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都察院前龙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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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天、刘恭礼和玄聪、凌霄子两批人一路上居然太平无事,并未有人在途中打劫。只偶然有几次打尖时遇见一些粗豪汉子,向他们横眉努目,装出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很快就各奔东西。龙行天有心要和那位“主人”对阵,偏偏连麻生沙树也没有见到,一路上太过顺利,反使他有点失望。玄聪和凌霄子都是有道之人,早就没有了争强斗胜之心,一动不如一静,行事谨慎,一路上连个问信搭讪的人都没遇到。
从永定门进城后,四人便做了一处,直奔锦衣卫,玄聪在锦衣卫龙行天的阅事室把贴身放着的名单取出,双手交给龙行天,算是不辱使命,也没有在京城多留连,就和凌霄子回藤花山庄了。龙行天此时才把名单放在身上,固然是到了京城,到了锦衣卫,一颗心仍不踏实,真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因为路上没有出事,倭寇连面都没露,也使他疑惑不定。那份名单,出门带在身上怕被人劫了,放在锦衣卫怕被人偷了,真正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是倭寇乔装的。这一晚,龙行天就住在锦衣卫官廨,连家都没有回。第二天辰时过后,龙行天与刘恭礼两人穿上公服,把名单装进封套,放在怀里,两骑并驰,不紧不慢,马蹄得得,向都察院走去。
锦衣卫的总部设在大内亲军都督府,去都察院也不上五里地。此时办事的下级官员不少,闲杂人等反倒不多,偶然见了龙行天和刘恭礼,还得下马行礼。
看看离都察院最多还有百步,龙行天忽见都察院门口竟有好几名锦衣卫弟兄,心想:锦衣卫给都察院看大门?哪有这个道理?我和刘恭礼来都察院,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问刘恭礼:“都察院大门口的锦衣卫兄弟,是你按排的吗?”
刘恭礼说:“不是!按排锦衣卫给都察院看大门,没有此例!今天前来都察院,没告诉任何人!”
此时,身后马蹄声响起,龙行天回头看时,有五名锦衣卫正向他冲了过来,而且竟是些陌生面孔。龙行天对刘恭礼说:“不好,这些锦衣卫是倭寇乔装的,那位‘主人’果然与众不同,竟敢在大内动手!”
刘恭礼问:“我们是向都察院冲,还是往锦衣卫冲?”
龙行天说:“回锦衣卫总部太远,往都察院冲,我在前,你断后!”说毕,“霍”的一声,腰间抽出百炼精钢战刀。而此时,前后有几骑向他和刘恭礼围了过来。
龙行天和刘恭礼此时才醒悟,这些锦衣卫是倭寇乔装的,按排在大内劫夺名单。敢于在大内动手,倭寇的“主人”宫本久治果然不简单,但只宜速战速决,这些乔装锦衣卫的倭寇都是高手,从人数上讲,现在是十比二,真打起来,人们只道是锦衣卫起内讧,路过的官员无人敢来制止,也无人能够制止。即便是东厂和西厂,听说锦衣卫下属围攻正副都指挥使,心里只会暗暗高兴,谁愿意来管这档子闲事?再说外围由倭寇控制,又有谁能传递消息?宫本久治机智谋略果然不凡!此时此地,龙行天也只能冲进都察院,方能把名单交给左都御史。至于能否冲出,实也难料。
因为不是两军对阵,手中的兵器也不是长枪大戟,在马上相斗反不便纵跳腾挪,龙行天一招鹏搏青云,从马上跃起一丈多高,再用平沙落雁的身法,脚着实地,手中战刀已向迎面冲来的锦衣卫——应该说是倭寇劈下。这名倭寇名叫藤田麻里,在这次宫本久治带来的十大高手中,他位居第二。见龙行天出刀迅捷,刀风呼呼,又知他不仅是锦衣卫的最高长官,也是锦衣卫中第一高手,心里不敢怠慢,并且生起一股豪气,要打败龙行天。是以先是硬接硬架,并且是越打越快,不肯后退半步。
龙行天虽然用的是百炼精钢战刀,但在刀法中又揉进了一半剑法,用刀法时大开大合,用剑法时绵密精妙,有时使展身法,刀随身转,往往从不可能的方向递出招去。十招之后,龙行天已占上风。但倭寇突然换了一种打法:“轮番急攻!”现在作三角形围着龙行天的是藤田麻里、秋野、安藤希三人,一人以最快的刀速连劈五刀,立即退下,第二、三人接着连劈五刀。好个龙行天,见倭寇换了打法,毫无惧色,和倭寇展开对攻,龙行天后发先至,依然占着上风,并且一边打,一边向都察院大门移近。此时倭寇刀法又是一变,固然是轮番进攻,却都使两败俱伤的刀招。倭寇是情愿以一命换龙行天一命,或以两命换龙行天一命。这样一来,龙行天在刀法和身法上的优势便显不出来,而且以躲避为主,立即攻守易势。三轮急攻之后,龙行天处于劣势。有时两名倭寇轮番急攻,一人寻机偷袭,趁龙行天忙于招架时,从身后突剌。这样一来,龙行天立处危险之中。
此时,龙行天和刘恭礼已被倭寇隔开,麻生沙树缠住刘恭礼,顷该间便交换了十招,两人功力悉敌,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麻生沙树对同伴喝道:“刘恭礼由我一人对付足矣,你们都去对付龙行天,东西在龙行天身上,必须速战速决!”
