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8章,艳骨旧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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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枯废如败寺。地上堆砌着层层叠叠的竹叶,有新叶,更多的是腐烂的老叶子。一脚踏上去,那些残碎的叶子发出尸体一样的凄厉断裂声。
五水犹如信步赏月的少年公子,看起来是闲情逸致忽起;其实浑身无一处不在警戒着。
地下的泥土里,阜生化作一团漆黑中夹着褐红的烟雾,丝丝缕缕的西细线萦绕在他的四周。
越靠近后院,景色越加的森然。高大的竹林一簇簇遮天蔽日,黎明的微光彻底被拒绝了。五水走在下面,居然有种走在了地狱深渊之边的感觉。
寒气无处不在的侵袭而来,让五水的身体冰冷发颤。
阜生在下面速度被迫逼减,前面的泥土,居然像一块块斑驳的冻土,冷硬如铁。
“草啊!冻死我了!”
五水喉结上下艰难的滑动了一下,低声骂他:“一辆车冷个屁,老子可是快要修成肉身了!下面有异常吗?”
阜生骂骂咧咧的:“异常,这冰天雪地的冷,还不够异常啊!”
五水不再问他。
一路小心又故作好奇的向前走,竹林里,黎明微光下,居然没有一点虫鸣鸟叫,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这样的情况分明在赤裸裸的告诉每个误入此地的人,此处危险,止步快回去吧!
阜生无奈至极的幻化出双手,已经开始用手刨土了,触碰上的一瞬间,竟然发出了金属铿锵的声音?!
“草!你干嘛呢?地下?”
阜生双手都麻了:“这不是土!是铁啊!”
五水听见那泥土里闷闷的骂人声,突然感叹起来:阜生是怎么跟着老大,学会了这样骂人满级的能耐的?
就在俩鬼踱步向前,又被冷冻的空气泥土扰得分心烦躁的时候。
五水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后院的大门口了。
后院的大门是两开的铁门栅栏,中间有一条斑驳铁锈的锁链,锁链上吊着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锁。
铁栅栏铁锈遍布,上面全是被腐蚀过后的黑褐色,看起来不堪一击,风一吹就会倒。
然而事实却是,五水站在门口,伸出手推,这扇斑驳铁锈的大门纹丝不动。
五水身小,但是知道他的鬼怪,都了解,五水力气极大。
扛起石方那样山一般的大汉,也犹如拎小鸡一样,可是这扇门腐朽至此,却让五水使出全力都不动一分,已经说明了问题了。
“阜生,只能从下面进了。”
阜生看不见上面的情况,“啊?!什么情况?”
五水听声音,居然还在自己身后五十步以外,要不是自己鬼耳朵,肯定听不见:“你怎么才挖到那里?!你消极怠工!”
阜生惨兮兮的哀嚎:“我的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那我开涮了!我爪子都刨出血了!”
五水听他声音凄惨,不像作假:“你会流血吗,你个鬼车。”
阜生哼哧哼哧的刨土,发出了令人牙酸,耳紧的金属划拉声:“我修炼成人形都百年了,当然有血啊。”
五水站在黎明的风声里,望天空被竹林遮蔽,外面已经晨光熹微,此处却漆黑如夜。
耳边听着阜生偶尔发出的痛呼声,好笑的扯了嘴角。
可是,突然。五水,嘴角一僵。
“阜生,出来,别挖了。”
阜生已经里门口只有五步:“啥?不挖了?你开什么玩笑!”
五水严肃沉声:“真的,你别挖了。”
阜生哼笑不止,“你又想坑我,我不,我还差一点了。”
五水突然抬腿狠狠朝地下一跺,发出一阵大地震鸣的响动!
阜生惨厉的叫一声,瞬间抱着耳朵从地里窜出来,一下子滚落到地面上:“你干嘛?!谋杀啊?!用什么灵力啊?”
五水一脸阴沉的站在铁门外,指着里面一处方井:“你看看那里是不是个人?”
阜生火气大的狠,捏起拳头,薅住五水领子想揍他,被他转移了视线,一看:“是个人,怎么,他睡那儿了?”
阜生一看请那里有人,就小声的问:“我们刚才发出那么大的声音,这二婶子都没见啊?”
五水直愣愣的盯着那处:“可能不是二婶子。”
阜生推开五水:“我看看,我看看。”
这时,太阳完全升起,光线见缝就钻,丝丝缕缕细线一样,阜生透着光线一看:“诶?有点眼熟啊。。。”
五水已经确定了那人绝不是二婶子。
阜生拱着腚,脑袋往铁栅栏空袭钻:“嗬!我看见了,那是。。。”
五水幽凉的说:“剥皮凶手,哑巴的弟弟。”
阜生看着阳光越来越强,那凶手的死状越来越清晰的呈现在眼前,脑瓜子一阵嗡鸣,眼前天旋地转。
“妈呀!那是张皮!”
五水猛然转头,一步上前看过去。
一张血淋淋的人皮穿着衣裳正躺在那里,五官里面是潮湿发霉的稻草,眼睛鼻子嘴巴的空洞里蠕动着爬出肥腻的蛆虫。
五水从怀里掏出一根寒铁软鞭,鞭子被五水一抖,像一条浑身泛着冷光的灵蛇,猝然而出!精准无比的卷住那井边的人皮稻草人。
一收!
人皮稻草人在阜生惊恐的眼神中,撞在了他的怀里!
“啊!!!!”
凄厉的喊叫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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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够大,艳骨,居然敢骗我们老大?!”阜生坐在桌前,手里还哆哆嗦嗦的捧着茶碗。
艳骨凄苦的表情在那一张半骷髅的脸上格外的恐怖丑陋:“我没有!我绝对没看错!就是他的弟弟,亲手割了他的舌头!”
