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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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是有南北差异的。这一点很好的体现在了萧泽坤与陶陌身上。
陶陌用沙茶酱和酱油,萧泽坤用芝麻酱。陶陌倾向于海鲜和牛肉,萧泽坤是忠实的羊肉爱好者。当然,矛盾不是不可调和的,两个人都喜欢吃虾滑,可惜没有人会做,最后选择了虾丸。
煮火锅用的锅是买电磁炉送的汤锅。陶陌买了一条鱼吊汤,买鱼的时候,超市的员工听说他要煮汤,直接称了一条鲫鱼。S市靠海,基本不怎么吃河鱼的陶陌看着鲫鱼,鲫鱼也看着他,四只眼睛对在一起,陶陌把鲫鱼扔进水池子里开始百度。
鲫鱼汤,月子菜,助产奶。
一边洗菜的萧泽坤看着陶陌按着食谱一步一步的处理鲫鱼,说:“要不然,直接放清水吧。”
陶陌瞪着锅里的死鱼眼说:“不行,无论如何我也得弄好了!”
最后,一条鲫鱼吊的汤倒进汤锅,咕嘟咕嘟得翻滚着,拉开了这场火锅盛宴。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得十分不合时宜,萧泽坤放下筷子去开门,看到门外的杨礼,他有点儿吃惊。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门一开杨礼就闻到了做饭的味道,诧异于萧泽坤会开火做饭,这惊讶不过维持了三秒钟,他就看见陶陌的脑袋从后面露了出来。
杨礼一步跨进门,说:“哟,吃饭呢?”
萧泽坤把门关上,杨礼自觉的换鞋进屋,瞅见餐桌上还滚着的清汤锅,杨礼不禁摇头,说:“你们这是白水煮菜啊?”
“呃……火锅,杨主任吃过了么?一起吃点儿”陶陌邀请到。
杨礼摆摆手,说:“我吃了饭过来的。”说着杨礼继续叹:“你们这不行啊,哪有味儿啊。”
萧泽坤回:“我觉的挺好。”
“好个屁,火锅就应该吃红油辣锅。”
蜀地出身的杨礼,对火锅的看法与萧泽坤和陶陌有着本质的不同。
“上火。”萧泽坤说。
杨礼瞥了那盘子羊肉一眼,说:“吃羊肉不上火。”
陶陌笑了一下,默默地吃着煮好的丸子。
“你吃你的,我说我的。”杨礼拉开餐桌边上的椅子坐下,倒是不顾忌什么,“听说,你们科室的事儿黄了?”
“嗯。”
“你打算怎么着?”
“顺其自然吧。院里有院里的考虑。”
杨礼没想到萧泽坤如此镇定自若,仿佛这件事对他已经没有价值一样。
“就这么放弃了?那以后你在神外还有位置?今天薛院在21楼呆了整整一天。”
21层是行政办公层,薛院在那里呆了一天是什么意思,萧泽坤明白。他夹了一筷子菜吃了下去,才淡定的说:“知道了。”
杨礼往椅子上一靠,说:“得了,算我瞎操心。你自己有主意就成。”
“嗯,你不用担心我这边的事。倒是你自己,安兴泰回来了,你注意点儿。”
杨礼神色暗了一下,似是无所谓的说到:“我有什么好注意的。”
“哦,那就好。集团董事长助理蓝泽,那位大少爷,跟安兴泰在一起了。你别被揪住小辫子就成。”
一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陶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愣住了。只觉得无尽的八卦再像自己招手,可是又不能问,这让人十分的难受。
萧泽坤看到陶陌亮晶晶的眼睛,轻轻敲了他的脑门一下,说:“不许外传,不要八卦。”
“哦。”
陶陌低头吃饭,把丸子都拨到了自己碗里。
杨礼消化了一下萧泽坤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惊讶,问:“这是假公济私啊?蓝大少爷看上去不像那么酸的人啊。”
萧泽坤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杨礼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他同时说到:“我跟你不一样,我没什么好怕的。”
确实,在安兴泰心里,他是对不住杨礼的,蓝泽不是很认同安兴泰的心态,但是他不会因为杨礼不给安兴泰好脸色就针对杨礼。萧泽坤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潜在的情敌,曾经的白月光,不收拾他收拾谁?
萧泽坤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说:“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杨礼不大明白萧泽坤这句话的含义,琢磨了很久,他决定直接问:“为什么这么说?”
