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话说，你不觉得最近的妖魔越来越凶残了吗？我记得以前和相楠还有你出城做任务都是不用动刀的，现在刀锋见血都成了常态了。”蓝轩把手里最后一块糕点扔进嘴里，眼睛盯着柳景明手里的一包。
    柳景明把自己那包往蓝轩那边递了过去，望着远处道：“确实。不过这次天坛会盟，云之上的各位大人也会和各派掌门商议对策吧。”
    “天坛会盟啊……新秀竞赛的时候我还真不想遇到破军的人，那群疯子打起来都不要命的。”
    柳景明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打起来要命一样。”
    “有吗？”蓝轩挠挠头少见地没有接话，他突然认真道：“景明啊。”
    “嗯？”柳景明有点诧异。
    蓝轩试图组织一个用词委婉的疑问句，但很快放弃了，直白地问道：
    “为什么不拜入门派呢？”
    柳景明一怔。
    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散修。无棨之人这个身份，只有他自己和陆合知道。
    为了鬼笔书命的职责，他需要一个外衣来包庇自己。而这个身份不应该牵扯任何一个势力。
    散修是最合适的身份了吧？
    年轻人沉默了很久，蓝轩看着对方平静的侧脸，他了解这个朋友，知道这样长时间的沉默并不代表他不想回答，而是在认真地思考答案。
    泼墨般的发丝拂过苍白的面容，柳景明的眼睛清澈，眸子极黑，眼白则隐隐透着浅蓝色。蓝轩喜欢和有这种眼睛的人打交道。不管出身何处，都是心怀赤诚。
    “大概，我还是不适合修道吧”他顿了顿，低下头闭上眼睛又道：“至少现在还不合适。”
    蓝轩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答案。但也不过分追问，只是笑道：“若说你不适合修道，那天下修士又有几人合适呢？”
    柳景明不置可否，但见对方掌心向他伸过来。
    “再会哦。”蓝轩笑道。
    柳景明轻轻击上，和蓝轩相视一笑，转身走下风雨桥。
    他知道蓝轩会目送他走远，所以他没有回头。一直走，一直走，穿过峡谷溪涧，踩过林间小路和江边木排，直到港口前才停下。
    他眯起眼睛，抬起头。太阳已经渐渐升起，再过一炷香，天空就会被冬日的阳光照得碧蓝如洗，他微微颔首，不去看那笼罩天地的光芒。
    “若说你不适合修道，那天下修士又有几人合适。”
    蓝轩的话在他脑海中浮现。柳景明嘲讽地笑了笑，不是针对那个真诚的朋友，而是那个藏头露尾的自己。

    蓝轩在桥边坐着，突然冷不丁道：“冰渣渣，你一直偷听真的好嘛？”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柏渊澄在他身后现身，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乖乖，吓我一跳！”蓝轩差点蹦了起来，“我就随便一猜，你还真在偷听啊！”
    “……”
    蓝轩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单手叉腰指了指柏渊澄，一本正经道：“你这小东西不行啊，都说正五派讲究礼节，你怎么能干这种听墙角的事儿呢？”
    “呵。”柏渊澄俯身从蓝轩手里拿了一块桂花糕，整个人往木柱上一靠，把糖糕扔进嘴里，朝蓝线挑了挑眉毛，“这又不是需要端架子的地方。”
    “嘿哟。”蓝轩啧啧称奇，“可以可以，你这道士很上道儿。”
    晨雾散开，一只木鸢掠过湖面，飞上风雨桥，绕着蓝轩转了两圈，落在他肩上。蓝轩瞥了一眼木鸢身上的纹样，道：“哎呦，师父他老人家大过年的找我干嘛。”
    蓝轩的师父在修道界很有名气。柏渊澄在苍冉峰就有所耳闻，这位老前辈从旬空元年以来，办过三件惊动整个十洲的事。
    第一件，是辞去破军派长老的身份，成了散修。第二件，是收了逆刃派的门徒当徒弟。最后一件，让他的名字传到了每个凡人的耳朵里，却不是以修士的身份。
    白手起家，短短十四年垄断十洲交易，观复商行的大当家，李半非。
    蓝轩按动木鸢身上的机关，取出一张纸条，扫了一眼便连连叹气。
    他收起纸条，随手把木鸢扔了出去，那木鸢飞回来使劲儿啄了他一下，接着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蓝轩没抓住那小机甲报仇，气呼呼地看向柏渊澄，后者装作没看到那尴尬的一幕，一本正经道：“据说你师父是个大商人？”
    “嗯，大奸商。”蓝轩转过头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期待地看着柏渊澄，道：“话说，小变态。”
    “嗯？”柏渊澄挑起眉毛。
    “你对查账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