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只是想去一趟御膳房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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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蘅还是听从老太监的建议把我打入冷宫,我十分自如地被人架着往冷宫的方向走,他十分地舍不得。
    舍不得你就收回成命啊,虽然冷宫有我的宝贝,但是其他东西不齐全,睡觉怕是没有被子,你不怕我着凉?
    杜蘅回去洞房里睡自己的龙床了。
    他的床不是一般的舒服,而冷宫里只有木板可供横卧,天凉了大概能把人冻醒。
    我不怕,我有武功。
    我就是有点小小的嫉妒。
    我被几个小太监架着走到了冷宫门口,他们互相看看,几脸为难,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被老太监的冷宫故事说怕了,不敢进去。
    本来看在他们还记得我是顾家公子的份上我不想不为难他们的,可是杜蘅没给我软筋散的解药,我现在也就两条腿勉强能动弹,他们要是一放手,我一定摔地上。
    杜蘅也太不为别人着想了。
    我为人着想。
    我让他们陪着我边吹冷风边看月亮,顺带闲聊几句最近过得怎么样。
    晚上风还挺大,吹得一截枯树枝嘎吱嘎吱地响,小太监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取暖。待月上中天寒意彻骨,药劲终于退了,我抻腰活动活动筋骨,大手一挥放小太监们回去,自己大踏步走进了冷宫。
    小太监们在我身后头喊着:“冷宫荒凉,皇后保重!”
    我差点把自己给摔了。
    本少爷都到冷宫来了还皇后?谁要做他的皇后!
    我还打算等杜蘅把我忘了我就带着金银财宝闯荡江湖去的好么。
    我的愿望能否实现还未可知,但是等我睡了一觉起来后,我不得不开始做皇后应该做的事——接见宫妃。
    宫妃们整整齐齐浩浩荡荡行进到冷宫外,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我出门了。
    门外一片金银闪闪晃得眼疼,偶尔见玉色还是碧翠碧翠的。
    我把门关上重开了一次,还是眼疼,证明这不是我饿了出现的幻觉。
    啧,谁说国库没钱的,当皇帝的都喜欢骗人么?
    宫妃们齐齐给我见礼,不情不愿的。
    我接受得心安理得。
    上回我进宫偶遇了她们其中一个,就因为我没跪硬是给我挠了一爪子,偏偏我还不能和杜蘅去哭诉他的某个妃子攻击了我。现在好了,皇宫里我老大,她们只能跪我。
    人逢喜事精神爽,直到这个时候,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挥挥手让人散了,准备去御膳房捞碗粥尝尝,听说前几天来了个新厨子,如果他不会做粥那就可以去烧火了。
    人没散,宫妃们个顶个的幽怨,却碍于尊卑有别只能杵在冷宫门口盯着我,本是娇花好颜色,我却感受到了只属于冷宫地界的凄凉。
    凄凉的娇花们齐齐看向中间一人,她着紫衣华贵,头上金钗流苏缀在耳边,样貌嘛,是个福相。
    曾经的白二小姐,如今的白贤妃,小时候这姑娘就和杜蘅开始了一段孽缘,和我大概只有孽,无缘无分。
    我对她哈哈一笑,问:“贤妃有事?”
    “也非什么大事。”她没有还给我一个笑,而是顶着不屑的神情上下打量我,不屑地回道,“昨日帝后大婚,众姐妹不便打扰,谁知今日听闻皇后娘娘入了冷宫,这不,特意来向您请安来了。”
    那你们请完了还不走?
    另一个宫妃凑上来阴阳怪气地道:“虽然你这皇后连洞房花烛都未完成,但我们也要来把这半日的礼数全了,方能显示我宫中的规矩。可若不是贤妃姐姐说的,我们还真不愿意来给你顾惜微请安。”
    前日的顾大公子已成了昨日的皇后,昨日未过就又成了冷宫废后,我才意识到被废之后我可能连少爷也做不成了。
    娇花们个个面带不屑地上来“问安”,目状凶残,头几个我还没回过劲来所以没回嘴,后面的,原谅我实在是饿了没有力气。
    杜蘅这后宫里的姑娘一个个都挺漂亮的,漂亮的多有毒,我这边光看不能吃,十分想念每天早上醒来小年摆我床头的小点心。
    就没有小可爱来让我慰藉下心灵么?
