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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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此根非彼根啊。
说起魏凉的生活也是件趣事。魏凉生于街头卖艺家,也就是说,是个穷人。家里穷没有钱读书,自然就不识字,也无法考取功名,升官发财。不上学也没有人管,只能整天在街上游荡。或许他也曾在想,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另一个他,做着他不敢做的事,过着他想过的生活。尽管如此,魏凉每天依旧过的很开心,穷开心。
慢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魏凉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个混混,又因懂一点拳脚功夫,在这群恶少混混中,俨然以首领自居。虽然在别人眼中他和他的小伙伴是群人渣败类,但是在他们自己看来,能成为一个混混,是极其光荣且值得骄傲的。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在混,打架,斗殴,闹事,寻花问柳,都是美好生活的一部分。抢老头的拐杖,随手从小孩手里拽走了糖葫芦和打赢一场胜仗一样。都是人生意义的自我实现,没有任何区别。
十几岁家里就给他娶了媳妇,后来还生了个女儿。他说我有一块糖,我会先把你弄哭再把糖给你,这样你才能记住糖有多甜,我有多坏。
果然他很坏,坏的人渣都不足以表达。虽然身无分文,却胸怀万贯呀。家里吃饭都吃不上的时候,还有心思跑去赌博。一个赌徒的心理或许就是身上只有个内裤,也觉得下一把就能赢回来一身金装。但是赌场可不惯着他呀,揍的他生活不能自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城中的大小赌场,大小青楼都有他深刻的印记。然而,这次事情好像没那么容易解决。拿不出钱来,庄家逼他学驴叫、学狗爬。他脖子一梗,不想照办。对方拳脚相加,打得他连滚带爬。最后还是按人家的吩咐一一照办。他恨死这帮比自己强壮的人,暗下决心,一定要有权、有势、有钱,不被别人欺侮,而要作威作福。但首先要考虑的无非是得活下去。被债主逼上门的魏凉,他发现,原来自己并非一无所有——还有个女儿。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卖掉了自己的女儿,以极其坚定的决心和勇气,为了还清赌债。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正常情况下我们是不称为人的,魏凉的媳妇受不了了,离家出走改嫁了。应该说,这个决定很正确,因为按当时情形看,下一个被卖的,很可能是她。
原本只有家,现在连家都没了,卖无可卖的魏凉再次陷入了困境。
被债主逼上门的魏凉,再次幡然悔悟,经过再次反省,他再次发现,原来自己卖了女儿跑了媳妇也还不是一无所有,事实上,还多了件东西。
只要丢掉这件东西,就能找一份好工作——太监。
魏凉有点被穷困生活逼疯了的意思,也许是想继续做个疯子,按照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其他人希望的方式生活。
而他所在的河间除了盛产现在我们熟悉的驴肉火烧外,就是太监了。从来都是宫中太监的主要产地。这并非魏凉的个人想法,事实上在当地,这是许多人的共识。混混都混不下去,人生失败到这个程度,必须豁出去了。然而当他决心在太监的大道上奋勇前进的时候,才惊奇地发现,原来要当一名太监,是很难的。
事实上,太监这个职业之所以出现,只是因为一个极其简单的原因——宫里只有女人。
由于老婆太多,忙不过来,为保证皇帝陛下不戴绿帽子,宫里不能进男人。可问题是,宫里太大,上千人吃喝拉撒,重活累活得有人干,女的干不了,男的不能进,只好不男不女了。
换句话说,太监其实就是进城干活的劳工。
老太监死了,新太监才能进。对于有志于踏入这一热门行业,成为合格太监的众多有志青年而言,这是一个十分残酷的事实,因为这意味着,在一百个割了的人中,能够成为光荣的太监的一只手数的过来。
事实上,每年都有上千名割过了,却没法入宫的太监候选在京城等着。
要知道,万一切了,又当不了太监,那就惨了。虽说太监很吃香,但归根结底,吃香的只是太监的收入,不是太监本人。对于这类“割了”的人,群众是相当鄙视的。
所以众多未能成功入选的太监候选人,既不能入宫,也不能回家,只能在京城混。后来混得人越来越多,严重影响京城社会治安的稳定,为此,明朝政府曾颁布法令:未经允许,不得擅自阉割。
太监之所以如此热门,除了能够找工作,混饭吃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权力。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条道路虽然公正,却不平坦。
很多人不知道,其实阉割是个技术工作,从人身上割点东西下来,还是重要部位,稍有不慎,命就没了。
所以很多年以来,干这行的都是家族产业,代代相传,以割人为业,其中水平最高的,还能承包官方业务,获得官方认证。
一般这种档次的,不但技术高,能达到庖丁解人的地步,快速切除,还有配套医治伤口,消毒处理,很有服务意识。
魏凉不是武林高手,要他自我解决,实在勉为其难,于是只好寻到上述专业机构,找人帮忙。
可到地方一问,才知道人家服务好,收费也高,割一个得四五两银子,
这可就为难魏公公了,身上要有这么多钱,早拿去赌博翻本,哪犯得着干这个?
