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山神庙里试神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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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无双在众庄客中问到了曾有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去过土地庙,还说了大人和小孩的长相,对儿子骆英也不及多说,取了枪骑上马向青龙镇急赶。不到半个时辰,已站在悦来客棧门口。此时天已大亮,小二迎上前来,骆无双不等小二开口,急问道:“我找姓凌的官人,是锦衣卫的,我有争事,快带我去!”
骆无双的话倒把小二听糊涂了,刘恭礼和凌以禄以及十余个下属都穿的便衣,小二如何知道他们是锦衣卫?小二没有回答,早有两人走了过来,问道:“你便是神枪骆无双吗?既是找凌千户,请跟我来!”
走进天字第一号房,刘恭礼正和凌以禄、管朝荣说话。骆无双又是打拱又要下跪,嘴里说道:“有下落了,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去过土地庙,东西可能就在他们身上,他们昨天来了青龙镇……”
刘恭礼说道:“你就是骆无双了?站起来慢慢说!“
骆无双站了起来,又定了定神,这才把早晨打听来的情况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又说:“青龙镇只有一家客棧,问问掌櫃,他们住店没有?”
刘恭礼说道:“不必问小二,他们昨天在天擦黑时进的客棧,就住在我们隔壁,今天一早走的,那人是顺风镖局的总镖头李龙海。东间的三个客人随后也走了,这三个客人不简单,便是我们要抓的钦犯倭寇宫本久治、麻生沙树、秦升!”
刘恭礼的话有点突兀,凌以禄还不怎么样,骆无双听了一呆,又生疑惑,却又不便问。凌以禄说道:“如果连住在隔壁的客人都不知是谁,还配做锦衣卫吗?你一定有个疑问,既然钦犯就在隔壁,为什么不动手?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不是宫本久治的对手,若动起手来,可以捉住麻生沙树和秦升,锦衣卫折损也多,还让宫本久治跑了,有点不划算,是以只能后图。但既给我们缀上了,不怕他逃上天去!”
骆无双忙说道:“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可能在……在那个总镖头身上,若宫本久治和他们走在一起,有点不大妙,小人告退,要即刻赶上前去!”
刘恭礼说道:“你先走也好,我叫两人先跟你去,我们随后就到!”
骆无双走后,刘恭礼对管朝荣说道:“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在李龙海身上的可能性极大,为避免给宫本久治再夺去,我和凌千户随即赶去,有我们两人,加上骆无双和李龙海,宫本久治未必敢再动手了。你集合此地所有锦衣卫武士随后赶来接应。我们尚不知龙行天指挥的行踪,或许仍在藤花山庄,不妨一站站传下去,告知宫本久治的下落和所走的路线,至于龙指挥有何打算,将在何地与宫本久治碰头,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骆无双心急马快,半个时辰后,看到李龙海和李天威、李明珠就在前面,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他挥起鞭子将要抽向马屁股时,发现与李龙海同行的竟是曾经到过桐柏山庄并且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作为寿礼的麻生沙树和秦升,扬起的马鞭垂下了,同时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可以想见,那个走在麻生沙树后面、年纪比自己略小几岁、体态稍丰、神态端凝,不苟言笑的,一定是麻生沙树口中所称的“主人”宫本久治了。担心他们可能与李龙海走在一起,这种担心成为现实,骆无双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已见李龙海和麻生沙树两拨人离开官道向着山神庙走去,骆无双没有别的选择,当然也要去山神庙。连锦衣卫的副指挥刘恭礼都不敢轻易对宫本久治动手,自己就不能冒失,或者,等刘恭礼和凌以禄到了再动手?刘恭礼和凌以禄什么时候到?宫本久治会不会先动手?又想,自己在梨花枪上浸淫数十年,搏得个神枪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不动手固然好,但临到头上,却也不怕他!
眼见着李龙海和麻生沙树两拨人已先后进了山神庙,骆无双也离开了官道向着山神庙走去,但直到提起左脚跨进门槛,骆无双还没有想好如何对付宫本久治。
山神庙虽然香火不盛,连住庙的僧人都没有,但房屋还算齐整,换句话说,还未圯坏。三开间的门面,前后两进,加上厢房也有好几十间。或许少人管理,地上有点零乱。骆无双进去时,李东海和麻生沙树正分两拨席地坐着,就着水吃干粮。骆无双两眼扫视一遍,刚想和麻生沙树招呼,李天威向他招了招手,说道:“老爷爷,到这边来!”
李天威招呼骆无双,他想得很简单。因为他已知道麻生沙树三人不是好人,怕骆无双不知,和他们在一起会吃亏。如在自己一边,也好壮大些力量。
骆无双在李天威身边一坐,同来的两名锦衣卫武士自然便坐在骆无双身边。骆无双刚刚坐下,李明珠把手中水袋递了给他,说道:“老爷爷,你请喝水,我们带得有干粮,老爷爷你也吃点?”说着话就要拿干粮袋。
骆无双说道:“果然有点口渴,还不甚饿,就喝点水吧,干粮就不吃了。”就着水壶喝了两口水,把水壶递给两名锦衣卫武士,两名锦衣卫武士也各喝了两口水,把水壶还给李明珠。
李天威又问:“老爷爷身后背的什么?是兵器吗?三节棍没有这么大啊?三节棍也没有枪尖!”
