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往事如土 第五十五章 欠债就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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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晃了一个月,游憩每隔十天喝一次王穆的血,维持着夜里的心神。
王穆专心养身体,好给游憩备上充足的血液。
而其他人,都在等着凤宁逸的归来。
“你这刀口,是准备割刀手肘那么”,游憩喝完了药,开着玩笑的抚摸着王穆缠着纱布的手腕,其他地方深浅不一的刀疤让她心里疼的难受。
王穆知道她心里不好过,脸上露出笑容,“姐你好没常识,谁割腕割到手臂上的”,顺带白了她一眼。
游憩轻轻的摸着那些疤痕,颜若夕的药很好,两个月前的疤现在都看不见痕迹了,只是旧疤消失,却总是有新的添上来。
“疼不?”,游憩没忍住,问了她。
王穆轻握着游憩的手,“小白可是神医,不是看见流血了,我都不知道他已经下了刀”,用了点力气握紧她,“一点都不疼”,笑的温软。
游憩点点头,嘴里应着,“诶,不疼就好,不疼就好”,偏过了头,努力眨掉眼里的湿意。
王穆也不再说话,望向灰白的窗外,今天也没有太阳,阴沉的有些厉害,看来是要下大雨了。
一阵惊天雷响,大雨泼瓢而下,像是惹怒了龙王,整座京城都被包围在水里。
漫天的阴沉,电闪雷鸣,狂风怒吼,不是逼不得已的谋生,凤都百姓无人愿意出门。
这场大雨,下了整整五天。
“咣当当!”。
清脆的器皿翻到声惊醒了王穆,两眼所见的昏暗让她有些皱眉,掀开被子坐起来,偏头向屋外看去,除了疯狂的雷雨声,什么都听不真切。
王穆心里很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比这里还安全的地方,她倒是不担心安危问题,只是怕是不是哪里的窗户没关好,摔碎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是有谁起夜不小心摔着了。
本来想去帮个忙,可又一想,自己眼睛不好,现在这么黑,风雨又大,她冒然出去,只会给大家添乱,还是别给人添麻烦了,会有人去处理的。
安静的坐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心的掖好被角,起身走到窗边仔细听。
呼呼的风声里夹杂着细微的脚步声,除了知道有人在走动,什么也听不清。
王穆拧了眉头,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不安。
她两辈子加起来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从来没听见过除了她自己以外的脚步声,整座府院静得连鸟儿都不会鸣叫,这种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怎么可能还会听到脚步声?
转身取了披风,看了一眼还算平静的游憩,王穆摸黑出了门。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清,可身体却已经熟悉了这些路,扶着墙壁一路快走,向左拐弯,走到了烛火通明的房前。
门口的两名侍卫知道是她,低头无声行礼之后,没有多余的动作。
王穆愈发的觉得奇怪,白芷不在,她身边也没有侍卫跟随,而眼前的人又不阻拦。
是谁出了什么事?又是谁希望她来?
王穆直直的站在门口,怒吼的狂风拉扯她的披风,让她除了冷之外,还有些站不稳。
空气里的血腥味萦绕四周,药香被风雨吹淡在雨夜里,乍一看,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王穆面无表情,垂下眼,撩起吹乱的头发到耳后,安静的转身离开。
“这般狠心的样子,也不知是像谁,啧啧啧”,大半夜睡不好被吵醒的凤岁尧,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看着紧闭的房门,习惯性的想掏扇子,却掏了个空,想起来是放在房里了。
颜若夕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声在凤宁逸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穆姐来了”。
躺在床上的人犹如死去一般,苍白又静止的面孔毫无活人的迹象。
颜若夕躬身探息,细微的鼻息让他隐隐松了口气,抽出浸染药液的细针,为他施针。
刚踏入房内的沐清远身上还有着湿气,入夜听见消息,连夜赶来王府,没顾得上挡雨。
“如何?”,抬眼问向内室的颜若夕,手边的茶丝丝冒着热气,没有动过。
颜若夕不说话,只是满头的薄汗,说明了凤宁逸伤情的严重性。
“嘘……”,凤岁尧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声音还是小小的,“别同他说话,免得他俩都散了元气”,拉紧了身上的披风,眼神还是有些困顿,“王穆在外头看了他一眼,他也就知足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会醒过来的”。
沐清远听他这话,也不知是该气那王穆太过冷血,还是恼他这个弟弟太过死心眼,这凤族几千年来出的痴情种还少了不成,怎的一个个接连不绝,像是中了蛊一般!
