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寒之入住明陵府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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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王府的除夕夜,照例是百十来号家眷聚集一堂。按照惯例,各位世子和郡主都要在今晚挨个儿给薛老王爷恭贺新年,也算是一年里为数不多的几次能在老王爷面前刷刷存在感的机会。
    有些世子会相当用心准备贺词,而郡主们则会献上歌舞才艺,总之,是极尽所能投其所好。王室后裔众多的局面,就是谁都想当出头鸟,获得父王青睐,以便日后有希望继承爵位或嫁个好去处。
    这里面,只有明陵和众人不同。不仅平日一副泊然之态,连除夕夜的贺词,也是极其敷衍。
    “儿臣恭祝父王福寿安康,新年吉祥。”
    和前面的尧亭作了一大段长诗相比,实在是简陋了些。薛王爷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点点头道:“好好好,明陵素来体弱,能来就好,能来就好。”
    明陵低头揖手行礼,退了下去。
    等到瑶安郡主上前献舞时,明陵悄悄从侧门退了出去。看似不想引人注目的举动,却偏偏被人看在眼里。
    坐在最后一排红漆圆柱旁的尧亭打了一个手势,便见站在他一侧的下人低头退了出去。
    廖寒之从来没有过过这么清苦的日子,水煮白菜就馒头,吃完觉得肚子还是空的。只好回房间躺着,一迷糊就到了傍晚。连蜡烛都要省着用,实在无聊只好推门出去,想看看街上有没有什么热闹可看。
    除夕之夜,又冷又饿。
    他缩着脖子,哈出来的气在面前形成一团白雾。对面几户人家门口都挂着灯笼,往近处走走,甚至隐约能够闻到饭香。廖寒之觉得自己又饿了,赶紧回到了自家门前。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去敲人家门要饭。
    这到了明天早上,恐怕廖家公子要饭就要成了全城的笑柄了。又给林赫添了酒桌上的笑料了。
    想到对方那张得意的脸,他咬紧了牙关,恨不得揍死那个家伙。
    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这边过来了。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是一辆在黑暗中静静前行的马车。马车走的相当慢,也没发出多少声音。
    “这大过年的坐马车兜风,还真是有兴致。”
    担心被车上的人看见,他转身回进门。关好门,走了两步,又觉得有些好奇,这附近除了他们家,都是些寻常百姓,这马车除夕之夜来这一带,怕不是有别的勾当?
    好奇心起,他转身又回到了大门口。一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个人影,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尧亭?”廖寒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进去说吧。”尧亭又恢复了一副冷淡的模样。
    “何励没来?”
    “没有。”
    廖寒之把他领进正厅,惨兮兮地点了两根蜡烛,还是觉得心疼。万一哪天蜡烛用完了,那可就天一黑就要躲上床了。
    尧亭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他才发现原来尧亭是来送吃的给自己。
    “烧鸡?烧饼?酒?还有热乎乎的饺子?!”他克制不住笑出了声来。
    “我简直爱死你了,真够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正缺这些。等下啊,鹿耳!鹿耳!”他出了正厅朝鹿耳房间的方向喊着,喊了几声都没动静。
    “算了,咱们先吃吧。”
    他将尧亭带来的食物一一摆到饭桌上,又斟了两杯酒。尧亭却还坐得远远的。
    “不一起吃吗?”
    “我已经吃过了。”
    “哦……”廖寒之觉得有些扫兴,“可是,我一个人吃的话,你看着不觉得尴尬吗?”
    “尴尬什么?”
    “那好吧。”他饿极了,也顾不得形象,掰下一只鸡腿就啃。
    等到一杯酒下肚,身体也暖和起来了。
    尧亭看了一会儿,起身坐到他对面,仰头喝了另一杯。
    “我就说嘛,一起吃。”他掰下另一只鸡腿递给尧亭。
    尧亭皱眉看着,没有接。
    “哎呀,来嘛来嘛,又没别人。鸡就要这么吃才香。”
    此时王府的正殿里,被派出去跟踪明陵的下人不动声色地回到尧亭身边,附在尧亭耳边低语道:“明陵公子先回了府上,后来提着些不知什么东西,去了廖府。”
    “继续去盯着廖府。”尧亭一皱眉,挥挥手让那人退下。
    明陵向来不参与政事,也不结党,此时和廖家走得近,倒让人心生怀疑。之前想拉他和自己一起将林、廖、陈三家产业收归公办,被他拒绝了,这种时候有所行动,倒让人心生警惕。
    尧亭并不喜欢这个孪生弟弟,同样是一母所生,他除了收集美酒好茶,就是闷在房间里读书种花,实在是胸无大志之人。想要拉拢他,也不过是看在他往日曾与廖、陈两家交好的份儿上。
    如今看来,或许是低估了他。
    大年初一,世子们要纷纷给各自母妃拜年请安。由于安王妃已经仙逝,尧亭和明陵虽然按惯例不是必须去向乳母请安,但是两人每年都去看她。
    尧亭特意一大早就来了乳母闫娘住的别院,她虽然没有名分,但由于养育了他们二人,倒也能在此处活个安稳。
    “娘,您身体可还安好?”
