默凉。
徐默凉没反应,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男人挑了眉毛,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递给他。
徐默凉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
男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无措的人,有些好笑,挑了挑嘴角,“还要?”
徐默凉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不不不”,落荒而逃。
男人看着徐默凉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有些探究。
徐默凉一口气走回吧台,坐在高脚凳上,才呼出一口气。
操,太丢人了,盯着个男的看了那么久……
气儿还没喘匀,肩膀就被大力的拍了一下。
“凉哥,您可真厉害!我都看见了,十三桌就点了杯饮料,您居然能收两百小费!”服务生说的兴高采烈。
徐默凉听着,沉思片刻,打断就差奔走相告的服务生,“你说,我和那个人比,谁帅?”
小服务生凄楚的看了看徐默凉,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小服务生放下心来,“都帅。”
徐默凉长出一口气。
“就是您看着比那个客人娘一些。”
“……”徐默凉郁卒。
今天,徐默凉被二百块小费和服务生的两句话折磨得身心俱疲,拖着沉重的身体进了家门儿,看着屋子里熟悉的陈设和小清新窗帘,才有了片刻的安慰。
困意袭来,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徐默凉深刻的体会到了睡觉不关机的危害。
听着自己的电话铃声,徐默凉欲哭无泪。
“喂。”徐默凉强忍要涌到天灵盖儿的起床气。
“快开门,我在门口。”电话里传来林琛欠揍的声音。
徐默凉长叹一声,翻身下床。走在从卧室到房门的路上,徐默凉已经替林琛合计了好几种贱贱的死法。
徐默凉打开门,靠在门边,打着哈欠,“干嘛,现在是早上七点。”
林琛见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严肃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徐默凉歪头认真想了片刻,一摆手,恍然大悟状,“知道,是我带我家迷糊做体检的日子。”
林琛听完一把推开徐默凉,进了屋子,一脸便秘的表情盯着客厅笼子里的胖龙猫和赖在沙发上的胖加菲。
徐默凉关了门,好心的走过来,“来来来,我给介绍,”指着胖龙猫,“这是迷糊,”又指了指胖加菲,“这是哼唧。”
介绍完了,徐默凉才想起来,“你来干嘛。”
“带你去看心理医生。”林琛平静道。
“我没病。”徐默凉拒绝。
林琛转过头,默默地拿出手机,默默地打开录音文件,声音响起,徐默凉就听见了自己傻逼的声音:
“徐默凉,嗝。准时看心理医生,over。”
徐默凉:“……”
站在停车场,林琛陷入了深深的嫌弃,盯着眼前这辆嫩粉色的minicabrio,抗拒之色溢于言表。
“你就不能开个有些男子气概的车吗。”林琛问的情不自禁。
徐默凉嗤了一声,潇洒的拉开车门,“你懂什么,我就喜欢这种自带骚包指数的小车。”说着,冲林琛一抬下巴,“你要不喜欢这个,就去开那辆,不过那辆前几天不知道被哪个孙子扎爆两个轮胎。”
林琛看了眼旁边的黑色路虎,又看了眼这辆粉色的骚包小车,兀自感慨,精神分裂真他娘的可怕……
一路上,林琛在这嫩粉色的小车里坐如针毡。
徐默凉瞥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不开自己的车?”
林琛回了个白眼,“限号。”
赶上了个红灯,面对周围有些异样的目光,林琛闭眼装死,简直笑话,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辆嫩粉色的小车里,更可以的是,这车丫还是个敞篷的!
徐默凉挑起一抹奸笑,让你丫早上吵我睡觉!
到了地方,林琛如释重负,二话没说跳下了车,徐默凉一阵窃笑。
“走吧。”’林琛黑着脸看着徐默凉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二人进了大门,徐默凉有片刻的怔愣,我去,这哪是诊所呀,弄得跟接待大厅似的。
徐默凉拽了拽林琛,“这是诊所?你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这是个私人诊所,老板就是个有名的心理医生,价格虽然贵,但治得好。”说完,拍了拍徐默凉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
徐默凉看他一脸奸诈,下意识的想捂好自己的钱包。
二人早到了十几分钟,找对了诊室,坐在椅子上耗时间。
没等多久,诊室门从里面打开,穿职业套装的小秘书出来,带着礼貌性的笑容,往二人面前一站,对着徐默凉道:“徐先生吗?苏医生请您进去。”
徐默凉冲小秘书温和的笑笑,本想调侃两句,结果林琛在身后瞄准三秒,抬脚一踹,徐默凉直接进门儿。
摔进诊室门的徐默凉,裆中物还没骂出口,抬头就是一愣,他怎么在这儿?
