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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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何伯这几年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回想起那天听到的嫂子他们的话,本以为他们发了财,不久就会搬走,可谁知道,3年来还是在村里住着,志兴哥也很奇怪,不专心侍农,而是见天的往后山跑,而且姨娘一家一改以往对何伯的冷淡,很是热情了起来。
天启八年,边塞蛮人入侵。常年的干旱和缺少淡水,让边塞的草牧民族饱受饥荒之苦,打起了富庶肥沃的中原的主意。朝廷立时开始部属兵力前往边塞,征兵抓壮丁,粮草,马匹,伙食等等。何伯和姨娘唯一的儿子都没能躲过,可怜何松昊那年只有5岁,守着一个昏睡不醒的母亲,独自过活。。。。。。
“后来。。。”何松昊放下手里凉透的茶盏,翠玉般的绿竹在夏夜夜风里敲击着发出嘈杂的和“哗哗——”声,何松昊眼神悠远空洞,像是透过黑沉天空看到了当年的夜晚。
陈綦觉得下面的故事应该不那么让人舒服,抚上茶壶,为何松昊添了一碗温茶,也不催。大林子眼睛发直好像听着,又好像在神游。何松昊狠狠闭眼,睁开眼时,眼底凄凉。端起茶盏,声音里透出人生的悲痛和无可奈何至脱力:“母亲在父亲离开之后的半年,苏醒了过来,但是精神却不太好,身子也因为大雨里生我而损耗;可能是沉睡的太久,总有种不知今夕是何昔的慌然。。。。。看着我的眼神既怜爱又生疏。姨婆家这时开始坐不住了。”
陈綦猜想,这姨婆一家前后的反差,分水岭就在何松昊出生的时候,其母亲是从坡崖上摔进坟墓林,姨婆受了何伯请求去找犯了病的妻子,妻子两天未归,姨婆家态度暧昧。
“你母亲在坟堆里生下你,跟你的姨婆脱不了干系吧。。。”这个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陈綦轻声问道。
何松昊却没回答陈綦,反而是突然话锋一转,望向神游天外的大林子:“林兄弟,你还没想出来,我和芳菲的差别吗?”
大林子眼里幽暗一片,漩涡般的黑,一切光亮都会被吞噬,瞳孔没有焦距的看一眼何松昊的方向,冰冷金玉敲击的声线,“你的妹妹是鬼胎。”
陈綦的手端着茶杯,茶水倾斜的泼在陈綦的衣袖上,陈綦才缓缓的想清楚:“鬼胎。。。阴婚?”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在上个世界,这封建社会恶毒残忍的做法,陈綦冷不丁地打个寒颤。
熟悉,是因为自己总是在一些历史和故事里见过这个词;陌生,是由于这个词在自己的印象里,只是一个词语,自己并没有亲眼看见过阴婚的习俗上演。
何松昊讽刺凄苦的轻笑:“是啊。我妹妹比我更惨,她是在坟墓里密封的死人棺材里出生的。。。是从已经死亡了的,被迫阴婚的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
陈綦浑身就好像被数万只蚂蚁密密麻麻爬过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寒意透过血液直袭骨髓,最后把心脏冷透。
“阴婚。。。是有这个习俗,但是要形成鬼胎。。。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是不可能的。”鬼胎的形成条件苛刻,万事万物都有其必要条件,才能存活于世,更何况,鬼胎。。。不论在哪里,都只能是世人眼中的怪物。
“我母亲的祖先是做通阴行当的,到了母亲那一代,虽血缘稀薄,但母亲还是继承了一部分,体制极易被鬼魂附体。不对,应该说是像正反两极磁铁般吸引鬼魂附体,所以母亲总是会做些奇怪的事情,那是死人的鬼魂留下的记忆,母亲就好像一个容器,会做着鬼魂生前的事情。”何松昊搭在杯缘的手指微微颤抖。
陈綦恍然大悟。
大林子没甚么表情,这只是又一个人类残忍的故事罢了,引不起心底一点波澜。。。。。。
“如果从把芳菲从棺材里挖出来算起,芳菲比我小5岁,而母亲是在我6岁的时候就被姨婆家卖给一大户人家的短命儿子阴婚,等我把芳菲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9岁了,我出生在极阴邪的坟堆里,但至少我本质还是人,可是芳菲不是,9岁那年,我找到了姨婆害怕我母亲的原因。”何松昊嘴角笑意讽刺:“母亲怀着我,那天正好是一个百年前去世的大人物的忌日,那大人物原来一直都没有去地府投胎,因为他生前是个富得流油的贪官,一辈子舍不得自己阳间的财宝,一直游荡在阴阳交接的阴影里,百年的时间,贪官只留下了心底对财宝的执着——希望抱着自己的财宝消散。
