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武当斗剑铩羽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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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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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春的妩媚,头上丽日晴云,四周青山如画,风,带着桃的芬芳和柳的淑气,轻得不能举袂,勉强拂动鬓丝,此时策马而行,那怕是单人独马,也是能生起绮丽的情思的。
但逍遥子不能。他此刻满腹的仇恨,一身的伤痛。确切的说,他的左小臂骨折,又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是两天前的事,他上武当找凌霄子斗剑。凌霄子是武当的掌门,两人都是江湖中的重磅人物,不论斗剑的原因和结果,都足以震动江湖。更别说这场斗剑其实是性命相搏!
逍遥子找凌霄子斗剑的原因,是为无邪子报仇。无邪子是藤花山庄庄主,妻子温玉娘是逍遥子的亲姐,逍遥子接无邪子信赶到藤花山庄时,因为迟了一步,无邪子已被人杀害,而凌霄子手提长剑刚刚离去。逍遥子一瞥之下认出是凌霄子,也认出凌霄子手中所提的长剑,正是无邪子和屠龙剑,于是认定无邪子是凌霄子所杀。
逍遥子当时并没有立即追赶凌霄子,他还要办理无邪子的后事。无邪子是倒在山庄门前场上的,从血迹看,应该不知死无邪子一人,但却只有无邪子一人的尸体。逍遥子安葬了无邪子,便赶来武当,与凌霄子作一死战,因为他把为无邪子报仇的重担圧在了自己的肩上。
“无邪子不是我杀的,你给他报仇找错人了!”凌霄子有点生气了。手中剑左架右挡,并没有还手。
“敢作不敢当,你让我看不起!”逍遥子的话有点难听,手底的出招越见狠辣。
“先别说我和无邪子的交情,便是无邪子的武功也在我之上,我就是要杀也杀不了!”凌霄子继续格挡着逍遥子的凌厉进攻,一面出言辩解。
“我知道你的武功不及无邪子,你是偷袭的,一招夺命,剑从后胁剌进,从前腹剌出!”逍遥子说这句话时,手中的剑一丝都未放缓。
凌霄子无法辩解,逍遥子也不给他时间。但见逍遥子剑花错落,剑气纵横,凌霄子已不能不认真招架,放眼世上,没有人能够对逍遥子的剑术掉以轻心。
逍遥子剑术奇崛,法出偏门,招招阴狠险毒又令人捉摸不定,往往从常人以为不可能的方位剌来。武当剑法本来博大精深,出自凌霄子之手,进退开閤,隐隐有王者气,两人真是一场好斗!固然剑法不同,却都功力深厚,一时显得势均力敌。
没有虚张声势的呼喝,连腾挪纵跳都是落地无声。也没有徒费气力的虚招,每个动作都恰如其分,往往一招出去,行将斃敌,却离衣角都没有碰到。但剑风杀气使相距十丈外的树叶簌簌有声,纷纷飘落。
到了第一百五十招,凌霄子在逍遥子左臂上一拍,“咯”的一声,逍遥子顺势一个跟斗跳出十丈,转身向山下跑去。
逍遥子很后悔,他觉得这一掌是可以避过的,却又终于没有避过。他挑一个僻静点的山林打坐一会,渐渐收束真气纳于丹田,本想先运行一个周天,谁知真气勉强上升到膻中穴,便觉胸部向上几处大穴如刀割针剌般的痛,逍遥子这才知道,不只是左小臂骨折,脏腑受伤不轻。他略作休息,又用腰带把左臂伤处扎缚好,找到拴马的地方,上马离开武当。
他要去青云山庄,那是他的家,他已经走了两天,因为有伤,他不能纵马疾驰,只能策马慢行,照这样的速度,还要走三天。
如此,他怎能生出绮丽的念头?
这天傍晚,逍遥子到了一个集镇,一打听,才知这镇名叫陈刘庄,以陈、刘两大姓为主,全镇也有一千多户人家。因水陆交通便利,镇上商铺甚多。逍遥子先找到一家药店,请医生看了手臂,总算未曾错位,上了夹板,又配了些伤药,便找了家客棧住下。
这家客棧名唤鸿升,分前后两进,前面是酒楼,后面住店,中间隔一大跨院,院子里盖了个极简单的马厩,客人的车马之类便放在院子里。逍遥子本不喜多事,又兼受了伤,要了一间上房便闭门休息。天擦黑的时候,店里一阵嘈杂,有重物抬进了院子,接着隔壁房间响起了说话声。客棧的墙壁本来就不隔音,逍遥子是练武之人,耳力甚佳,听得十分清楚。
只听一人说道:“我们火神派这次出山,真正是撞了霉运,先是三当家何满子在家门口就丧了命,接着大当家朱赤午死在藤花山庄,我们大老远的把大当家尸体运回总舵,一路上走得好不耐烦!”
