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八章·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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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竹青背着他走的路很长很长,长得让他觉得这似乎不是他平时走的那条路了。
才开始往这个方向走的时候梅苑就大概已经猜到他要去哪儿了。
“咱们……要上山吗?”
他离马竹青离得很近,说话的时候的都能感觉到他吐在马竹青侧脸的热气,马竹青一时失神。
“嗯,”他不自然的把脸移开了一些,“从你们家后面这条路上去的话,天黑之前就能赶下来了吧。”
其实话是说上山,原本他们这个村落就是在山沟沟里的,梅苑家也算是在高处,所以上到山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梅苑不知道马竹青为什么忽然要带自己去山顶。
想着想着,肚子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似的,发出了奇怪的声响,听到声音的马竹青偏头,就看到了梅苑近在咫尺的脸。
然而剧情并没有那么戏剧化,那个时候梅苑正揉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虽然离得很近,但也只是离得近,两个人的脸连擦都没有擦到,不过这也足以让马竹青体验一次心跳加速了。
“你饿了?”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心跳,不让梅苑看出什么端倪。
梅苑听他这么问一下子有些尴尬又有点来气:
“哎是啊是啊!都怪你吧,非要把我叫出来,我可是晚饭都还没吃呢!”
“你完全可以不出来啊。”马竹青忍俊不禁,“自作孽,不可活。”
梅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发出了很清脆的响声,马竹青差点被他拍吐血。
“没良心,跟你妹似的!”
听他忽然扯到竹兰,马竹青一直加速跳动的心脏逐渐的平复了下来,脑海里浮现出今天下午那个男生的玩笑话。
是啊,连他也知道是玩笑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在意。
而且,就算不是玩笑话……
“好了,我包里有烙饼,你自个儿拿出来吃吧。”
听到‘烙饼’两个字,梅苑的眼睛忽然放光,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掏马竹青的包,活像饿死鬼投胎。
“哎呀,不愧是竹青,准备真充分,猜到我没吃饭啦?神机妙算啊你!”
“少废话,还吃不吃?”
掏到烙饼的梅苑都没来得及回答马竹青,立即把烙饼伸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大概是真的饿坏了,明明已经硬到磕牙的烙饼活生生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其实马竹青哪里猜到梅苑没有吃饭,那是他给自己拿的干粮。梅苑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家这个他是知道的,为了配合梅苑的时间他特地计划了好久,按照他的计划不管是他还是梅苑在家里吃饭的时间都是绰绰有余的,可偏偏却冒出了‘马竹兰事件’。等他到家看了看时间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仨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没办法,又不能饿着,他出门的时候就顺手捎了个饼。谁知道梅苑这小子,也没来得及吃饭。
马竹青暗暗叹气,知道就带两个来了。说实话,他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他潜意识的向前看了看,还好,马上就要到了,计划完成之后就赶紧回家。
“喂,竹……竹青,”梅苑嘴里塞满了饼,说话都含糊不清,“我说你,忽然带我到山顶来干什么?”
背着梅苑走了这么一段路,马竹青已经有些喘了: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反正也没几步路了。”
梅苑哦了一声,继续跟磕牙的大饼作斗争,也没再继续问。
虽然只剩下几步路了,在马竹青的眼里却像是走了很长很长时间,等到顶的时候,马竹青一个腿软,连同梅苑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就像是刚刚参加完运动会的运动员那样,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
梅苑跌在地上以后也就是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声哎呦,看马竹青根本懒得理他,他又撑着他的破脚站起来,一跳一跳的到马竹青面前,对着他伸出手:
“真是柔弱啊你,起来吧,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良心不安的!”