母亲的身体自动地把这丝魂魄吸附在自己的身体里,去了山坳。姨婆其实一早就找到了母亲,母亲嘴里一直说着财宝的位置,姨婆一路拉着妻子往回走。开始本也没当回事,但是渐渐的,母亲说的越来越细致。姨婆猛然记起来这里确实有个百年前的贪官之墓,但是藏得极深。姨婆问母亲,但母亲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争执之间,母亲被推下坡崖。母亲当时神智被鬼魂占据,其实根本就不记得是谁把她推下去的。”
陈綦唏嘘:“可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姨婆,忘记了你母亲被魂附体的时候没有记忆这个事情,然后,把她卖去阴婚。。。。。。”
何松昊眼眶泛红,眼睛怒瞪,脸上狰狞仇恨:“这就是人!我母亲被活生生闷死在棺材里,那横死的男人生前就是死于马上风,身体虚空,绝了后;本来戾气怨气深重,母亲的体制。。。让母亲在死前都。。。芳菲就是在这样一场坟墓里被厉鬼强奸之后怀上的。”
“我和那个住在坟墓林外边的孤儿一起挖了那男人的坟,撬开棺材板的时候。。。”何松昊嘴唇一直颤抖,声音抖得不像话:“那棺材里到处都是指甲的刮痕,盖子上一路路血淋淋的深沟,母亲手指脚趾蜷起,五官扭曲挣扎,脸上是绝望怨愤,死不瞑目!而旁边的男人经过这么多年,脸上是一抹怪异可怖的笑,衬着他阴森森的黑紫肿胀的脸。。。”何松昊脸上像是又看到了当年自己看到的那棺材里可怕的一幕,闭上眼,一道泪痕顺着脸滑下。
静默。。。。。。陈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大林子冷冽的声音响起:“你想做什么?”
陈綦从深深的压抑情绪里抬起头,何松昊收拾好情绪:“我本来就继承了母亲的体制,但是由于父亲生辰八字的原因,我并没有完全继承,这种力量在我身上更加稀薄,只是一双眼睛看得比其他人清楚些罢了。”
陈綦琢磨了一下,猜到何松昊跟自己和大林子透自己的底的意图:“你是不是为了芳菲?芳菲恐怕没办法在人间生存吧?”
何松昊眼里带着祈求:“林兄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能不能请你收留芳菲,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怎么生长过,我们这些年一直在各个城市辗转,可是。。。我无法保证,等我死后,芳菲她。。。”
大林子咽下茶水,缓缓吐出两个字:“可以。”
陈綦不敢置信的看着大林子,何松昊没想到林兄弟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十分惊喜。
陈綦悄悄扯了下大林子的袖子,大林子附耳过去:“大林子,这芳菲是厉鬼之鬼胎。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性呢?你收了她?她万一半夜出去杀人玩儿?!这一路带着她。。。多少无辜之人会。。。。。。”
大林子揉乱小色狼的头顶:“我又没说带她上路,只是把她扔到地狱里去,阎王那个老头子会很乐意安排的。”
陈綦把自己的头顶解救出来,“我就说嘛,不过亏得这鬼胎在人间呆了这么久居然没出人命。。。”
何松昊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忍:“其实。。。芳菲。。。一直靠吃人为生的。。。”
陈綦的脸退下了所有的血色,想起了什么,抱住大林子的手臂,就差没骑在大林子脖子上:“卧槽?!这小姑娘,一直对老子辣么热情,不是看上我,要吃我吧?!”
何松昊僵着嘴角:“嗯。八九不离十?”
陈綦就像火烧了屁股,蹭的!一下跳起来,扯起大林子,一阵吵吵闹闹之下,从何府出来。管何伯怎么吹胡子瞪眼也好,陈綦一看见那个在灯笼下面,阴测测看着自己笑的芳菲就发毛!
临出门前,何松昊还说了一句:“对了,玉兰手里的脂粉本来是化尸体之效用的,我改进了一下。而且卖给玉兰之后,我就去衙门报了案,这几天,庄信他们的案子就会有结果了。蒋捕头说了,等忙过这几天,约你们去他家一叙。”
陈綦蒙着头往客栈疾走,好像回头就会看到那鬼胎留着口水看着自己的样子。
“大林子!今晚一定要抱着我睡啊!!一瞬都不准放手!”陈綦红着眼眶大吼。
大林子耳尖通红,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拉着自己的衣领,羞赫的说:“是,是吗,我一定会满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