    白贤妃长得挺可爱的,但显然不是。她等着众姐妹这一句那一句地说完了摆手让散场,凄凉嘴毒的娇花们唰地回宫,留下她自己和我,我除了觉得这里面有阴谋,我还感觉到了炫耀。
    华服与旧袍(后来换的),这是贫富两个世界。
    啊,好想打人,可是前年跟别人打赌的时候一时意气赌咒自己不打女人怎么办?
    午后,在我经历了面善心毒的女子的连番言语攻击以及时不时就来一次对杜蘅表达真心对我不屑一顾的落差感攻击等几重关卡中一路高歌猛进之后,我拖着饿惨了的身躯向着御膳房进发想要去把山珍海味吃一个遍来庆祝我来之不易的胜利……
    这必定不可能。没我能说会道,喜欢杜蘅和我又没关系,至于不喜欢我,呵,当然了,本少爷比她们好看呀。
    赢就要赢的痛快,憋屈是留给对手的,我从来都这样,所以我爹从来不跟我讲道理。
    事情是这样的,白贤妃妹妹非要和我聊天想从中找出罪名安在我头上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于是向自家发出求助但是来人并不靠谱。
    我不明白了我一个男的一不谋反二不偷人,偷人也是和她们偷,要真的,大家一起死,能出什么罪名?
    我也就是踹了杜蘅的肚子一下。
    咳,其实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饿,杜蘅醉了咬人我饿了吃人,有群娇花送上门来我没有珍惜,等她们浩浩荡荡地离开留下个冷艳却顺眼的娇花的时候,娇花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在琢磨要不要下口。
    白贤妃妹妹开口了:“顾凉。”
    “诶,人没走。”
    “顾惜微。”
    “……妹妹你是不是看清楚了本少爷英俊的长相想要别种温暖?”
    “……”
    “唉,我也知道不可能,顾惜微一无权二无财,光是文武双全长得美丽有何意义,美丽的姑娘见我自惭形秽,可爱如你只爱杜蘅,官大很多很多级,压得人不能翻身。”
    以前我从来不觉得杜蘅这个发小强势,但是洞房的时候他想睡我,还要在上面,我觉得这二十年我受到了欺骗。
    “顾惜微你目无规矩、不讲礼数也就罢了,你怎能直呼陛下圣名?!”
    也就是皇后婶婶偶尔翻书想出来的名字嘛,我娘还把了个关呢,少见多怪。
    我抛个媚眼:“你难道想听我喊他‘夫君’?”
    一阵恶寒。
    白贤妃:“……”
    “我们明明就着你会不会喜欢上我这件事情进行畅想,我不过提一句杜蘅你就暴露本性,漂亮姑娘不爱我,我好伤心。”
    “照你的说法,你想背着陛下偷人?!”
    “……”如果我真有喜欢的姑娘早上手了,何至于连初吻都被杜蘅捞去。
    “你今天是不是打算去偷人的?”
    “……”我只是饿了,并且正在变得更饿。
    “顾惜微,你爹虽是丞相,你却没有正经的模样,不考功名,成天乱混,我其实从小就看不起你。”
    “……”(饿得不想说话)
    我背靠着冷宫有些许破败的宫墙,看对面的华服女子停顿了好久,带着十分不甘且欲哭无泪的表情开口:“陛下娶你,你真是得了天大的福气。”
    哦,可爱的妹妹你不要哭。
    “不过还好陛下慧眼识人,早早把你这妖人打入冷宫。”
    夸我妖孽就直说,何必简略称呼,这样别人会误会好么?
    她怒了:“你是不是心虚?”
    我打个呵欠:“你到底想等谁?”
    白贤妃妹妹愣了下,趁她东张西望的时候,我又打了个呵欠。
    就算她想等人来教训我也不必与我闲聊这么久吧,怎么她就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是这荒凉地只有我俩在聊天呢,是不是全皇宫的人都忘了我是个男的?
    嗯……男的皇后,还是冷宫废后,好的我悟了。
    我叹息:“你说我跟着杜蘅入宫来,连顿好吃的都还没捞着就进了冷宫,这还没个消停,我图什么呢当初?”