凤岁尧知道他在生气,意思意思的闭了闭眼,把他手边的茶又推过去了点,“喝口热茶,驱驱寒气”,拉拢披风把自己盖好,“若夕治好宁逸之后,我可是要将他抬回家的,可没工夫给你瞧病”,半垂着眼的样子,像是要睡着了。
沐清远敛眉不语,看了一眼内室,端起了茶杯,细细喝了两口。
“都回罢”,一直没吭声的凤阳叹了一口气,亮堂的烛光下,像是变了一个人。
凤岁尧挑眼看向他,嘴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怎的,你不担心你三哥了?”,别怪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厚道,是他这个弟弟突然转了性,让他有些稀奇。
凤阳还真没与他嬉闹,淡淡的瞧了一眼屏风隔档的内室,“阿穆只不过是在屋外停留了片刻,一个断气之人竟然‘活’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夸张的不可思议,“我又有何话好说?”,是无奈也是妥协,袖子一甩,背手缓步离去。
凤岁尧细细的笑了,头枕着抱枕,“我道他还是个孩子,许多事都不懂”,歪着头看着屏风里的颜若夕,“现下懂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嘴角带着不自觉的弧度。
沐清远没接话,继续喝着那半杯热茶。
“兴许是件好事?”,凤岁尧收回眼,“这有我守着,你也回罢,不能都累着”。
沐清远再看一眼内室,放下茶杯,站起身行礼,“大哥受累,清远先回了”。
凤岁尧懒得伸手,意思意思点点头,“嗯,去吧”。
沐清远不再多留,静步离开。
凤宁逸在夜里回来了,狂风暴雨的最后一天里回来的,带着伤,中了毒。
颜若夕不眠不休,一天一夜,救回了他。
游憩嚼着笑嫣花叶,喝着根茎熬的药,姿态悠闲,像是在品茗,眼睛却一直望着王穆。
感觉自己的脸快要被灼穿了,王穆轻吁一口气,转头看着她,“姐你想说什么?”。
游憩挑眉,一口饮尽碗里的药,不算苦的皱了皱眉,舔了舔嘴巴,把最后一点根茎丢进嘴里,跟嚼口香糖似的嚼着。
“我不是想劝你什么,只是觉得,你明知道他会有危险,还是拿自己利用了他”。
“他去了,差点没回来,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道个谢”,咽下药草,抿嘴勾起微笑看她,“你觉得呢?”。
王穆轻吐一口气,知道她说的没错,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她犹疑的,是不知道去了能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的,更不想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游憩大概有些能明白她的想法,眼睛一挑,“咱们就去道个谢,你把想说的话说清楚,他以前欠你的,就当两清了吧”,一个人有心,一个人已经无意了,再纠缠下去,有什么好处。
王穆看向她,定了念头,“好”。
不小的寝室内,零零落落坐了不少人,王穆和游憩坐在离床边不近不远的地方,一房的安静。
二人说是来道谢,可在座的心里都明白,这怕是要挑明了,按理说他们是要避让的,可王穆却让所有人都留下了。
游憩垂眼喝着果茶,心里有个突兀的想法,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人不对,还真是像联谊的。
在游憩喝完两杯茶,正准备来第三杯的时候,王穆开了口。
“公子身体可还好?”,正常的问候,平淡又普通。
凤岁尧看了一眼颜若夕,又看向王穆,没说话。
凤阳被凤花朝的一眼给拦住了口,抿嘴看着她。
游憩没看王穆,心里盘算着,问候到了,该是正题了。
凤宁逸没做声,王穆也没什么反应,虽是隔着帘幕,可她闻着那些药,就知道他伤的不轻。
“今日前来,是想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说着,王穆站起了身,游憩也早有准备,两个人一起行了礼。
其他人看着她们,没说话。
行完了礼,两个人也没坐下,“公子为救七姐,险些失了性命,王穆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只求前尘往事,两相抵消,互不相欠”,字句清晰,声声入耳。
“公子不必再挂心,王穆亦无愧”,说着低下头,躬身又行了礼,“就此别过”。
“阿……”,沐清远一搭手,同凤花朝一起拦住了要说话的凤阳,让他安分。
凤阳知道自己就是插嘴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这些事都是愿打愿挨,安分的闭了嘴。
游憩暗暗给王穆点赞,真心佩服她的胆大,死过两回的人果然不一样。
“是否我做什么,都无益了”,身后轻冷的一句,问住了准备离开的两人。
游憩看着王穆的侧脸,睨眼望向身后床上的人。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换回你的心意,只是想求你放下过往,与我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帘幕被撩开,床上的人坐直了身子,脸色白得像纸。
游憩不由得睁大眼,心里咂舌凤宁逸的风华,虽说不确定“这张脸”是不是他的真面目,可都到这时候了,应该不会是假的了。
回头看向她家罗罗,刚才心里的佩服,又更加升高了一个维度。
王穆笔直的背脊没有丝毫的松动,只是微低下头,“前程往事我早已放下,不想再添烦扰,公子与我之间的纠葛,远没有公子想的那么深”。
“这是执念,公子若是放下了,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凤宁逸无血色的脸白得有些通透,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静的像冰。
游憩再看他一眼,没有多余的同情,转回头,与王穆一起离开。
作者闲话:
这个算是补发的,之前只顾着抱怨,忘了谢谢你们了,谢谢大家支持~~谢谢~~
PS:参赛只是为了混眼熟,没别的~~这么晚了,祝大家好梦,吃饱再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