九人围攻龙行天,里圈三人,外圈六人,时时变换,龙行天立时身处危险之中。刘恭礼又被麻生沙树缠住无法救援时,正在危急,忽然从都察院墙后转出两女一男三人,正是唐能、费玉馨、沈丽花三人。唐能双手连使,数十种暗器密如急雨,向倭寇打去。四川唐门名不虚传,不仅暗器种类多,又带有剧毒,使暗器的手法也十分的独到。仿佛是在一个瞬间,从唐能身上喷射出一阵暗器雨,重的如铁莲子、铁蒺藜,轻的如梅花针,有的走直线,有的走弧形,有的在空中载浮载沉,又突然加速,相距又近,寻常发一件两件便难闪避,何况数十件暗器同时发出?顷刻间便有三名倭寇打中倒地。藤田麻里、秋野、安藤希三人武功较高,一个云里翻倒纵出十几步,也只勉强避过,额上也冒出汗来。龙行天见来了救兵,心里一宽,脚下毫不迟缓,乘机向都察院冲去。于此同时,费玉馨一招凤凰三点头,攻向藤田麻里,沈丽花一招枝影横斜攻向安藤希。秋野一人挡不住龙行天,又有唐能用暗器相助,竟被龙行天冲进了都察院。
按龙行天的想法,只要把身上的名单交给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马英,再出来痛痛快快的打他一架,因为刚才打得太憋气了!走进都察院大门,向里走得十步,忽见迎面一人迎了出来,身著七品服饰,应该是都察院中的监察御史。只见那人满面笑容,对龙行天说:“原来是锦衣卫的龙都指挥使光临,下官有礼。”说毕,双手抱拳一拱,略弯了弯腰。
龙行天也拱了拱手,问:“左都御史马英在不在?”
来人说:“正在签署公文!”这句话说完,两人相距已只有三步。那人乘龙行天拱手之际,左手一探,已捏住了龙行天的右手脉门,右手遂成龙爪形向龙行天的胸口抓去。
龙行天右手脉门被抓,急运功相抗,连挣了两挣,不仅不能挣脱,反觉半身酸麻,遂左手向那人胸口点去,却被那人右手隔在外门,连忙变掌往来人肘弯一穿,强行挑开,谁知来人手肘向下一圧,竟翻不上去。而来人反把身体向前一贴,右掌依然向胸口抓来。龙行天此时突然醒悟:此人一定便是倭寇所称的“主人”,不仅功力非凡,装作监察御史在都察院大门里面出手,这种机谋见识也非常人能及。但此时龙行天又不甘心,因为他是遭的偷袭,没有堂而皇之的打架。这些想法也仅仅是一闪念,这样较技,龙行天已处于下风,眼见那人的手爪就要触及龙行天的衣服,突然把龙行天向旁一带,一个跟斗从龙行天的头顶翻了出去,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一个声音钻进龙行天的耳朵:“龙指挥赶快进去,这里交给我!”龙行天这才看清,离自己二十步,方煦抱剑站着。
宫本久治叫属下扮作锦衣卫,选择在都察院大门口劫夺名单,自己装作监察御史在都察院大门里等候龙行天,确实出于龙行天、刘恭礼的意料,本也是万无一失的按排,所谓的双双保险了,偏偏被方煦料到。方煦决定不去同天山庄,假说去京城游玩,便想作为一支奇兵,埋伏在都察院。不光是宫本久治知道,便是龙行天也知道,若在路上劫夺,多半不会成功。宫本久治实在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玄聪和凌霄子,何况还有不知多少锦衣卫在路上前后呼应?但在路上择一险要处劫夺,是最佳的常规方法,偏偏宫本久治也不是按常规出牌的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是绝顶聪明的人,宫本久治绝顶聪明,却被方煦料到了:宫本久治一定出现在玄聪和凌霄子已离开京城、龙行天一行人已经松懈的时候,这个时候,便是龙行天接近完成任务的时候,就是都察院的大门口。
方煦四人的到京时间,比龙行天都早一个时辰。他们便住在费玉清十五年前在京城的旧宅。第二天,他们又比宫本久治早到都察院一个时辰,叫唐能、费玉馨、沈丽花掩藏在都察院附近,自己上了都察院的屋顶。他也看到了宫本久治点到一个监察御史又换了他的服装,不过他一直蛰伏不动,没有被宫本久治发觉。当龙行天进了都察院,宫本久治迎了上去时,方煦也悄悄跟在宫本久治后面。为避免宫本久治发觉,方煦离宫本久治稍远。因为宫本久治不可能很快便把龙行天制住,他有时间出手。宫本久治左手扣住龙行天右手脉门,右手作龙爪形抓向龙行天的胸口,并不是要伤龙行天的命,而是撕开龙行天的衣服,取走名单。此时方煦离宫本久治还有三十步,他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一捏剑柄,一股极浓重的杀气弥漫开来。宫本久治没有看到方煦,也没有听到方煦的脚步声,他是感觉到的。他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极浓重的杀气,一个极厉害的敌人已接近了他。他连头都没有回,他没有时间回头,只要一回头,方煦的长剑剌到,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他一个云里翻从龙行天的头顶上翻出去,落地时已在二十步开外,到了都察院的大门口,再看后面,龙行天已进都察院二门,一个年轻人,身著白色阑衫,长得眉目轩朗,犹如玉树临风,与当年的无邪子面目酷肖,他左手握着连鞘剑,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