听到他这完全没有任何逻辑的话马竹青噗嗤一声笑出来,同样伸出手来拍了下他的手掌,自己站了起来:
“就你那站不稳的破脚,我一拉你还不得再跌一次?得了吧你。”
说着他走到了山顶边缘,梅苑则不爽的哼了一声,在心里默默跟自己说以后要是再管他就特么是傻子。
虽然后来梅苑做了无数次的傻子。
天还没有完全黑,但那只是因为他们还在山顶,山下已经开始陆续亮灯了。譬如离他们这个山沟有一段距离的小城镇。
“你看,”马竹青也没有回头,伸出手指了指亮起灯的小城镇,“我们要读的高中,就在那里。”
规模不算很大的小城镇,在从未出过村子的梅苑眼里,已经是一个很不得了的地方了。明明心里还是很期待也很好奇的,偏偏他就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你带我来这儿,就是要看看我俩要去读的高中?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啊。”
不知道是不是马竹青的错觉,他觉得梅苑的那个‘我俩’的语气加重了些。
他的内心一瞬间涌出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那东西流动在他的身体里,让他产生了一种想法— —
在那一瞬间,他非常想拥抱梅苑。理由不知。
人的这一生总会有许许多多莫名的冲动,后来的人把这种现象称为,本能。
少年说话的语气很无所谓,但是一字一句中透出的,却是无比的自信。对自己有自信,同样也相信马竹青。
虽然是后话了,但梅苑的这句话的确让马竹青第一次去幻想了自己的未来。
不对,是自己和这个少年的未来。
“马上就要中考了,紧张吗?”马竹青歪头勾勾嘴角,笑得极其温柔,“听你这么说好像很有自信?”
梅苑一时看他的笑看得呆了,等反应过来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说……说什么呢!之前就约定一定会考上的吧,难不成你紧张?”
说起来,梅苑初二的时候实在承受不了自己一直是万年老二的事实,向马竹青宣战说自己一定会超过他,本来当时的意思是不会输给他,却被马竹青一句话就把宣战变了味儿— —
“好啊,我们一起上高中吧,阿苑。”
对,说好的‘我一定要超过你’到最后却变成了‘我们一起上高中’,其中的变化还真是说不出的玄幻。
其实连梅苑自己都没注意这个宣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儿的,好像等他发觉的时候,这个宣战就已经变成一个约定了。
马竹青别过头,看着那个小城镇,眼神中透出了梅苑看不懂的东西。
他好像是透过这个城镇,看到了什么更大的,更让人向往的东西。梅苑一瞬间觉得,可能那是他很难触碰到的东西。
“阿苑。”马竹青眨了眨眼睛,黝黑的瞳孔里散射出与平时不一样的光芒:“跟我一起,去更远更大的城市上大学吧!”
马竹青突如其来的话让梅苑愣了几秒,那几秒里他的脑袋里回响的都是这句话。
“连中考都还没考,你就想着高考了?”梅苑偏过头故作不屑的啧啧嘴,“你应该想想你的中考要怎么办啊。”
梅苑是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的这句话,主要是他想把马竹青的这个话题转移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马竹青的那句话确实让他有些不对劲。
兴奋,又夹杂着一些不安。
很奇怪。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毕业,一起上大学吗?”
马竹青并不打算放过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语气确实极其认真,就连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只是那个时候,梅苑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对马竹青来说有多重要。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给了马竹青一个满意的答案:
“啊你这人!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努力跟你一起上大学的好吗!”说完转过身独自嘀咕起来,“怎么这么咄咄逼人的啊……那么久以后的事……”
听到他这么嘀嘀咕咕的马竹青不禁觉得好笑,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
“好!那我们就回去了!”
“啊?!”梅苑一瞬间炸毛,把他的手猛的甩开,“所以你带我来这儿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知道他会说这个。马竹青不慌不忙的指了指天:
“阿苑,天黑了哦。”
“你少给我……”梅苑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想冲过去抓住马竹青的衣领,却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妈的!我要在天黑之前回家的!”