割还是不割,这不是一个问题,问题是,没钱。
但现实摆在眼前,不找工作是不行了,魏公公心一横——自己动手,前程无忧。
果不其然,业余的赶不上专业的,手术的后遗症十分严重,出血不止,幸亏好心人路过,帮他止了血。而这个好心人就是印青了。不管是救命根之恩,还是救命之恩。这才有了两位无比信任彼此的后来。
成功自宫后,魏凉跑去报名,可刚到报名处,问清楚录取条件,当时就晕了。宫里招太监,是有年龄要求的,因为小孩进宫好管,也好教,可是魏凉自己扳指头一算,今年芳龄已近二十。这可要了命了,跟你一起入宫的,都是几岁的孩子,哪个太监师傅愿意带你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纯粹浪费粮食。
魏凉急了,可急也没用,规定是公开的,你不去问,还能怪谁?
可事到如今,割也割了,又没法找回来,想再当混混,没指望了,要知道,混混虽然很混,也瞧不起人妖。
宫进不去,家回不去,魏公公就此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涯。人有退路,就还有些许安全感。等到哪一天,你真没了退路,你就发现眼前哪条路都能走,也能通。
牢头印青职位不大,能耐还是有一些的。几番波折帮助魏凉找到了一份佣人的工作。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而魏凉的命运就此改变。
寻常人家找佣人,是不会找阉人的,魏忠贤之所以成功应聘,是因为这户人家的主人,也是个阉人。
这个人的叫孙显,是宫中的太监,准确地说是太监首领,他的职务,是司礼监秉笔太监。
这个职务,是帮助皇帝批改奏章的
魏凉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他起早贪黑,日干夜干,终于有一天,以魏凉之前的尿性来看待这件事,是很不可思议的。也可能他早就想有份有「前途」的工作好好干下去。而现在就是他找到的「前途」吧?还是「根」都没了,别无他法呢?无论怎样今天他成功了孙显找他谈话,说是看在他比较老实的份上,愿意保举他进宫。
在经历了无数波折之后,魏凉终于圆了他的梦,进宫当了一名火者。
实际上,包括魏凉在内的所有新阉人,在刚入宫的时候,只是宦官,并不是太监,某些人甚至一辈子也不是太监。
因为太监,是很难当上的。
宫里,能被称为「太监」的,都是宦官的最高领导,太监以下,是少监,少监以下,是监丞,监丞以下,还有长随、当差。
当差以下,就是火者了。
而魏火者的主要工作大致包括:扫地、打水、洗马桶、开大门等等。
很明显,这不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而且进宫这年,魏凉已经二十一岁了,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魏凉很不受人待见。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魏凉没有任何成就,也没有任何名头,因为他的年龄比同期入宫的太监大,经常被人呼来喝去,人送外号「魏傻子」。是不是觉得不应该?年龄大一岁放现代你也得喊声哥哥。这么来解释吧,你十岁考上高中你是个天才。你七十岁参加高考都说你好学。你四十岁考上高中了你是不是傻?这么一来是不是大家就舒服多了。
但这一切,全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