逍遥子原本无心听隔壁谈论,“藤花山庄”四个字钻进耳朵,心里竟是一惊,那可是妺夫无邪子的山庄,无邪子刚死,他们怎么会从藤花山庄来?是否与妺夫的死有关?莫非我真的冤枉了凌霄子?事关重大,逍遥子也就认真听了下去。
又听一人说道:“朱大当家已死,你童二当家当然就成了大当家,以后还得请童大当家提携提携!”
逍遥子想:火神派本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头,不是无邪子的对手啊?童大当家又是什么人?接着一人叹了一口气,说:“我童烧天倒也不贪大当家的位置,我们这次出山,仇可就结大了,青云山庄一把火烧成白地,全庄五十三人立斃当场,若被逍遥子知道找上门来,我们谁能挡他一招半式?……”
逍遥子听到“青云山庄一把火烧成白,全庄五十三人立斃当场,不觉呆了,青云山庄是他的家,但长在江湖,并未和火神派结怨,火神派为什么要烧青云山庄?他似乎有点不相信。因为他离开青云山庄时还好好的,怎么会出了这种事?
此时,前面有人吆喝:“酒菜已备好,请童二当家过来喝酒!”
随听童烧天高声答道:“知道了!”又对房间里的人说,“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接着是开门声和脚步声。从脚步声判断,大约是四、五人,加上童烧天和前边置办酒菜的,大约七、八人。逍遥子若不是在武当山受了伤,自然不会把这几个人放在心上,现在真气提不起来,一成功夫都使不出,动起手来,未必能占便宜,何况火神派用的硫磺弹也颇利害?但现在已知火神派不仅烧了青云山庄,无邪子的死也定与他们有关,这种仇人,连找都难找,现在狭路相逢,如不出手,不仅这仇恨无处消解,也被江湖中人看不起。想到这里,提剑出了房门,恰好童烧天也走到门口。逍遥子先问:“你便是火神派的童大当家?”
童烧天不认识逍遥子,心存疑惑,答道:“正是在下,尊驾是谁?找我何事?”
逍遥子又问:“听说青云山庄是你们烧的?全庄五十三人全都杀了?”
童烧天反问:“此事除火神派的人,江湖上无人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谁?”说完此话,脸上露出戒备的神色,一只手已伸向怀里。
此时前边又在吆喝,要童烧天快去喝酒,童烧天也打算逍遥子若有吱唔便即出手。逍遥子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但知道拖延不得,必须立即出手!他嘴里说道:“我就是逍遥子,取你性命来了!”声到手到,手中剑一点,已剌中童烧天咽喉。逍遥子内劲虽然提不起来,剑术犹存,而且是有名的阴狠,出手便不留情,童烧天便是想躲也躲不及。但童烧天好歹也是火神派的二当家,他的兵器是钢叉,因去前边喝酒,并没带在身边,但硫磺弹却是现成。几乎是在逍遥子出手的同时,两颗硫磺弹向逍遥子打到。逍遥子向墙一靠,因走道颇狭,一颗硫磺弹擦着着逍遥子的眉毛飞过,另一颗在肩上擦过。因为不是正面打在肩上,前冲之力不大,但已燃起一溜火星,不仅肩上的衣服着了,连脸上也濺了几点火星沫子。那火星沫子其实就是硫磺和硝的混合物,顿时粘在脸上着了起来。逍遥子因左臂上了夹板,外衣只披在身上,他迅速脱下外衣,又把脸上的火星捂灭,再看身后,只见火苗乱窜。
原来童烧天的两颗硫磺弹没有直接打上逍遥子身上,却打在客棧的板壁上,那火立时便着了起来。逍遥子不敢再耽搁,一纵身跳下楼去,同时右手剑在窗口一搭,消解了一部份下堕的力道,两脚着地时,胸膈之处仍一阵剧痛,几乎站不起来。院子里除了火神派装朱赤午的一口棺材,另有七、八匹马,正挡着去马厩的路。逍遥子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去马槽牵自己的马,便随手牵过一匹,从侧门出了客棧,上马急奔而去。此时客棧内已是大乱,有喊救火的,有惊呼杀了人的,等到火神派发现少了一匹马,显然杀童烧天的凶手已跑了,再上马追时,已不见了逍遥子的踪影。
数十里过去,知道火神派已追不上了,逍遥子才勒住了马,缓步而行。已是近更时份,上弦月还在西山顶上,稀稀的几颗星挂在天上,时而被行云遮去。夜是安静的,路却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蜿蜒。因为出了些汗,左肩钻心的痛,那是火烧火燎的痛。刚才的一阵急跑,又牵动了内伤,不仅是痛,五脏六腑都如同翻转来般的难受。又走了几里,看看树影之间有一平坦之地,逍遥子拨马过去,突然一个黑影向着逍遥子头部猛击过来,逍遥子闪身一躲,胸口一阵胀痛,一个跟头从马上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