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韶华倾尽*万世孤 二十、末世韶倾他世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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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丰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举国上下都庆幸得了这么一个好皇帝,国家安百姓安,一时盛世难挡。
皇宫里太监宫女走了一批又一批,渐渐地几乎没了当初半分熟悉的身影。
唯独浮生殿,几十年来每年必定修葺一番,望着与新的一样,宫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是皇后娘娘居住的寝殿,只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搬到别宫休养,无人见过。
皇上每年必有几日时间搬去别宫陪伴,每次回来仿佛变了一个人。
“又下雪了。”离尘殿内,尘离墨已然白发苍苍,披着外袍,呆呆地坐在窗前。
后宫佳丽三千,却从未听到皇上在哪个娘娘寝宫安歇,每夜安睡之时,必然宿在浮生殿,一夜灯火,照得犹如白昼。
“皇上,如今天凉,您也要保重龙体。”柳晴欢捧着膳食,安静站在身后。
“这些年,你可曾梦到她?”
后者摆放膳食的手一滞:“不曾,许是小姐不愿旁人日夜牵挂,一夜不曾如梦。”
“朕也没有。”尘离墨收回手,掌心躺着几点雪花,“她说叫朕不要忘了她,却一刻也不愿梦里相见。”
柳晴欢知晓勾起了伤心事,摆好碗筷:“皇上用膳吧。”
“今日会有一批新到的宫女,皇上要将她们安排在哪些娘娘宫里?”
“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
柳晴欢如今是宫中总管,人人都知皇上倚重,故时常有人来巴结,只是她性子古怪,只跟在尘离墨身边,旁人一概不予理会。
出了离尘殿,柳晴欢跟着来到华庭苑中,这里正是宫女们歇息的地方。
刚进宫的宫女听见她来了,忙不迭穿好衣服,在院中站成一排,恭敬等候。
柳晴欢上了些年纪,需要旁人搀扶,进来后只随意扫了一瞥,一共二十个宫女,坐下时已有了打算。
“你们四个,去齐妃那里吧,你们四个,去含妃那里,你们。。。”话还没说完,她瞥到后面一排宫女中有一人眉眼似乎有些熟悉,颤巍巍地站起来走过去一看究竟,那小宫女见她过来,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袖。
“你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那宫女应声抬头,对上她那双略微含着热泪的眸子,不明所以。
“像,真是像啊。”柳晴欢一时出了神,只是喃喃着,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眼睛,尾随的侍女从未见过她这番模样,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唤作什么?”多年前也有人这般问她,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奴婢,奴婢顾婉。”小宫女低着头,从未见过这般阵仗,担忧自己刚来就惹得这位姑姑不悦。
“你不是她。”柳晴欢见她这般神情,卑微怯懦,浮千落言谈之中,睥睨众生,却是少了那般丰韵,再平常不过,转了身,轻飘飘扔下一句,“今后你便去离尘殿吧。”
离尘殿?那不是皇上的寝殿么?一番话惹得旁边几个小宫女议论纷纷,连带眼神都有了妒意,都是宫女凭什么差距这般大。
安排好了人,柳晴欢似乎极累,走到顾婉面前:“你跟着这位嬷嬷去吧,不可顶撞了皇上。”
“是。”
顾婉低着头跟在那位老嬷嬷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一路垂柳摇摆,她以为离尘殿应当冷冷清清,却不想这般郁郁葱葱。
推开殿门,榻上似乎卧着一个人,旁边有宫女捧盏立在一旁,一声不吭。
顾婉摒了呼吸,轻手轻脚地跟在嬷嬷身后。
尘离墨听到声音睁开眼,老嬷嬷立即跪下,顾婉亦然。
“皇上,这是柳主事遣来伺候您的,名唤顾婉。”
“是么?”尘离墨坐起身,柳晴欢不会无缘无故给他一个宫女使唤。
顾婉头抵着地,只听到上方传来清冷的声音,再看时眼中露出裙摆一角,显然那位皇上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柳主事叫你来的?”
“是。”
她原以为这位皇上应当冷漠无情,不曾想今日听来确是冷漠了些,不知为何话语中竟有一丝疲惫,一丝无奈,让人觉得似乎在这世间并无念想?
“既是她叫你来的,便去领了牌子,以后无事不必进殿,有事朕自会吩咐。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她起身时总算是略微抬起了头,尘离墨瞬间怔住,那张脸,他思了无数个日夜,在许多无眠的夜里从未入梦。
顾婉已经退到了门边,只觉身后一阵劲风,再看时尘离墨已然到了眼前,她吓得立马跪下。
“皇上,不知奴婢是否犯了什么错?”她知晓皇宫规矩多,若是看不顺眼,纵然无罪也会被折磨至死。
“起来,让朕好好看看你。”尘离墨的声音是颤抖的,伸出手想去扶她起来,觉得不妥硬生生地收回。
“抬起头,看着朕。”
皇命不可违,顾婉抬起了头,硬着头皮瞅着他的眼睛。
尘离墨细看,那双眼里有惊恐,有不解,独独没有那人半分影子,尘离墨泄了气,颓废般地后退几步,一瞬间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你不是她,也对,她既已狠心离去又怎会回来。”
顾婉望着这位皇帝的背影,只觉无限凄凉,他与柳主事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她自幼也曾听过帝后的事,照理说皇上一生挚爱非皇后娘娘莫属,虽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未曾在宫中,却也好好活着不是,那皇上此刻心中想的又是何人?
“下去吧。”
顾婉退下后,柳晴欢走了进来。
“你明知她不可能是落儿,为何要将她送来?”尘离墨在桌旁坐下,接过她递上来的茶水。
“这世间再无一人能和小姐比拟,只是那孩子已然来了皇宫,又与小姐生的有几分相像,也算有缘,皇上看着也可解了思念之苦。”
“再相像的皮囊又有何用。”轻抿了一口茶,说得风轻云淡。
“已经三十几载过去,这皇宫中的柳枝生了落,落了再生,她说她最爱柳枝,自由自在,若是有朝一日也能如此潇洒。”
“朕年纪大了,渐渐地连她的模样都快记不清,只记得那冰凉的夜晚,她说的那句话。”
她说,今夕对月颜未改,从此故人便长绝。
如今,当真。。。长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