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点吃的有什么难的，琵琶出了门便变了脸色，一副得意的表情。可是……这种事情这么简单，怎么能让他觉得欠我的情，刚刚还活泼的脸立马又有了一丝狡黠的意味。有了！
    ………
    “小四子，不好了！”小三子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顾容楚觉得奇怪，什么事能慌成这样，“怎么了，大惊小怪的”顾容楚刚说完肚子就不和时宜的咕咕叫起来。
    “琵……琵琶……被…老爷~关起来了！……”小三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顾容楚，“慌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顾容楚一脸震惊的问道。
    “听说，是因为偷了老爷晚上要吃的饭食”
    顾容楚听完眼前一黑，偷个东西还被发现，真废柴，“奥！”
    “琵……琵琶还说，是……是”小三子有些警惕的看着顾容楚，“有什么了快说，再不说我就要睡了”
    “是你指使她去的，还说……还说你说了老爷的好多坏话！”，小三子看向顾容楚，“这是真的吗？小四子！你怎么能说老爷的坏话呢，你可知老爷最讨厌别人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人了，最讨厌被别人说不近人情了……”
    不近人情？顾容楚心里嘟囔道，若只是不近人情还好，若说这个沈侍郎，不光不近人情，还不分青红皂白，不光是他自己，这个沈府的人还都喜欢为难他呢，一个个的不是诬陷他，就是算计他，给他平白的罪受——说到底，这沈府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谁告诉你我这么说过？”
    “我，我也不清楚…我是听大厨说的，大厨是听管家说的……至于到底是谁说的，我也不清楚了…反正琵琶姐姐刚回来不久就因为给你偷吃的被关起来了”
    刚回来？怪不得从前没见过，但顾容楚也在这里待了快两个月了，怎么会出去这么久？
    “这个琵琶到底是什么来历？”顾容楚问完，肚子又揪心的叫了起来，可还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嗯，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小三子吞吞吐吐的说，“好像也是跟我一样，被老爷小时候在路上捡到的孤女，不过比我幸运就是了，虽然名义上是沈府的侍女，但听大厨说老爷一直都拿她好的不得了，就跟兄妹一样”，小三子有些不甘心“我到府里的时候琵琶就跟在老爷身边了，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琵琶就跟个大小姐一样，整天吆五喝六的，不过比我早些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小三子小声的说着，脑袋又四处转转，生怕被别人听到他的话。“不过那个翡翠我知道，是老爷不久之前从勾栏带回来的…，不过你可管住你的嘴…不要到处乱说……”
    “老爷还会去勾栏那种地方？”顾容楚戏谑的问道。
    “你从前不还是整天去清风馆吗？老爷怎么不能去勾栏那种地方”小三子听完顾容楚的话立马反驳道，他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所以脸立马红了。
    你都知道那个翡翠是勾栏里的人，那整个沈府想必也都知道了，还用我乱说什么。顾容楚心里想到，但心里疑惑，沈止墨那样冷血的人怎么会管琵琶和小三子这样的普通百姓的死活，极重视自己清誉的沈大人又怎么会去勾栏那种地方？
    想了想也只有一种解释——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顾容楚嘁了一声，思绪回来后便又感到肚子在不停的唱空城计，为了别再连累别人，还是睡觉好了！顾容楚刚要闭上眼睛，忽然感觉窗户边闪过一道黑影，睁开眼仔细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或许是饿的产生幻觉了吧。
    不管这个琵琶到底是不是诬陷了他，这都不重要了，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再赏他几板子，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那倒省了他的事。
    这个沈府真不是好地方，处处带刀，人人带刺，就连小三子这样胆小懦弱的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的踩在他头上，毫无防备的就被插几刀，就没几个好人，还有个蛇蝎心肠的老爷，人勾心斗角当真能到如此地步，还是人的报复之心实在可怕，总之，顾容楚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无助无望的滋味。
    不行！不能就这样逆来顺受了。偷偷打定主意，不让小爷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不知是不是那副皮囊已经适应了这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愁苦，这次的伤倒好的利落，也比前一次好的快些，过了不久，顾容楚就又开始活蹦乱跳了，不过现在的他行事可比以往谨慎多了，也不再那么理会众人的嘲讽，甚至有时还会自嘲两句，这样的小四子相处起来倒是比以前有趣。
    “这是什么东西！”沈老爷说完就把嘴里正在嚼的东西吐了出来，“胡善！”
    不一会儿管家胡善就一脸惊疑的走了进来，“怎么了，老爷！”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有这么一种鬼味道”沈老爷皱着眉，冷冷的目光瞥向胡管家。
    “老爷，这不是您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嘛！”胡管家还是一脸狐疑的看着那个阴晴不定的沈老爷“莫非…不和胃口？”
    沈侍郎端起那个精致的小盘，手掌一翻，“哗”的一声，那盘桂花糕便都滚落在地。
    胡善俯下身，捡起一个，刚放到嘴里嚼了两下，脸色便变的铁青，这味道也太差了。以往杨厨子做的菜从没出过差错。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老爷，我再让厨子重新做，这次保证不会出差错…”胡管家有些心虚，这个杨大厨做菜好吃是出了名的，当初也是他请了许久才被请到府里来，如今老爷也吃惯了他的菜，自然不能跟平常的家仆一样对待。
