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叶允和古冷羽离开军营，再回到之前住过的山洞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叶允铺好草席后，两人便一起坐在上面，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沉默半响，叶允抬眼看向古冷羽，不同于以往的冰冷，此时的他脸色柔和，甚至嘴角还有一丝笑意。就在叶允有些愣神的时候，古冷羽转身看了过来。四目相接，叶允忙收回目光，结结巴巴地说道，“冷羽，那个…我…”
    古冷羽好笑地看着叶允慌乱的反应，柔声道“怎么，有什么要说的吗？”
    叶允点点头，眼前的人总能轻易看穿自己的想法，“昨晚，我只是在安慰月姐姐，你…你不要误会。”叶允说着，古冷羽便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月姐姐便是那晚与他相拥的女子。
    古冷羽笑笑，继而说道“你与她很亲近，当初你和沐云色去车国时还舍身护过她。”这件事过去没多久，叶允自是记得。而此时他想的是古冷羽从那时甚至是更久以前开始，就默默地在暗处保护自己，虽然凭自己的武功根本不需要他如此，但是每每想到这些，叶允心中还是一片温暖。
    “我与月姐姐自小便一起生活在紫竹林，虽是身份有别，但我一直当她是亲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叶允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她本是可怜之人”最后的一句话声音很小，若不留意，几乎是听不到的。
    古冷羽慢慢地将视线转向一边，他本来就没有误会什么，但叶允还是小心翼翼地给出解释，那种生怕他误会的样子让古冷羽很是高兴。又是沉默半响，古冷羽说道“允儿，我问你件事。”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叶允的回应，反而古冷羽感到肩上一重。转头看去，原来叶允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旧伤未愈的身体很容易疲乏。古冷羽帮叶允躺好，伸出手抚着他软软的长发，原本是想问他之前为何会受那样严重的内伤，看来只好明日再说了。这样想着，古冷羽宠溺地笑笑，和衣躺在叶允身边的草席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缓缓地阖上眸子。
    早上叶允醒来时，古冷羽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允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叶允原本还有些迷糊，听到古冷羽的问话后，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他笑了一声才道“冷羽，我还没睡醒呢，你就跟我开玩笑，我们一直在一起，我能瞒你什么啊。”
    叶允这话说的很是自然，几乎让人听不出任何破绽，而古冷羽却发现他不自觉地回避自己的视线。古冷羽轻叹口气，道“前几天，你受的内伤很是蹊跷”
    叶允垂下眸子，他知道对于那个杀手的实力，古冷羽自是比他要了解，那人根本不可能将自己伤得那么重。正想着
    该如何应对，下巴处便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随着古冷羽的力道，叶允被迫抬起头。
    看着叶允有些慌张的神色，古冷羽说道“允儿，不许对我撒谎！”
    古冷羽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叶允，仿佛能一眼看穿他此时所想。这对叶允来说无疑是煎熬，他想低头避开古冷羽视线，可是下巴却被扣住。被他这样审视着，原本想竭力隐瞒的事，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久久听不到叶允的回应，古冷羽慢慢放开对他的桎梏，冷声道“允儿，你不相信我？”
    “我没有！”急于反驳，连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起来，“我只是…只是不想连累你而已。”
    “我不怕！”简短的三个字，却让叶允感到一阵羞愧。他和古冷羽已经互相表明心迹，既如此就该坦诚相见，是福是祸，都该一起承担。想到这里，叶允终是下定决心，开口道“我的内伤不是那人伤的。”
    终于得到叶允的回应，古冷羽有些欣慰的笑笑，耐着性子说道“这个我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允深吸一口气，才开始说道“那日，那个杀手用软剑刺伤我，我在看到自己的血时，脑海中出现一个十分强烈的念头…”说到这儿，叶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古冷羽的神色，才继续道“我想杀了他！虽然竭力忍住了，却受了重伤。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心脉。”想起当时的痛苦，叶允不禁打了个冷颤。
    听着叶允的话，古冷羽隐隐觉得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他还是继续问道“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叶允点点头，道“其实，自从你从绝门救我出来后，我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边说着，叶允伸出手将衣袖往上一拉，露出自己的手臂，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红丝，血管粗细的红丝，看起来异常刺目，“应该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毒了。”
    看着叶允手臂上的红丝，古冷羽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似是想确定什么，他伸手拉开叶允的前襟，果然，那红丝一直蔓延到心脏的位置。
    对于古冷羽突然的举动，叶允很是吃惊，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而变便传来古冷羽久违的冰冷的声音，“在绝门时，离痕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当时在绝门，离痕对他说的话不过几句，被古冷羽这样一问，叶允想起了离痕说过的很奇怪的话，“他说…他想知道若我少了这份善良，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叶允当时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没有在意，现在总算是知晓了。
    听到这句话时，古冷羽停在叶允衣襟上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叶允疑惑的抬头看去，此时的古冷羽剑眉紧紧地皱着，深邃的眸中尽是杀意。“冷…冷羽”看着这样的古冷羽，叶允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
    听到叶允带着惧意的声音，古冷羽一把将他拥入怀中，低沉着声音说道“抱歉，我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由于体内的寒毒，古冷羽的怀抱并不温暖，却仿佛有让人贪恋的魔力。叶允就这样任他抱着，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心脏跳动的声音，叶允忽然就感到一阵满足。过了良久，叶允还是开口问道“冷羽，我究竟怎么了？”
    古冷羽放开叶允，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襟，才道“你中的不是毒，而是蛊。”
    “蛊？”
    “嗯。”古冷羽习惯性地摸着叶允柔顺的乌发，道“相信我，你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