骆无双心想:“这孩子问得到好,我正好解下,动起手来也方便些。”嘴里对李天威说道:“确实是兵器,是我用惯了的枪。”说毕顺手解下,啪啪两声,原本分三节折起背在背上,现已併成一根长枪,随手放在身边。这根枪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是银枪,其实是镀了一层银。一根长枪折成三截,也是为了行走江湖时携带方便。
骆无双与李天威和李明珠对话,无暇和麻生沙树招呼,麻生沙树却来招呼了。麻生沙树说道:“骆老爷子,寿筵刚完,不在家里纳福,忽匆匆赶来,是冲着我们呢,还是冲着李总镖头?”
骆无双打了个哈哈,笑道:“自然冲着你老沙和这位宫大爷了!”
麻生沙树听了,不觉一怔,随即恢复如常。也笑道:“骆老爷子真会说笑,冲我们赶来,意欲何为?”
骆无双说道:“你主人宫大爷送了翡翠西瓜和夜明珠作为我的寿礼,也忒贵重了些,却连酒都没喝一口,老头子我真不过意,是以要赶上来再作一个东,请你们喝酒!”
骆无双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挑明,麻生沙树倒没有想到,李龙海原本并不知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就是宫本久治和麻生沙树送给骆无双的,脑中灵光一闪,便已知道,定是有人在寿筵上偷走翡翠西瓜和夜明珠,无意中竟给自己得了。骆无双这一挑明,他更也明白了,其实这不是送的礼,而是送的祸。现在,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就在自己身上,眼前这两拨人都在,还不知怎么处呢!只听麻生沙树笑道:“我主人想送你一份大礼,谁知你没有看好,给人偷了,只怕你是真无福消受呢!现在翡翠西瓜和夜明珠下落不明,你怎不和锦衣卫去找回来,倒有闲心请我们喝酒?”
此时宫本久治插嘴说道:“你真当他赶来请我们喝酒啊?他是冲着李总镖头来的!——”
自从看到骆无双带两人飞马赶来,他也曾想可能是冲自己来的,后来一想,骆无双未必知道他的行踪,并且也没有找他的理由。如果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一定是冲着李龙海来的。身后两人,身躯壮实,神态傲岸,显见身怀武功,既不像是他的子侄辈,更不像伴当下人,倒像是锦衣卫武士。骆无双带锦衣卫武士追赶李龙海,除非翡翠西瓜和夜明珠给李龙海得去!也正因为骆无双带了两个锦衣卫武士追来了,他的杀李龙海劫李天威和李明珠的打算便落空了。他想挑起骆无双和李龙海之间的矛盾,造一乱局,寻机以逞:“——因为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就在李龙海身上!”
出于宫本久治意外,他的话除了麻生沙树和秦升有点惊讶,骆无双和李龙海反倒很平静,骆无双非但没有立即向李龙海索要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反而对宫本久治问了句有点文气的话:“何所见而云然?”
宫本久治本是推测,对骆无双的反问,却也无话可说,他也不想和骆无双作口舌之争,麻生沙树站出来接上了话茬:“只须查看李总镖头的包袱便知!”说毕纵到李明珠身边,伸手便拿包袱。仿佛在一个瞬间,在麻生沙树的手指碰到包袱之前,骆无双的银枪枪尖已指到了他的手腕。麻生沙树向后一跳让过,刚想拔刀,宫本久治说道:“麻生退下,杨家梨花枪果然有点名堂,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接两招!”说毕,站起来走了几步,在离骆无双十步处站定,却是赤手空拳。
李天威和李明珠对骆无双几声“老爷爷”一叫,又是让水,又要让干粮,骆无双极为欢喜,又见两人长得玉娃娃似的,不想疼他都不能。麻生沙树要抢李明珠的包袱,骆无双可不答应,这里也有两层意思:一是不让麻生沙树欺侮李明珠,二是万一翡翠西瓜和夜明珠真在包袱里,露了相不好收拾,是以随手出枪制止。但由此而引起宫本久治向他挑战,倒是始料未及。骆无双听刘恭礼说起,宫本久治武功深不可测,锦衣卫中只有龙行天能和他斗一斗,现在宫本久治已站在对面,不觉激起了他的雄心。他哈哈笑道:“小老儿一出手,宫大爷便知是杨家梨花枪,果然见识不凡!据说你们倭寇的刀法别有章法,宫大爷应是用刀的名家,我也很想见识,亮刀吧!”
说话的功夫,周围的人都已退后,骆无双身后的两名锦衣卫武士脸色淡然,仍然是没事人似的,麻生沙树拔刀在手,低声对宫本久治说道:“主人,不知梨花枪深淺,这老儿身负薄名,不可小觑,用刀吧!”说毕把刀递给了宫本久治。
骆无双见宫本久治已接刀在手,嘴里喝一声:“接招!”使一招跨虎蹬山,枪尖一抖,一个枪尖化成五个枪尖,向宫本久治胸腹间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