萧泽坤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到:“我现在进可攻退可守,靠山还算靠谱,有什么怕的。”
杨礼大概明白萧泽坤这应该是跟蓝泽和薛院达成什么共识了,见好友如此有底气,他也就不再担心什么,说:“行,你有信心就好。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杨礼就起身往外走,陶陌起身去送,萧泽坤跟在后面一起送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杨礼忽然回头对陶陌说到:“陶陌,老萧就拜托你照顾了。”
突然的一句话让陶陌有点儿无所适从,小眼神从杨礼身上移动到萧泽坤身上,里面全是惊讶和无措。
这样的陶陌让萧泽坤心里一下子就特别服帖,把人往怀里一带,说:“明天给你安排相亲。”
闻言杨礼甩门就跑了。
萧泽坤轻笑一声,搂着陶陌回餐厅继续吃饭。杨礼的到来没有给萧泽坤带来任何影响,他依旧吃的开心,还时不时的调戏陶陌一下,抢他两个丸子,喂他一口羊肉。一顿饭吃的也算是热闹。
不过,饭后洗碗是个大问题。
餐桌上一堆盘子碗摆着,还有一个锅。陶陌和萧泽坤谁都不乐意动。可是一起生活,所有的家务事都摆在那里,不会因为视而不见就消失殆尽。最后,萧泽坤把陶陌从沙发上拉起来说:“你把餐桌收拾了,我来刷碗。”
水池前,萧泽坤的脖子上挂着买锅的时候送的深红色围裙,正在认认真真的洗澡。这样的他多了几分居家的味道,平时高冷的气息淡了很多。陶陌擦赶紧餐桌把电磁炉放回原来的位置,看着萧泽坤洗碗的样子,忽然又想起来杨礼临走前的那句话。他走到萧泽坤背后,伸出胳膊环住萧泽坤的腰,额头刚刚好抵在萧泽坤的肩膀上,说到:“坤哥,杨主任让我好好照顾你呢。可我觉得,都是坤哥你在照顾我。”
刚好洗最后一个盘子放置在架子上,萧泽坤擦干净手,解开围裙,轻轻握住陶陌的手松开几分,让自己转了个身。他认真地看着陶陌的眼睛说:“其实是你照顾的更多。你看,有你在,我这里才有一点儿家的味道。”
陶陌的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得低头一笑,羞涩的模样十分可人。萧泽坤托住陶陌的下巴,把他的头轻轻抬起一点儿,低头吻了上去。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让陶陌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他干脆揽住了萧泽坤的脖子,把自己送了上去。
浅吻变成热吻,最后萧泽坤干脆把陶陌抱起来放在了料理台上,托起陶陌的腿架在腰间吻得难舍难分。
情难自禁的时候,萧泽坤放开陶陌,低声浅笑到:“都是沙茶酱的味道。”
陶陌回:“芝麻酱。”
萧泽坤轻嗅着陶陌的颈间,“跟在火锅里煮过一样,香得诱人。”
陶陌拉起衣服闻了闻,撇嘴说:“去洗澡。”
“好,”说着,萧泽坤把陶陌往肩上一抗,“一起。”
浴室里的水汽先似雾,徐徐而起,迷茫了大地,叫人分不清虚幻,而后又如云,带着人直入九天,柔软而轻快,最后化作一场雨,复又回到人间,只让人觉得淋漓痛快。
热水澡使人身心愉悦。放松了的陶陌瘫在床上放空一切,最后慢慢睡着了。负责清扫战场的萧泽坤钻进被窝的时候,已经临近半夜,他把陶陌往怀里一抱,只觉得整个人都圆满了。
有些人圆满了,而有些人却在失眠。
杨礼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灯透过窗帘在房顶上留下的痕迹,脑子里有些乱。
今天,萧泽坤家里的烟火气息让杨礼欣慰好友终于有了归宿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的生活而难过。杨礼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可是今天从萧泽坤家里出来,微凉的春风告诉杨礼,其实他也怀念曾经热闹的日子。
这一瞬间,杨礼是如此的想念魏晴。
这个活泼的姑娘就如同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一直在杨礼的心间烧着,融化了杨礼冰冷的心。可是时至今日,在这个春夜,杨礼忽然发现,自己记得那团火的热,却模糊了魏晴的面容。
这让杨礼痛苦而又迷茫。他不想忘记这个带给他光与热的女子,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大脑中的记忆只会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个轮廓。这个轮廓最后就会变成一个个条条框框,一直停留在杨礼的心间与脑海,自动得与每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做匹配,然后返回来一个个失败的消息。
一个不容易动心的人一旦动了心,那么,那个撼动他内心的人,对他而言一定是印象最深刻的。魏晴是杨礼心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使她不在了,甚至杨礼已经有些模糊了她的面容,但是那种感觉依旧清晰。
不知何时,杨礼睡着了。只是睡得极其不安,梦中,他仿佛看到了魏晴远远的站在那里。他拼了命的想要跑过去,可是这距离却永远无法拉进。
远处的魏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朝着杨礼摆了摆手,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可是杨礼离的太远,根本听不到。魏晴转了身,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杨礼怔住了,他不想让魏晴离开。可惜,他无能为力。魏晴消失了,杨礼跪在地上,无声得流着眼泪。
嗡……嗡……
手机闹铃的震动吵醒了杨礼,他睁开眼,感觉眼角有些湿。想起来刚刚那个梦,他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魏晴,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