徐默凉默默叹气,真是倒霉喝水塞牙缝,人生何处不相逢。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就是昨天点了一杯水被徐默凉阴错阳差收了二百小费的倒霉鬼。
徐默凉强装淡定,上前两步,“苏医生。”
苏尽然抬了抬头,“苏尽然,请坐。”
徐默凉依言坐下。
“听您的朋友说,最近经常做噩梦,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梦?”苏尽然沉声询问。
徐默凉笑了声,心里把林琛家族问候到类人猿的一代,可对着苏尽然,还是语气轻佻,“也没什么噩梦,可能平时和女的混多了,阴气太重。”
门外林琛打了个喷嚏。
苏尽然面无表情,看着徐默凉。
徐默凉被盯了一会儿,笑道:“苏医生,抱歉,我没有病的,耽误您时间,不好意思。”说完,徐默凉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想跑。
只是,手还没碰到把手,就被从后面抓住,耳边响起苏尽然的声音,“徐先生,没病的话也可以坐下聊聊,时间还没到,钱,总不能白交吧。”
徐默凉皱眉,苏尽然低沉的声音打在耳朵上一片湿热,他往旁边退了两步,和苏尽然保持了些距离,故作轻松道:“呵,也好。”
既来之,则安之,谁怕谁。
苏尽然将徐默凉拉到沙发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徐先生,听音乐吗?”苏尽然轻声问道。
徐默凉抬手,转着手上的戒指,眯了眯眼睛,“好”
苏尽然调好音乐,看了眼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的徐默凉,微长的细碎发帘当了前额,浓密的睫毛映得眼下一片阴影,像足了午后餍足的猫,
“徐先生,有没有看过《简爱》?”
阳光恰到好处的温暖,沙发恰到好处的舒服,徐默凉靠着,淡淡点头,“看过。”
“我记得里面有这样一段话:‘我喜欢今天这样的日子,喜欢铁灰色的天空,喜欢严寒中庄严肃穆的世界,喜欢桑菲尔德,喜欢它的古色古香,它的旷远幽静,它乌鸦栖息的老树和荆棘,它灰色的正面,它映出灰色苍穹的一排排黛色窗户。可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一想到它……’”苏尽然缓缓说着。
徐默凉听着苏尽然妖孽的低沉男音,耳边的音乐混着不知何时响起的“哒哒”声,眼皮越来越沉……
会周公前,徐默凉只一个念头,这男的声音简直了……
苏尽然认真背完这一段,看到已经睡熟的徐默凉,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低笑,颇为无奈。
这是苏尽然头一次催眠把人给催睡着了。
想了一会儿,苏尽然找了个被子给徐默凉轻轻搭上,转身出了诊室。
片刻之后,又转身回来,手里拿了一支记号笔。五分钟后,苏尽然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
当徐默凉清醒过来,茫然起身,茫然的看了看身上的薄被,以及坐在自己身边脸色青紫的林琛。
徐默凉问道:“怎么了?”
林琛转头,给了徐默凉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没啥,憋得。”
徐默凉抬手擦擦嘴边口水,一脸懵逼。
走到停车场,徐默凉才想起来问,“哎,刚才怎么回事,我怎么睡着了?”
“医生说刚才给你催眠了。”林琛头也不回。
徐默凉惊奇,“催眠?那么神奇,我都说什么了?”
林琛听徐默凉这么问,停下脚步,淡淡转头,盯了他一会儿,又把脸转了回去。
“啊?”徐默凉没反应过来。
林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却还是严肃道:“我真是头一次见您这样儿的,您这哪是催眠呀,您这是真睡着了,睡得那叫一个死,连他娘个梦话都没问出来!”
徐默凉:“。…。。”
林琛见徐默凉出糗,心情好到堪比青藏高原海拔,所以,这回林琛一屁股坐进徐默凉的骚包小车里,无半句怨言。
徐默凉进了家门儿,直奔厕所,想洗个脸冷静一下。
三秒后,厕所里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咆哮。
徐默凉盯着自己脸上明显是被画上的王八胡子,差点儿直接挺尸。被冷水洗礼了三遍的王八胡子,依然在徐默凉脸上毅然不动,无声的招摇。
从厕所出来,徐默凉直接猫进卧室。
闭关一个钟头之后,徐默凉将林琛拉入黑名单儿,画胡子这缺德事儿也只有他干得出来。而且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林琛这孙子明显脸色有异,是他没跑儿。
可他偏偏忘了一个人。
孽缘,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