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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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少爷最近遇上了很多糟心事,全是他的乖乖学弟闹出来的。
他们也算是志同道合,以前还在国外漂泊的时候就一起做过几桩生意,后来回了国合伙搞婚庆,秦唯人脉广,倒也做出了点名堂。几年下来孟余忘渐渐把重心放在了酒店和餐饮上,年初敲定把婚庆策划这块挪到环境更好的旧苏城,结果他就是到这边出个差,魂就丢了。
秦唯那边在国外浪的飞起,忽闻自己的乖乖学弟弃自己而去脱了单,惊讶之下他匆匆回国,还没从“原来我学弟还没把人追到手我就说他不可能突然变情圣”的幸灾乐祸中脱离出来,猛然得知他是把魂儿丢在了沈一岑身上,简直是晴天霹雳。
此刻他走进谢锦的门,感觉老天又劈了两道雷在自己身上,震惊之下磕磕绊绊地把那句“好久不见”丢出了口。又见沈一岑手撑在桌子上,一副想凑近了辨认他是谁的样子,秦唯脚下一溜,走到孟余忘身边直皱眉。
白T恤牛仔裤,栗色短发,眉眼清秀带笑,特别是那眼睛很亮,好像有千言万语都凝结在里面,可是又让人细分不出,像是一潭清水,就算是看透了,也什么都看不到。秦唯想象过沈一岑长大后的模样,无非是狼崽子成熟内敛了,亲眼见了才知道他内敛得让人看不穿,好像原来一身反骨是别人错误的记忆。
孟余忘看看他又看看沈一岑,觉得这时候应该不需要自己出面介绍,于是作壁上观,轻松揶揄。
沈一岑似才把人认出来一样,惊喜道:“十年没仔细看过,你在湳杭过得还蛮有样的嘛。”
这话,听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唯皱着眉看着沈一岑,对他柔软的眉眼心存疑虑,又不敢直言,想了想扯开话题,说:“家里说你开了间咖啡店,原来不是玩玩啊。”
“没办法,读书不好嘛,就开店咯。”他友好地点头,道,“我也没什么野心,说是玩玩也无不可,可要是小孟能留下充门面,我就不是玩玩了。”
他话才说完,孟余忘无奈地冲秦唯笑笑,和沈一岑说别闹。
秦唯面上的表情裂开一缕,又听见孟余忘招呼他先坐下,问他喝点什么,俨然是店员小哥的人设,笑容和煦,嗓音撩人,里面几桌的小姑娘听了窃窃私语。
好吧,连自己的乖乖学弟都变了性子,孟老板变成孟小哥,别是他开门的时候走进了异次元吧!
“这么热的天喝点柠檬水吧。”秦唯久久不语,沈一岑替他答了,“他要加点盐的。”
孟余忘完全不记得秦唯喝柠檬水要加盐,就连柠檬水都没怎么见他喝过,印象里秦唯是怕酸的,可是沈一岑说我可没闹,他就是喜欢这样。说罢蹦跶着过去揽住秦唯僵硬的肩膀,得意道:“不明白我咋知道的吧?这可是我二十二叔啊!”
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在孟余忘看来,秦唯和沈一岑两个人光是面部表情就精彩纷呈,沈一岑笑得阳光大气,秦唯就完全是拼凑出的笑脸,让人瞬间脑补出一台狗血剧来。这俩人,居然是叔侄关系?
“我可没听说过啊学长。”孟余忘心里好笑,他就一直觉得秦唯对沈一岑的态度很奇怪,原来还有这一茬。
秦唯道:“世上秘密那么多,你知道得过来么?”
孟余忘投去狐疑的目光:“那你之前……”
秦唯顿时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沈一岑凑上前来,问:“之前?二十二叔你之前说了我什么?”
“说你聪明机智无人能敌。”秦唯破罐子破摔,“天涯何处无芳草,怎么就喜欢上孟余忘这个木头了呢?”
沈一岑姑且接受了这个解释,倒是对他后半句置若罔闻,挥挥手让他们去说话了。
秦唯拉着孟余忘走到角落里坐下,眉皱着就还没松过:“你说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要是以后真成一家人了,你说我立场多微妙?”
“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自己啊,这样我有多尴尬你考虑过么?”孟余忘不想跟他扯开话题,“你倒是先告诉我,你们这关系是怎么回事?”
“我家老爷子是看着他爸长大的,我俩当然差着辈,按年龄来我排二十二,他是得管我叫二十二叔,可是我也一直不大愿意啊。”秦唯惆怅得很,“你要说我为啥这么怕他,我心虚,我理亏,我被他打趴过,惨的哟,我还能不怕他?”