    “好着呢,不用惦记我。”闫娘的眼睛笑起来已有了些皱纹,她拉着尧亭的手,似乎很开心能有人来看她。
    “怎么没和你弟弟一起来?”
    “明陵昨夜似乎没有回府,怕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幽会去了吧?”尧亭故意这般说道。
    “有这种事?”闫娘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未婚未嫁的成何体统。他真是有了意中人?是哪家的姑娘?要真是如此,早点儿把婚事定了,我也安心,还记得当年那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连我也跟着颜面无光。”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如一会儿七弟来了您亲自问问他。他啊,向来也就和您亲近,倒和我这个同胞哥哥比较生分。”
    大门口传来马蹄声,两人向门口望去。过了一会儿,就见明陵本人提着一盒锦缎包着的东西推门进来了。
    “娘,六哥。”
    “哎,来这边坐,离我近点儿。”闫娘唤他。
    明陵把礼物放到桌上:“这是娘您最爱喝的玉露茶。”随后坐到闫娘的另一侧。
    “好好好,听说你有意中人了?”闫娘握着明陵的手,笑眯眯地问。
    明陵一怔,看向尧亭。尧亭报以他爽朗一笑。
    “还没有,孩儿要是有了意中人,一定会告诉娘的。”
    “哦。”闫娘明显有些失望,“你呀,身体弱,身边总归缺个人照应,要是什么时候娶回来个媳妇,为娘的就放心了。”
    “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况且身边有何励跟着,他照应的很好。”
    闫娘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他一个大男人,能照应多好。”
    一旁的尧亭开口道:“娘,您误会了,七弟的意思是,他身边的谋士要身手有身手,要胆识有胆识,府内府外各项事务上自然都照顾的妥当。”
    “何励是我的得力助手,府里大小事务,他的确打理的很好。”
    “不过,七弟确实应该注意身体,昨夜的宴会提前离席,怕是又有不适吧?”
    闫娘一听,脸上又显出担忧的神色。
    “六哥多虑了,是下人通报说我府上跑来一只流浪狗,凶悍的很,将府里闹的鸡犬不宁,我赶回去收拾残局,忙活了大半宿,便没再返回。”明陵的脸上毫无波澜。
    “那还真是只难对付的狗呢。”尧亭笑道。
    两人陪着闫娘用过午饭,便一同告辞离开。明陵准备上马车,尧亭却站在门口没动。
    “七弟,多日未见,感觉咱俩长得越发相似了。”
    “昨日才刚见过,何来多日?”
    “哦,”尧亭一笑,“倒是我糊涂了。”
    明陵略一低头道:“六哥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我是及不上的,告辞。”
    一进入马车内封闭的空间里,明陵就握住了备在车里的暖炉。
    尧亭今日的话,怎么听都是话中有话,怕是自己所为已经被他察觉了。不知道那只让人操心的“小野狗”该如何安置才好。
    昨晚除夕,明陵知道廖家这个年大概不会好过,心中牵挂廖寒之,便去给他送了些吃食。看他啃个鸡腿都啃得那么香,明明不雅,却没禁住他的一再邀请,也学着样子一起吃起来。两人喝酒吃鸡,竟然很是愉快,酒兴正盛之时,看到廖府的凄凉之境,明陵就邀他暂且来府上小住,等案子平息再回去。
    心情一放松,人就容易喝醉。第二天清早,明陵是在廖寒之的床上醒来的,两人还盖着同一条被子。他惊慌地坐起来,却见廖寒之打着哈欠坐起来,解释道:“我们家没有多余的厚被子了,你喝醉了又回不去,只好委屈你和我挤一挤了。”
    没想到廖寒之竟然还记得昨晚的邀约,不仅如此,还带了贴身的小厮过来。然而酒一醒,明陵就后悔了。
    把这么棘手的人放在身边,实在唐突。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又没有办法收回来。何励见他早上领着廖寒之回来,果然脸色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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