    “不必，你把他叫来，我有几句话问他”沈侍郎啜了口茶，胡管家一听赶忙答应。
    ……
    顾容楚挑着水，动作有些迟缓，好像因为受伤留下了些后遗症，总是那样慢吞吞，小三子纵使不高兴，说出来也没用，小四子只会笑着答应着，回过头来还是一样的龟速。
    但要是这样还好，这小四子还“不小心”摔倒了好几次，弄的水缸里的水到现在还没有填满，小三子只得帮着他，不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的。
    忙了一上午，水缸里才终于看到了映在水面的桃花。
    “小四子，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小三子边说边喘着粗气。那纤细的胳膊颤抖着，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面前的小石头，险些摔倒，不过好在小四子及时扶住了他。
    “小三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说着就拿衣袖去给他擦汗，小三子慌忙躲避，右手还没伸开，顾容楚的左手一松，小三子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桶里的水全都洒了出来，把他的衣服都淋湿了，小四却还是一脸慌张，“小三子，你怎么摔倒了，没事吧！”
    小三子这时也明白了顾容楚是在故意刁难他，抬起那唯一没被弄湿的衣袖擦了擦汗，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的脸，“没事！”
    顾容楚还没来的及站起来，就被一把拽住了腰带，紧接着便趴在了那片水桶里的水汇成的水汪里，脸上立刻粘满了泥巴。
    那衣袖拿开，顾容楚才看清了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
    “今天不把另一缸水挑完，不许吃饭！”
    ……
    杨大厨今天莫名奇妙的就被老爷叫了过去，心里吓得够呛，还被那个狐假虎威的胡善教训了一通，心里憋屈的够呛，明明就跟平时的制作方法无异，怎么就出了差错了呢。听说顾容楚被小三子罚到了晚膳的时候还在挑水，一口闷气才算是解了。
    “小三子，做的好！那小子谁看都不顺眼，真不知老爷为什么会把这废物留在府里，饿死了他才好！”
    “我看，饿死太便宜他了，累死他才好！”大厨的徒弟杨桐在一旁帮腔道。
    “这种废物，死了才清净……”
    “当初顾府不知有多少仆役侍奉着他，现在也让他尝尝任人打骂的滋味…”
    “……”
    众人都在一旁帮腔，小三子小口吃着盘子里的米饭，却是一言不发。被别人议论的对象不再是他了，他却高兴不起来。
    回到他和小四子住的仆人房，小四子挑完了水，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他从衣服里摸出用油纸包着还有些温热的馒头，一言不语。
    “小……”话在嘴边，却又被硬硬噎了回去。那个背影一动不动，看似因为太过劳累而睡着了。
    ……
    隔天再见，两人也没再说话。小三子只是冷冷的吩咐道“今天你砍柴！”
    小四子拿着斧子，动作还算熟练。嘴里吹着口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一会儿，他就看到管家胡善急匆匆的穿过回廊，向着沈老爷的书房的方向走去。面上无异，心里却在暗爽。
    不一会儿就见管家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顾容楚心里嘀咕，平时一副神气的样子，还不是被一个比自己小的晚辈骂的狗血淋头。
    “哈哈……哈哈……”小声笑着，觉得腹中虽空空如也，手上力道却强了几分。可斧子举起还没落下，便被突然闪出的黑影挡住。
    “老爷~您怎么来了？”顾容楚打了个呵欠，一斧子劈下去，那柴便七零八落的碎成几瓣。
    “你没吃饭吗？怎么这么有气无力”
    “老爷好眼力，我确实还没吃饭”顾容楚嬉笑的答道。
    沈止墨也不再问，转身顺着回廊便走了出去。
    顾容楚大呼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因为已经饿了两顿饭，做这些体力活就显得格外吃力，在旁人面前装装样子还好，若是真做，大约会头昏脑涨的昏过去。
    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便放松了警惕，竟有些想睡了。
    “你竟然在这里偷懒！”顾容楚吓了一个机灵，睁开眼睛便看到一把斧子的利刃正对着自己。琵琶把斧子一甩，那斧子便像是嵌进了那个木墩里，令顾容楚叹为观止。
    好大的力气！
    “你怎么在这？”顾容楚睁开的眼睛又闭了起来，他对于栽赃自己，拿自己寻开心的人可没什么好感。
    “你怎么这么问！”琵琶叉起了腰，微微摇了摇头。“都是你害姑奶奶被关了三天，你就是这么跟你的恩人说话的！”
    “还不是你笨！”顾容楚想起自己前几天潜进厨房，轻而易举的就在桂花糕里放了苦瓜汁的事情，更认定了这个结论。
    琵琶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为了突出“这项工作”的不易，好让顾容楚领了她的一份人情，故意被人发现，没想到老爷竟然真的生气了，把她关了三天。
    “不许笑！”琵琶涨红着脸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太讨厌了，所以老爷才会这么跟我较真，不然，我怎么会…”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卖我人情，而是别人，老爷就不会这么在乎了！”顾容楚说完，也为自己的结论感到愤恨。
    琵琶不说，也就是默认了他的话。
    “所以你为了讨好老爷，就诬陷我！”顾容楚依旧闭着眼睛，靠在旁边的柴火上。
    “我没有！你听谁说的鬼话，我可什么都没说，就连我见过你也是管家告诉老爷的…”琵琶这才知道这个人对自己这个“恩人”如此冷漠的原因，原来是误会她了。
    “那好！那我该谢谢你了！”顾容楚转过头，背对着琵琶那张困惑的脸。琵琶也不知道他到底相不相信自己的话。
    

    作者闲话：

    悄悄的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