孟余忘还是一脸狐疑,还带着点酸:“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你喝柠檬水还要加盐,你根本只喝咖啡,顶多放一块糖,很多时候都是黑咖一口闷的。”
“他们家房子重新装修的时候到我家住过,十年前口味和现在不大一样,再说不喝咖啡我顶得住那工作量么?我又不是你。”秦唯心酸得很,控诉他,“夭寿啦我家劳模旷工十天还不想回去,这是要累死我啊。”
“没说不回去。”
“那走起!”
“……我总得先回去收拾行李吧。”
秦唯连忙催着他回去,沈一岑把柠檬水调好了,放在吧台上,和孟余忘对了个眼神就已经心领神会,并未拦着不让他走。但是秦唯就没那么轻松能出谢锦的门了,他被笑眯眯的沈一岑拦着等在店里,虽然还有别的客人,可是这吧台前就一个椅子,两个人单独相处,真叫一个度秒如年。
他喝了口柠檬水,口感还不错,清凉的能消解暑气,好像沈一岑的微笑也变得有几分真实,秦唯挑拣了一会儿,说出口的客套话还是万年不变的“好久不见”。
沈一岑的表情显得更愉悦了,他拿着杯子细细地擦拭,道:“过年的时候在沈园大家一起吃了餐饭,那之后就没见了吧。不过好像这十年里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秦唯听了甚是心虚,他们见了不说话,究其原因,还是初见时候的对话不愉快。当年沈一岑随父搬回沈园居住,正好在抽条的时候,看着白嫩瘦弱,又不爱和人说话,给人感觉孤高难以交好。那时堪称沈园一霸的秦大少爷也不过才从中二的年纪里脱离出来,哪里能指望他说话记得拿情商润色,怕是连那玩意儿是啥都不知道。他心想着搭讪,上去就问沈一岑:“你就是那个白哥捡的小孩?”
剧本却没有照着他想的来,沈一岑的小拳头砸在身上的疼痛让秦唯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候练功的痛苦,他被一拳砸得后退了一大步,觉得丢了面子,便和沈一岑扭打起来,可这扭打也不过三两下就变成了单方面的暴打,大人出面调停,可这一句话换来的狠揍一顿,问谁都觉得他不冤。
少年的爱恨都很单纯,可是秦唯自从和沈一岑打过那一架,从此再也没有和人动过手。他怕了,沈一岑当年的眼神太吓人,似乎随时会有一头狼崽子扑咬上来,要说冰冰冷冷倒不怵,然而他前一刻还盈满笑意,下一刻风暴一样全搅碎了,徒留秦唯茫然恐惧的样子映在他眸子里,打完了他还能笑出来。
不过仔细瞧瞧这小子,皮相那是数一数二的,又顶着一头栗色的软毛,说他二十六岁孟余忘之前还不信。要秦唯摸着良心说,这小子真是太好看了,他自己都有点不信原来他们还打过架。
他感概万千:“你真是长大了。”
沈一岑挑起眉:“你这是拿叔伯辈的语气和我说话?”
“哪敢呀。”他自嘲道,“我要是再被你细胳膊细腿的掀翻了,里子都要没了。”
“就是说你还记着仇咯?”
“这倒是真没有,顶多有些别扭。我没想到你变成这样了,太温和可亲了,还以为你会像曾叔一样染头白毛继续狂呢。”
“以前狂的不是你么,秦家的廿二爷?”
秦唯摇摇头:“我就从没做过这个爷。”
话说到这里,一时间有些进行不下去,沈一岑和秦唯到底不是相熟的人,别说秦唯之前一直都对他怀有复杂的情感,又被现实“温温柔柔”地砸了一记,都还不确定现在沈一岑这模样是不是真的呢,不都说潭水无波而潭下深么?
沈一岑出去给小姑娘送了几碟蛋糕回来,又继续聊:“我以为你会问我小孟的事情。”抛开在少年时候的过节,他们之间的交集就是孟余忘,秦唯是来抢人的,这点沈一岑没忘。
秦唯眼睛一亮:“你们真在谈恋爱?”
沈一岑微微皱眉,他还是有些反感“谈恋爱”这个词,个人生活不容他人插手,很多的关心越了界,爱重如山,已经让人疲于应对了,这时候再听一句,尽管对方没坏心,可是也是使人厌倦的。
“你怎么会觉得我们在谈恋爱?”
他把问题反抛回去,秦唯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里悟出了点什么,淡笑不语。
夭寿哦你俩还不在谈恋爱,你俩组合灯泡就光芒难当了,还是带闪烁的那种知不知道?!
然而不敢说。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