    我话一撂下,顶着可爱福相的冷艳娇花白贤妃突然就智商消失变成满眼含泪的小白花,声泪俱下(泪没有下)地痛诉了所谓我的,嗯……嗯。
    我只听到一阵尖叫,粗略分辨不是因为我帅。
    小白花一脸痛惜地再来了一句:“原来真是你死乞白赖赖上来的!你与哥哥同是陛下的伴读,怎生的如此龌龊的心思,要以男子身做我一国皇后?亏得爹爹当年还说你但是当世奇才。”
    我觉得她的是非观有问题,明明是陛下到我家门口抢我入宫做皇后的,然后还把我丢在这里。
    还有我明明是好意想要让她的陛下留个好印象我才勉强用了一个“跟”字,那儿看出来我死乞白赖了!
    她一定是不满陛下对我的看重,虽然我也不太满意杜蘅的冲动。
    他人的任何不满都是我的骄傲。
    我骄傲地看过去,小白花警惕地后退两步,道:“顾惜微,你如今已这般了,陛下心中兴许已经没了你的位子,你还想做什么?”
    “……”小白花不见了,我还想再看一遍不落泪的声泪俱下。
    以前我说我觉得上将军家里人都是奇葩的时候,说完气消了我会连着说对不起。
    毕竟因为白戈一个人言语攻击他全家还是不太厚道。
    我对不起我自己,他们家人不是奇葩,他们家都有病。
    白贤妃她爹也就是上将军,一个打仗不按常理出牌、在别人口中都是身长魁梧英武不凡的将军,其实是一个不到四十就赋闲在家说要研究名为兵法的绝版棋谱,并和街头小儿斗棋斗得不亦乐乎的怪老头。
    这个奇葩套路过浅,暂且不表。
    我们来说一说他家儿子白戈,同太子伴读之一,与我和杜蘅也算是发小。
    这个发小不是一般人……
    我觉得这句话就足以表达我对他的看法。
    彼时小白花也曾是发小的一员,却算不上青梅竹马,顶多一枝削尖脑袋要进到皇宫之中的红梅,好看倒是好看,没我好看。
    没我好看的就算哭得梨花带雨都不能影响我半分心情,我面无表情道:“顾凉当年能被上将军说是当世奇才,想来就算荒度了这些年也不至于成了废人。偶尔冷宫几日游,倒不至于让杜蘅抹消了这么多年的情分。至于心思龌龊怎的?我长得好看呀。”
    我确实是好看,这个皇宫里没人比我更好看了,我必须骄傲。
    噫,我好坏呀。
    我还没有坏够,小白花被我气走了。
    当然也可能并不全是因为我。
    我仰头看着老树,寒鸦扑腾并未飞走,倒是有个浑身上下黑漆漆的人冒了出来,先看到来人一口白牙。
    “你就这么看着我欺负你妹啊?”
    “我看着是她欺负你来着。”
    “她刚才左等右等是想等你来帮忙罢?”
    “我从没说过会帮忙。我一介书生,打得过你?”
    “那你来干嘛?”
    “为了你啊,顾惜微在的地方从来少不了热闹。”
    “你看了又不给钱。”
    “难道你刚才不爽?”
    “我觉得不够。”
    “那就赊着,你早晚会从我妹妹身上拿回来。”
    “你是她哥么?”
    “这姑娘已经泼出去了,出嫁从夫,她夫从你,我看热闹。”
    鉴定完毕,这不是小白花亲哥,是我亲兄弟。
    “我看后头还得接一句‘还追姑娘’。你什么时候回的?”
    “昨天,本想着闹洞房来着,殿下不让。”
    “你还是喊他殿下啊。”
    “习惯了。我可跟你不一样啊,你二十年如一日喊他名字,他照样宠你,我这个可能过几年就成怀念了,不叫白不叫。啧,地位啊。”
    “谁让小时候你只管埋头读书,他给人欺负了只有我去出头,他不宠我宠谁?”
    “哟,你还是那个宁死不屈的顾惜微么?”
    我低头垂目:“如果他先饿我几顿我可能就上赶着倒贴了。”
    白戈拍拍我的肩,道:“哥哥在呢,想吃啥我都带你去,不赊账。”
    我说:“御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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