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渝州要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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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提前三天到达了漳江,到了漳江,景色愈加秀致,跟帝都的古朴厚重迥然不同。这里的景色清丽,有种让人如坠画中的感觉。漳江边上也非常热闹,有卖各种货物的当地人,有南来北往的客商,还有正在招揽生意的船夫……虽然忙碌,但大多都是一副悠然自在的笑意盈盈,果真是南方最为富足的地区。
正所谓十里不同音,这里的乡民操着一口顾容楚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在跟来来往往的客商讨价还价,但沈止墨一行人锦衣帛带,就算是奔波而显得有些疲惫却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杀伐之气,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自然也没有人来招揽这样的客人。
顾容楚心里疑惑,一行人就像木头一样在原地杵着,就连小三子也不轻易说话了,只是好奇的看个没完。直到天黑了,一行人却也没有等到什么。顾容楚不由抱怨,这沈止墨到底耍什么花把式,是不是该向船夫打听一下行情,就算暂时不走也没有这么无聊不是,但又想到这又不是他的职责,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这时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船,比平常的船大了许多,装饰也更为华丽,正慢腾腾的向岸边驶来。顾容楚一眼便看出了这是艘什么船,这种船他也乘过多次。胡管家这才开了口,询问沈止墨的意思,沈老爷点点头,直到船靠了岸,胡管家这才迎了上去。
回来却一脸丧气,看来并不是他们等的那艘,沈侍郎淡定的开口道“告诉船主,我们是奉旨办案的钦差,他们若是再不从,就把那群人赶走,船留下”。顾容楚对沈大人的强盗思维愤恨不已,不过想着终于不用在岸边傻等了,还是很高兴。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胡管家回来却仍是不见喜色,只说道“这艘是朱啸天的船,我们怕是坐不成了”。
朱啸天……这个名字顾容楚也听说过,也是渝州地界上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贾,跟施荼徒不同的是,这人不光经商有道,怕是跟朝廷的某位大官还有些牵扯。就算不顾及他,他背后的势力也让人忌惮三分,更何况这个朱啸天不知经营的什么产业,仅几年时间就将产业做的如此之大,手段怕是非同一般,更给这人添了几分神秘。
顾容楚想今天怕是走不了了,不由有些扫兴,却听沈老爷说道“这倒是有些意思,看来这艘船是非坐不可了”这话刚一说完,高侍卫和他的两个手下就祭出了他们亮晃晃的刀。
顾容楚有些跟不上这个节奏,这沈老爷疯了么,且不说就他这几个人能不能打过人家一船的人,就这滥用私权的程度,怕是他们还没到渝州呢,就会被人参一本滥杀无辜,直接打入天牢了。
顾容楚连忙止住几人,旁敲侧击的说他或许可以去试试,得到了沈老爷的默许,顾容楚便走了过去,跟船主攀谈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顾容楚便喜气洋洋的走来,看他神色也知这事成了。顾容楚本想着他这也算的上是大功一件,旁敲侧击的想要众人夸夸自己自己,最后却只收获了一众白眼,这令他很不爽。
船再次在江上行驶时天已经全黑了。不过船比他想象的要好,他本想着其他地方的船怕是都比不上林江城的,他以前多少是个小王爷,也算的上是权戚,不过这船却跟他在林江城时坐的船也相差无几,料定这个朱老板也不是个平常人物,更何况这船还不是那个朱老板亲自坐的。
小三子显然没坐过这么好的船,显得兴奋不已,不停的在船上东奔西跑,还拉着顾容楚四处走动,顾容楚虽烦躁不已,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他。若是小三子也不理他了,怕他的日子是更难过。
“啊,江上的风原来是这样的”小三子站在船艏,对着轻柔的风说道。
顾容楚随意敷衍了两句,便打算回船舱,若是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却听江上一阵琴声传来,缓缓徐徐,琴声时而急速如千军万马奔腾,时而缓缓如流水潺潺,时而低回委婉似窃窃私语,时而高亢挺拔似巍峨高山…,好像在近旁,又好像在远处,余音袅袅,不觉如缕,令人听的也是如痴如醉。
不过顾容楚明白,这江上没什么住人的地方,这弹琴之人也定是在船上无疑,确是个古琴高手,只不过凭他现在的身份怕是也无法一睹美人芳容了。
小三子听这琴声也是如痴如醉,呆呆的站着,直到琴声戛然而止他才反应过来,就算像他这样只会做粗活的仆役,也觉得这琴声实在好听,不由冲口而出道“实在是神出鬼没”只可惜停了。
他看顾容楚的神色也知自己怕是又用错了成语,不觉羞赧。顾容楚看他这副样子,也知他心里想的什么,于是劝慰道“这个词用在此处实在精妙,确是神出鬼没”小三子却摆出一副毫不相信的样子,刚才那副令人同情的表情也是一闪而过,复又咄咄逼人起来。