边惊恐的大喊边向前拐了两步,结果明显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个跛脚,梅苑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哈哈— —”梅苑这么滑稽的样子马竹青当然不会放过,很不客气的大笑起来,“梅苑你是猪吗哈哈哈— —”
嘲笑归嘲笑,马竹青还是蹲下把他扶了起来,像是照顾小孩子一样,边笑还边用手把粘在脸上的泥土拿掉。
从他们开始熟悉之后就一直留有的习惯,似乎是改不掉了。
“你……看不起我吗!要你管!”
“你这样回不了……”马竹青正想继续嘲笑他,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安静的山顶,除了有蝈蝈的歌声以外— —
还多了咕噜咕噜的,奇怪的叫声。
才听到这个声音的梅苑呆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猪叫一样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马竹青你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饿了吗?肯定是饿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竹青略带尴尬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出息的肚子,当作没听见梅苑在说什么,自顾自的把他背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逞强好吧,”梅苑完全没有想放过马竹青的样子,“我背你吧?肚子都叫那么大声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竹青哼笑了一声,偏头看了眼梅苑:
“身体素质摆在这儿,饿着也比你吃饱了得劲儿。”
这一句话倒是真的梗死了梅苑。要知道马竹青这个人,可是冬天都敢冲冷水澡的人,这身体,真的是梅苑羡慕不来的。现在也倒好了很多,梅苑小时候可是个病秧子呢。
“呸,就听你瞎掰吧。”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梅苑还是不自觉的伸手搂住了马竹青,乖乖的待在他背上。
月光投在小树林里,稀稀疏疏的,两个人不说话,就显得这个夜更加寂静。
梅苑很想找话题来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找什么样的话题。想借着月光看看马竹青什么表情,奈何月光老是照不到他的脸。
越是安静,一个人的思绪就会开始极其杂乱。在梅苑的手肘不小心触到马竹青的下颚时,他忽然感到一阵麻痹,然后想起马竹兰的玩笑。
说实话,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关于‘对马竹青是什么样的喜欢’这个问题,只是每当想到马竹青是个男生的时候,他都会强迫自己忘掉这个问题。
初一的时候,他也曾哭着跟同为青梅竹马的黄石说过,那个时候的黄石告诉他的是:
“你大概把这个喜欢复杂化了吧梅姑娘,要真是像我喜欢竹兰那样,那你可就是有病了。”
是的,从那之后梅苑一直在告诉自己,是你想得太复杂了,你对他的喜欢并没有那么特别,你觉得的那种喜欢,是个病。本来他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直到今天在马竹兰的面前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
他怀疑自己或许真的是哪里有病,要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产生那样的想法。
“阿苑,我送你进去吧?”
马竹青的声音立即把他拉回现实,他抬头看了看,就只有几步路,就到他们家大门口了。
本来想随口答应的梅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连忙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他挣扎着从梅苑的背上下来,“这么一段路,我自己能走。你要是跟着去了,我妈知道我俩是逃出去玩,大概会抽我。”
就算我不去你妈也知道你是跑出去玩吧……马竹青撇撇嘴没,看梅苑的表情很奇怪也就没有多说,对着他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自个儿当心些。”
梅苑傻笑了一下,“知道啦!你快回去吧!”
他转身走了两步以后,忽然摸到了裤兜儿里的东西,又停下来转过来叫住刚要走的马竹青:
“竹青!”
“怎么……”马竹青刚回头,就感觉自己的嘴被什么堵了起来,他伸手拿下来看了看,居然是他刚才给梅苑吃的烙饼!
梅苑则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随后笑了一下,正好有月光照过来,被马竹青看了个正着:
“你要骗哥那可还早着呢。没吃饭是吧,傻样儿!哥吃了一半,剩下的留给你了!是不是很感动啊!”
马竹青看着手里的烙饼,无奈的笑笑,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这明明,是我的饼啊?”
作者闲话:
啊 就儿虽然有点儿对不起大家 从下周开始双休日不更新 也就是 嗯 一周两更qwq
给大家道歉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