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森全球总部总裁办公室。
    “这一季度的广告策划想好了没有？”时霁合回了文件，扫了沙发上的时遇一眼。
    “……”时遇似乎在想着什么，轻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没有搭话。
    时霁见状，轻笑了一下，桌上的玻璃杯反射着他俊逸的面容。
    连森不比R。E，没有那么多继承权或钱财的纠纷。恰好，时遇对继承家业没有兴趣，而时霁也不太讨厌做一个商人。爷爷还在世的时候，看好的是时遇，而不是时遇的堂哥时霁，于是将绝大部分的股份交给了时遇。爷爷去世后，时遇将他手上的一半股份转给了时霁。这是他的诚意，时遇表示，连森的总裁未来只可能是时霁。至于另外一半股份。时遇保留着，等他办完了他的事情，自然会将股份转给时霁。
    时霁总裁之位现在坐的稳，还有时遇的得力相助。他自然没有不笑的道理。
    “想到了。”时遇睁开眼睛，对时霁说，“你还记得我们的logo吗？”
    时霁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连森的logo，是一个民国女人的侧脸，只有寥寥相连的几笔。可这轻描淡写的几笔，却传神地将东方的美感和西方的简洁融合起来，备受业内赞誉。
    至于那女人的原型，就是他们的奶奶——连森。爷爷生活在民国时代，只是一个裁缝，但因设计衣服漂亮，吸引了富家小姐连森。后来结婚后爷爷正式将公司的名字定为连森，纪念他早逝的爱人。
    “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时霁在细细考虑。
    “我知道你会明白的”时遇勾唇一笑，“我的意思就是——将故事搬上广告。”
    时霁说：“这个主意以前不是没有想过。爷爷以前低调，没同意我的想法。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它很冒险。”
    时霁的忧虑，时遇明白。广告拍好了，自然皆大欢喜。拍得不好，就会被人说过于功利，用逝者的故事做噱头。那样子，对连森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那么哥，相信我吗？”时遇眼里噙着笑，与时霁对视。
    “不相信恐怕也不行啊，你这小子，要做的事，我哪里拦得着。这次就由着你，但是……”时霁摇了摇食指，“我不是每一次都愿意陪你冒险的。”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时遇说，“广告的主角就选芮珞吧，之前我们与R。E的代言都差不多谈好了。”
    “你这么抓住芮珞不放，我都不明白你想干什么了。”时霁说，“芮珞你可以玩儿，可咱家的公司，不是你的赌注。”
    “明白。”时遇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哥你不是对R。E感兴趣的吗？”
    时霁像只狐狸一样眯起眼睛，微微仰起头看着时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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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遇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坐在自己办公室外的长椅上。
    男人干净而儒雅，但长相平凡，约摸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时遇有好久都没见过他了。若非事情有什么进展，恐怕他也不会轻易到公司来找自己。
    时遇对男人礼貌地伸出手：“傅大侦探，许久不见。”
    男人站起谦和地一笑，也伸出手：“时总又说笑了，叫我傅柏就好。”
    “请进内说话。”
    待秘书给傅柏端了一杯茶，并且退出办公室后，时遇这才发问到：“傅先生此次来，可是案子有了什么眉目？”
    四年前，简筠坠楼的案子疑点重重，唯一的人证——或者是凶手，芮珞，却对此闭口不谈。除此之外，便再无手段还原真相。再加上那是芮家也是使了些手段，迷惑视线，才保全芮珞。这样，案子便更加扑朔迷离。
    时遇并不信这样的邪，请了全国最负享盛名的侦探傅柏，替他查清此事。那时距案子发生时间已经过了许久，简筠的尸体早已被火化，案发现场也被芮家弄了手脚。傅柏当时就表示，案子棘手，没个三五年不可能有真相。也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有真相。
    时遇当时就说了，多久他也等，只为给已死之人一个公道，让凶手无处遁形，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傅柏当时依然是不温不火的笑：“时先生，那你还是准备好迎接真相的勇气。恋人与挚友，深情或怨怼，时间久了，你的想法或许就不如这般了。”时遇就觉得
    那时时遇就觉得，傅柏是个爱打太极的人。现在见面，时遇也是这般想法——
    “案子已经有眉目了，在下一年，应该就可以水落石出。”
    “那现在如何？”
    “我只能说，现在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想。但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的原则是——不说。这点上，还请时总体谅。”
    “……无碍。”
    “万一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呢？也是无碍吗？”傅柏是戴眼镜的，透着着薄薄的镜片，时遇竟然不知道他的眼睛里是什么样的内容。
    “错了……或许时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局。”
    “此次来，就是想让您做好接受这个可能会跌破眼镜的结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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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总裁办公室。
    “这次你真的要与连森合作？”芮珞现在芮琭的桌前，不敢置信地质疑。
    “注意一下你说话的语气。这里有什么你说话的资格？公司的资源分配，作为员工的你，只能接受。”芮琭不屑地扫了芮珞一眼。
    “是。”芮珞咬着牙点了点头，“那芮总你的脑袋是进水了吗？时遇有多恨我你不是不知道。R。E出事后是我扶持起来的，时遇怎么会善待R。E？”
    芮琭站起来，凑近芮珞，阴鸷地一笑：“你错了。时遇恨你，我也恨你。在这点上面我们是相同的。”
