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也不知为何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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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婚礼那天,来了很多很多人,我穿着最名贵的定制的婚纱,画着精致绝美的妆容,艳红的唇一咬仿佛就会从心里或是嘴里流出鲜血。那时的我那么幸福,因为我要嫁的是爱情,是我爱的何畅,是从小陪伴我到大,我最爱的人。我记得他逆光的背影,我记得我在他的后座晃着双腿,他将车子瞪得飞快,我记得他温暖的笑容,他每个放学的夜里等我时伏笔的侧颜,我记得运动会我跑的要吐血他激动的加油声,我记得我在酒吧喝的烂醉如泥他赶到以后的苦口婆心的相劝。
而这一切,都抵不过这天,从此我们的名字维系在一起,在那个红色的本子之上。那晚我激动的一夜无眠,过往的种种电影般的回放不停。眼前是熙攘的人,一个简单的梳妆台,旁边的化妆师都是何畅父母从国外请来的最顶尖的造型师。我知道,我从麻雀变成凤凰,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日子到了,就算我没有精心设计,煞费苦心,我却还是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想要的生活。住豪宅,坐豪车,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人生,还不过如此呢。
我心跳加速,迎接着何畅的到来。我愿他踏着五彩祥云,千山万水的来接我。可我只等来了一封信,和成串成串的眼泪。
“小芳,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离开你了。对不起,昨天无意中听到了你和叶子的谈话。我一直觉得,你爱的他不过是生命中很短很短的一部分,如果我一直陪着你,就会感动你,你就会爱上我。
因此,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甚至是生命去爱你。可如果我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强迫,你对我的爱,还有我们的婚姻都变成了一种勉为其难,那么,这一切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芳,关于我爱你这件事情,我觉得我没必要多说了,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就算我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讲出来。可我觉得,也只能这样了。我不想用婚姻的绳索去束缚你,我希望你能找到你爱的人。
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不在乎那些东西。可其实我是知道的,你答应过那个人,要好好活着,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成全你。所以,别为我的离开难过,也别寻找我,好吗?”
街道上暴雨如注,一个穿着婚纱的姑娘在倾盆的雨水中疾行。她冲出了惊讶的人群,撞开了拦住她的众人,无所顾忌的冲到暴雨之中。雨水和泪水冲花了她的妆容。她大概是不在意的。
“何畅!何畅!”她一声声呼喊着,声嘶力竭,那么痛苦那么悲伤。头纱跑的不见踪迹,刚刚束好的盘发早已凌乱不堪,头发一绺一绺的粘在一起,“何畅!你在哪!求你了!快回来!”她冲到火车站,惊讶了候车的人山与人海,“何畅,求你了,回来吧。你一个人伤还没好,你在外边怎么生活啊!”一个落魄的姑娘,穿着婚纱,高跟鞋,妆花了一脸,头发披散着,浑身湿透,婚纱裙紧紧贴在身体上,用沙哑的嗓音声嘶力竭的呼喊着爱人的名字。她的发夹掉进了街边的水沟里,她趴在地上伸着胳膊去探,怎么也探不到,雨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停地探啊探啊,污垢沾满了双臂,脸颊。她终于取出了那个发夹,她在她早已肮脏不堪的婚纱上蹭了又蹭,发夹重还光彩,她破涕为笑。
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的新郎是和别的女人跑了。我心里骤然的疼,倘若真是这样也好,我就能把欠他的还请了。可我的感情债,越欠越多,我欠何畅的,金山银山,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
我没有找到何畅,我再也没有找到何畅。我靠在街道旁的长椅之上,雨水漱漱冲刷着我,冲刷着一个叫做何芳的可怜女人。她的何畅不知道她和叶茵茵讲述的后文,不知道她有多么多么爱他,她的何畅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了,她也亦然。视线一点点模糊,朦胧之中,我又看到了何畅,他笑得灿烂,阳光洒在我们两人身上,“小芳,过来。”他伸出双手,拉着我,我们欢快的跑着,越跑越远。
很久很久以前,网上有一个很非主流的段子叫做两情相悦,两败俱伤。我就是如此,也许是我的偏执我的冷漠我的做作我的乖张害了我害了何畅。可我不甘心,我们明明那么相爱。我们本该在一起,本该配百年,就像众人眼中那样。
醒来是三天后,何畅的父亲早已经离开去奔赴忙碌的工作,他母亲也已经匆忙的去天南海北寻找何畅了,临走前只是说我已经是何家的媳妇,就不会改变,他们不想再在失去何畅以后又引起舆论的风波,这件事悄声无息的被他们压了下去,媒体上并没有大篇幅的报道。他们希望我安心养病,病好以后进行后续的寻找工作,何畅的身体毕竟还未全好,一个人在外边难以经历风雨。
医院里人们行色匆匆,眼里脸上尽是倦意。就算是人潮拥挤却从每个人眼里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空洞。我的心里也是亦然。何畅的离开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我不知道接下去的方向不知道前路的轨迹,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一个失智的疯子,洁白如雪的婚纱如今却是超大号的病号服。我的眼泪流了又干,干在脸上,留下浅浅的印记。我将枕头撕开一个缺口,让它的羽毛飞了出来,飞了一病房,我满头满身都是,我抱着那个残破的枕头蜷在角落里哭个不停,我浑身发烫,高烧到头晕眼花,天昏地暗。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喝什么也不想做。我穿着一双拖鞋,光着双脚,只穿一件病号服,溜出了病房……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熟悉的街道,在这里,何畅半夜三点从遥远的地方来捞我和叶茵茵,在这里,我和叶子遭遇了太多太多,阳光毫无顾忌的打到我头上,我披散的头发微微发烫,浑身发软。
不知不觉间,我踱步到了火车站,站台上的电子展示牌滚动不停,一辆一辆飞驰的列车,哪辆才能能驶向你的方向?我踌躇一会,随便买了一张最近次的车票,北京-云南。
我就这样离开了这个满是伤心回忆的城市,整个人几乎是身无分文,盛夏的云南高温持续不断,我身上只有少许现金,手机也在病房里,街道上不经意放着一首很小众的歌曲。
我也不知为何留下了眼泪
也许你离开的背影让我好憔悴
看着我们之间拥有的茶杯
当站在离我三公里以外的谁
我也不知为何留下了眼泪
我找也找不到理由你又算谁
你拿走我的字迹装作不经意
你留下你的钢笔陪我一起
当有你的陪伴成为我的习惯
习惯半夜你陪我一起聊天聊到晚
无数个夜晚无数次相伴
聚少离多早已成为羁绊
当你的温暖只供给我取暖
冬日的阳光也比不过你的灿烂
月光照进冰冷的阳台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昏倒在丽江四十五度的街道上。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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