顾容楚只觉得头大。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回了船舱。
这船不小,所以即使多了他们沈府这么几个不速之客也不显得拥挤。顾容楚的隔间虽小,但是他一个人住的,所以他也很是满意,再过几日就能到渝州了,这一路上虽风尘仆仆,但好歹没遇到什么危险,比顾容楚想的要好多了。
他吹熄了烛火,便准备入眠。江上的风浪并不大,但现在已到了夏末,却免不了有些湿冷之气,在船上更是如此。顾容楚的腿一遇湿气便会作痛,所以他看到他床上的一叠薄被便有些担心。踌躇许久,还是走出了他的房间。别的人他是指望不上了,唯一能帮他的也就只有小三子了。
小三子见顾容楚来了,稍作犹疑便猜到了他的目的,可是他也只有这一床被子,怎么能给旁人呢。顾容楚还未出声,小三子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顾容楚却有些流氓的说道“不然我们一起睡吧”说完就作势要去掀小三子的被子。可是他的手还未摸到被角,就见小三子的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小三子本就瘦弱,就算被他打了一拳,也不是多疼的。顾容楚却捂着脸嘤嘤的叫疼,试图勾起一点别人的同情。
可是他的计谋并未奏效,另一拳又袭来。顾容楚忙伸手阻拦,可是还是被打到了。这一拳比上一拳重的多,顾容楚险些招架不住。虽早知沈府人的拳头厉害,可顾容楚还是没想到他这个会功夫的竟然连个仆役对付起来都这么吃力。看来他真的学艺不精。
小三子脸上泛着凶光,眼里像泛着火苗。顾容楚第一次竟对小三子有些畏惧。“呸,谁要跟你——睡啊”小三子阴阳怪调的说完,还特意拉了个长长的尾音。
顾容楚突然意识到,在别人的眼里他不一直是个“断袖”么,他虽然一直觉得小三子比沈府的其他人对他亲近些,但他怕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他耍无赖的话的确容易产生误会。顾容楚冷笑一声,不过这小三子怕什么嘛,就算他是个断袖,也不会喜欢他这样弱不禁风的。哼~
顾容楚百无聊赖的走在船舱的过道上,漫漫长夜只能自己相拥而眠了。顾容楚走回自己的卧房,将那一床薄被抖开,像个蚕茧似的将自己裹起来,便对着木头睡觉。
可他还没睡多久,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像是被人推开了,顾容楚打了个颤,这船上还有小偷,可他来偷自己真是失策,这船上怕是随便一个人都比他有钱。顾容楚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真是作茧自缚,若是个刺客,把他错认为是钦差,他就真的命不久矣。他一动不敢动,装作睡熟的样子。
可顾容楚却感到那个人影在慢慢靠近,船舱里空间狭小,个子高的人甚至都不能站直身子走路,顾容楚听那人走的很慢,便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正待他慢慢松开束缚时,却感到那人却以来到了近前。
等顾容楚坐直身子,回过头来时,却看到那人隐没在黑暗中的轮廓很是熟悉,“沈——沈,止墨,你…你来干——”
不想还没说完,就感到下颚一阵剧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紧接着就被箍住,四肢被那人不知用什么东西牢牢捆住,越是挣扎便会缩的越紧,索性停止了挣扎。顾容楚也不知这个沈老爷又发什么疯,大半夜的又来找他麻烦,只能在心里问候了遍他的十八辈祖宗。
顾容楚知道他的下巴怕是脱了臼,口水也无意识的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顾容楚想象到自己如今的狼狈模样,在小三子那碰了一鼻子灰本来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烦躁,这一切都是拜这混账王八蛋沈止墨所赐,顾容楚想,总有一天他要报了这个仇。
好在过了一会儿沈止墨就帮他把下巴复了位,终于没有那么疼了。顾容楚调笑道“大半夜的沈大人不去寻花问柳,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沈大人怕有刺客,跑到我这避难来了”顾容楚也知这个沈止墨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从来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是如此。
果然,对于顾容楚的激将法,沈止墨没有丝毫表示,反而给顾容楚盖上了那床薄被,自己也钻了进去。
顾容楚动弹不得,也无法反抗,否则他真想像小三子似的给他一拳。顾容楚想到沈府发生的事,又想到自己的猜测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沈止墨真是个断袖的话,他现在的境况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顾容楚感到身边的这个人虽离他有一段距离,也并未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却知道他也并没有睡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便又冒了出来。那人的沉默也让他的心里更加忐忑……