五水压低眉眼,“老大,那人皮确实是余有光的。”
大林子啊一声,站在窗边:“你着人回地府查了他的资料?”
五水摇头:“是问得灰子,灰子听见后院有叫声,看见了,亲自指认的,是余有光没错。”
大林子挥手:“余有光的妻子呢?他不是一直在后院?”
五水:“灰子说:只要大嫂子不在家的时候,二嫂子就会回去前院的屋内睡。前几天大嫂子一直不在,所以,二嫂子一直住在前院。”
大林子想了想,“证据已经很清楚了,凶手肯定跟这家的人脱了干系。”
缓步走到艳骨的身前,看着艳骨僵硬颤抖的跪着:“你的主人是谁?他驱使你对这家人做了些什么?”
艳骨猛地抬头,脸色扭曲痛苦,张嘴欲说,但是每次要说,嘴就会扭曲,凭空撕扯起来,发出骨头破裂错位的恐怖声音。
大林子食指凌空随意一划。
艳骨仍旧无法开口,大林子剑眉微皱:“他锁了你的一魂,在一魂上加了禁言的术法。”
艳骨痛苦的扭曲倒地,挣扎着点头。
黑袖一扫,艳骨瞬间虚脱在地,脸部恢复如常:“就是他了。”
阜生看艳骨痛苦异常,吓得鬼的僵硬了,这时候下意识问:“谁啊?老大?”
五水垂着眼睛看着地板:“琉卿。”
眼看凶手近在眼前,谁知这一手半残的金蝉脱壳居然还真的难住了一行鬼,现今有了这张余有光的皮,已说明艳骨看见的凶手,是披着这层皮的其他人。
而这个其他人,范围倒不大,很可能就是这个客栈的某一个。
自从见过琉卿,大林子已经不对陈綦的另一半残魂抱希望了。那个琉卿已经自成一体,居然形成了自己的灵魂意识,实在,很难搞。
阜生抱住头:“老大,这怎么办?这个剥皮凶手要不然放弃算了?”
五水脸都扭曲了:“你能闭上你的臭嘴吗?!放弃个屁,找出凶手就能直到琉卿的动向,才有可能找出师傅的踪迹啊!”
阜生躲开他的九阴白骨爪:“你拉倒吧!阎王爷都说了,陈綦不一定在哪里呢。琉卿一看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嗬主意,陈綦怎么会去找他,送死吗?!”
两个鬼各抒己见,互不相让。
这吵闹却让大林子一下子清醒了。
大林子看着地上的艳骨:“你为什么来这里?你已经杀了胡善和荆恺,没道理追着哑巴啊。”
五水和阜生同时看向地上的艳骨,眼中已经全是怀疑了。
艳骨从刚才一直注意不要引起几个鬼的注意,谁知道,这样都能引战到自己身上呢。
“报,报恩。”
大林子抬了下下巴:“说完。”
艳骨看自己这事儿是不能含糊过去了:“其实很简单,那院子几经辗转,被卖给了当地的一家富户,就是荆恺。他这人,什么都不行,就只有一点。他酷爱古董玩件。那个大缸里的坐莲一直四季盛放,他起了疑心,就命人将大缸翻了过来,在底部的泥土里挖出了我的金坛。金坛青黄相间,是百年前大师的手艺,很是名贵。他就随意的将我的残骸从后门泼洒出去,我被赤裸的阳光暴晒,在即将要被野狗吞吃之际,这个打猎的哑巴一眼就看出狗嘴里的是人骨。将我的残骸一块块捡起来收好了。”
阜生看着床上的哑巴,:“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善良。”
五水却是哼一声:“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
艳骨不敢与他们争辩,只能垂头:“那金坛里有封印我的术法,我永生永世不得逃离,但是,我那些尸体残骸又是我灵魂的寄托,两方拉扯之下,我不得以给荆恺投梦,乞求他放我的金坛于原处。”
大林子:“他没放,不仅没放,还施了法,伤了你。”
艳骨:“大人高明,他不仅酷爱古董,而且是个掘人坟墓的人,一直胆子很大,他请了自己的好友,一个看风水算命的,就是胡善。他道行不够,但是手里的东西却极好,都是从古墓里翻出来。我着了道,原本修练成形的容貌,也被毁了。”
阜生问他:“那你怎么会被你家主人收服了呢?”
艳骨:“主人路经此地,看中了这个哑巴的剥皮手艺,有一天甚至询问过,能否将人皮互换?哑巴惊骇不已,深感害怕,直摇头。主人很和善,并未说什么。只是。。。有一天,他的弟弟余有光忽然找上门,要他哥哥告诉他活体剥皮,保持永久新鲜不腐的秘密。哑巴不肯,自己割了舌头。他弟弟边捉了一个青年男子,当着他的面剥下了皮。还说,每次都会让他看看,自己的手艺是否正确。”
五水浑身发冷,想起灰子告诫自己赶快逃离的事情。
阜生眨了下干涩的眼睛:“这也太丧心病狂了,他弟弟怎么这样啊?”
大林子冰冷的说:“不是他弟弟,是琉卿。”
艳骨:“我不知道琉卿是谁,我后面一直随着哑巴被关押在一处深深的天然岩洞里,直到,后来落到了主人手里。主人知道我总在哑巴梦里出现,就帮我恢复了修行,让我报仇,代价是。。。”
大林子闷声:“帮他问出剥人皮,且保持永久新鲜不腐的秘密来。”
艳骨深深的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