    “那又怎样？对于R。E来说，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连森需R。E，R。E也需要连森，至少利益是趋同的。”
    “还有，我们都恨你。哪一点上，我们也是趋同的。”
    “别以为你现在是王牌就可以说什么大言不惭的话。只是我现在还不想弄垮你而已。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庶子。”
    芮珞怒极反笑：“无德无才，我也不见得你这个长子有多么风光。”
    芮琭接手R。E以来，R。E虽不能说大不如前，但也不景气了许多。许多董事会的老头在芮琭背后都会说几句闲话，无非是“芮琭才不如人，比不上次子芮珞”云云。这样嚼舌根的碎话，芮琭已经听了不少，自然是气闷，但也无可奈何。芮琭对于商场之事的确是力不从心，现在都是靠管家兼助理彦哲死撑着。
    现在芮珞这一番话倒激怒了芮琭，扯起芮珞的衣襟抄起拳头往芮珞的脸上就是一拳。
    芮珞这几年消瘦了许多，再加上大病初愈，一下一竟然站不稳，摇晃了一下往后栽进了沙发里。
    “这一拳，是教训你该怎么说话。”芮琭整了整他的西装，“我再怎么不济，也比一个杀人犯强。”
    “…………”芮珞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地坐起，抹去嘴角的血迹，没有说话。
    “哈哈。”芮琭那张与弟弟芮珞有几分相似的脸开始有点扭曲地笑开了，俊郎的脸庞变得有点狰狞，他伸手拍拍芮珞的脸，“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还是不会毁了你的。毕竟我们都姓芮。”
    “等会儿连森那边会来签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请你带点眼力见儿，掂量掂量后再说。”
    ………………
    芮珞坐在会议室一侧，身边是芮琭，正在等待签约。
    门突然被芮琭的秘书推开了。一行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时霁，三十开头，器宇不凡，年轻有为，他接手连森以来受到的赞誉不比时遇少。
    跟在他身后的就是时遇了。他一身黑色西装显得他庄重而帅气，少了几分戾气。不巧的是，时遇也在盯芮珞。
    芮珞有种被人抓到现场罪行的感觉，他流转了一下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接下来是机械的流程。握手，落座，商谈，检查合同……忽视掉芮琭的有点过分热情，一切都很正常。完全不像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
    时遇不这样认为。他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芮珞。芮珞漂亮的眼睛只是半抬着，没有双眼皮的形状，视线往下注视着桌面或者地面。偶尔端起茶杯，一喝就是一大口，再面无表情地吞咽下。
    这个表情时遇再熟悉不过，这表明芮珞在生气或不开心。那时他说，项链是送给简筠的，他就是这个表情，一直望着地下，给时遇看他的发旋儿。
    最后签名的是芮珞。他翻也没翻，也没看，龙飞凤舞地签下他的名字，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合作愉快。”签完后众人站起再次握手时，芮珞却在混乱中离开了会议室。
    过了好一会儿，时霁才出来，一出门就看见芮珞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芮少……”时霁刚想询问什么就被芮珞打断了。
    “我是等时遇的。”芮珞依旧不咸不淡地说。
    时霁不由一愣，旋即应答：“打扰了。”说完多看了芮珞一眼就离开了。
    “找我有什么事？”刚出门的时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好笑。想起他也是好久没有看过芮珞耍小性子了。
    “你打什么算盘？”芮珞单刀直入，没拐弯抹角。
    时遇轻笑：“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交易吗？”
    芮珞一怔，没说话。
    时遇将他推进一个茶水间中，甩手关上门，再将他直推到墙上，弯下腰凑近芮珞的耳边，低低地说：“我现在对R。E挺感兴趣的，将它给我吧。”
    那颇强的撞击力让芮珞皱了皱眉头，撩人的热气更让芮珞直缩脖子，空气里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氛。芮珞咬了咬牙，一把推开时遇强迫让自己冷静：“时遇，你要报仇大可以找我。但R。E，是我亲手将它从废墟捧到了天堂。毁掉我的心血难道比毁了我还要让你痛快吗？”
    时遇无奈地摇摇头：“很可惜，我现在对毁了你没有兴趣。”至少，让我知道了结局再报仇也不迟。时遇没有说出心里的话。
    这一刻，他居然有点害怕芮珞是无辜的。如果他是无辜的，那时遇的罪孽，该有多深重？若他不是无辜的，时遇也很想知道未来的自己，是否会一如既往的果敢，决断。
    毕竟眼前的是芮珞。
    “芮珞，我再清楚你不过了。你喜欢东西是处于理想状态，至于在谁手里，没有关系不是吗？”
    芮珞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关于R。E归属于谁的手上更好这个问题，芮珞心里有答案。横竖也不是自己的，放在无能的芮琭手里，早晚都是会废的。如果是时霁，或者是时遇……无论是谁，结果总比第一个预想要好。
    “你放心，我恨你，但又不恨R。E，四年前我报复R。E，我哥都恨不得将我生吃了。现在，我没有这个念头，要有，我哥也不会同意。”
    芮珞静静地看着时遇的脸庞，看他是否有撒谎。芮珞也很熟悉时遇。时遇是个虚伪的人，但撒谎却骗不过芮珞。
    芮珞看了半晌，起身离开。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等一等。”然而时遇拉住了他，伸手轻轻抹去芮珞嘴角上的残余血迹，刚才芮珞说话有点理解激烈，嘴巴不知又裂开了。
    时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看见像刺猬一样的芮珞感觉很熟悉。他的动作甚至带着一点儿温柔：“出去后别人会误会的。”
    时遇说完后离开了，留下芮珞站在原地。
    芮珞背对着时遇离开的方向，轻呼出一口气，习惯性昂起下巴，有几分高傲。
    然后酸涩悲伤与温柔的感将芮珞包围着，无从抵抗。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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