哼,自己怎么能怕这个连猫都怕的人……
不一会儿,窗外忽的闪过一个人影,虽然速度极快,但精神高度紧张的顾容楚还是察觉到了,沈止墨也慢慢睁开了眼睛,或许是不想打草惊蛇,也没有动作。
顾容楚这才明白,原来这艘船上还真有刺客,不知是谁派来的。顾容楚为自己刚才的猜测羞愧不已,不过天黑也没人能看到他脸上五彩斑斓的颜色。又一想到,这沈止墨也真是贪生怕死,竟躲到他的房间里来。
又一个黑影一闪,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顾容楚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刺客真的来了,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就算不被绑着,他一个也打不过两个。
不过顾容楚脑海忽的起了个奇怪的念头——这两个刺客是冲着他来的!虽然这概率极小,他现在无钱无权,也已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还有谁愿意花功夫来对付他?不过他能这么想是因为,如果那些人是冲沈止墨来的,按照位置,绝不会从从他房间门口经过,也不会从他的纸窗户里吹入麻雾。这,沈止墨,莫不是来保护他的?顾容楚也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沈止墨凭什么保护他……
不过也不能排除刺客认错人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像沈止墨那样的,世上估计也再难找出第二个。还有可能是刺客发现沈止墨在他的房间里,有这个可能,不过顾容楚也知道,沈止墨的武功虽说算不上出神入化,但也绝对是自己再练二十年也难以匹敌的高度,能跟踪他而不被发现也是一件难事。
顾容楚稍微一扭头,就可以看到门口隐约可现的人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遇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恐慌,更何况沈止墨行动诡异,让人琢磨不透,仿佛比外面的刺客更令人胆寒……
只听门被轻轻的推动,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门,顾容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他还未迈出几步,就听外面一个粗壮的嗓音喝道“你是谁!”在外面的刺客见被人发现,便急忙逃走了,而已经进门的刺客转身想逃时,门却不知怎的,怎么也打不开了。见逃跑无望,他便咬开了牙齿里的□□,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便死了。
随着“抓小偷啊~”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便有不少人涌进了顾容楚的房间,本就狭小的房间瞬时变的拥挤起来,看到地上的尸体的惨状,就连那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水手们都忍不住惊骇,小三子差点就吐了出来,沈府的其他人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胡管家遣退了船上的其他人,说有人刺杀钦差,到了岸上再做定夺。只留下了沈府的人。
琵琶很是随意的问道“莫不是那人派来的”
沈府其他人却都缄口不言,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
琵琶提到那人,顾容楚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将军贺兰辞,因为这个案子实在与他牵扯太多,而沈止墨若是死了,受益最多的恐怕就属他了。不过这个猜测又十分肤浅,明眼人就能看明白的事,身经百战的贺兰辞会不懂,更何况这两个杀手实在蹩脚,贺兰辞的手下绝对不会是这样的饭桶。
这样那个他又有些难猜了。
“不,另有其人,或许还是你们想不到的人”沈止墨嘴角提起了一丝轻笑,否定了琵琶的说法。
琵琶搜了搜那杀手身上,也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由得怨念,或许是旅途太过无趣,琵琶这时终于恢复了些在沈府时的活泼,她的目光也盯在了顾容楚的身上。众人的目光也被引了过去,虽然众人都不知顾容楚现在正被绑着动弹不得,可见他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也不言语,也觉出了些什么。
“老爷,你怎么会在小四子的房间里”小三子这个问题恰巧也是沈府众人想问的。
一时沉默。沈止墨你最起码说点什么呀,顾容楚觉得自己的“名节”真的要毁了…
“这刺客怎么会知道老爷在这里”小三子想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问道“莫不是,莫不是这刺客是来杀,杀–小四子的”小三子一时也被自己的话惊到了。
“你现在才明白,小笨蛋”琵琶揉了揉小四子的脑袋说道。
“你放,放,开,不要摸我的头”小三子说完,愤愤的瞥了琵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