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宋林文悯收拾好就出门找工作了。
    宋林刚刚成年，文悯比宋林小一岁，是个未成年，两人都才上高二，根本就没什么靠谱的工作可以做。
    想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去些不正规的店里转转。最后，两人就做了一家地下网吧的网管。白天在餐馆里做服务生，洗洗盘子端端菜，晚上就去网吧值夜班。
    这样一来，交房租和学费的钱是有了，但宋林妈妈的住院费还缺着。于是宋林只好再找两份兼职，才勉强把钱凑上。
    两人上午找活，下午就开始干活。
    文悯答应宋林不去糜金了，便也老老实实的做起服务生。
    “诶哟，你看我的指甲，成什么样子了！”厨房里又一次传来文悯的哀怨声。
    宋林笑着安慰：“小悯，再忍一忍，这叠洗完你就去前厅帮忙端菜吧，剩下的我来洗。”
    “真抠儿，连个热水都舍不得给，冻死了。”
    “这一天下来，得好几吨水呢，烧水太费电。一个月下来的电费得比雇我们的钱还多。”宋林声音温和。
    文悯抱着自己的手：“原本多好看的手啊，唉。”
    宋林默默低头看，想，自己的手之前……也很漂亮。
    十八岁少年的手，确实本该如玉。
    宋林知道文悯先前在糜金不用干什么粗活，也知道文悯向来注重体面，如今和自己一块儿干苦力，一时说不出什么。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我的天，再过五个小时又他妈要干活了，还让不让人活啦！”文悯进门后把鞋甩得老高，一脸怨气的坐在椅子上。
    许是累了，宋林脸色惨白，仍轻轻安慰文悯：“你快去休息吧，要不明天你请半天假。这工作不比糜金，是挺累的，我去给你煮碗面。”
    文悯看着提不起力气的宋林：“你也挺累的，别忙活了。”
    要不是得先稳住宋林，他才不会辞了糜金的工作去干苦力，到底在糜金不用大冷天泡在冷水里，凌晨四点还睡不上觉。
    说实话，文悯宁可做那张-开腿的活计。
    宋林感觉无限的疲乏涌上大脑，以前再累也不会这样，估计是之前太紧张了，睡一觉应该就没事。
    “明天你早点回来，反正网吧老板不在店里，我帮你把场子一块看了。”让文悯陪自己一起吃苦本就很抱歉了，宋林又怎么忍心看着对自己最好的朋友陪自己起早贪黑。
    “也成，晚饭的时候我陪你去看伯母，然后再回来。”文悯倒也不推辞。
    “谢谢。”
    第二天睡了一觉醒来，松林反而更加累了。
    不过来不及多想，啃着个馒头，就匆匆去挤公交。
    今天洗碗的时候，感觉那凉水比往常更冷得刺骨。文悯依旧包揽去前厅端菜的轻活，宋林就得洗双倍的盘子。
    这两天宋林久坐后一站起来，眩晕感比以往更甚。
    刚洗完一叠，宋林正准备放到消毒柜，刚站起，眼前忽然一黑，大脑里出现无数个晕圈，什么都思考不了。肢体一瞬间不受大脑支配，手下一松——
    厨房传来如雨般呯呯嗙嗙一阵瓷碎的声音，如雷贯耳，前厅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店长骂人的粗喘声也传来。
    “臭小子，这么简单的活都做不好，干什么吃的！”体型肥胖的中年男人看着一地的碎瓷，一时气极，想也没想一脚踢在宋林的背上。
    这时文悯从前厅冲过来：“老东西你干嘛！虐待中学生啊，居然敢打他！”
    文悯立马跑到宋林身边检查他有没有流血。
    “没有哪有伤口吧？碎瓷片可千万别碰。”
    此时胖男人也知道那一脚踢得重了，这两人本就年纪小，其中一个还是未成年，万一出什么事儿，这可是犯罪。
    不过嘴上还是强硬着：“是他干活不利索在先，我那是心疼这叠好瓷。”其实男人心里还是很心虚的。
    “我也心疼我兄弟，你看我能不能用这瓷片划破你的大动脉啊？”文悯瞪着眼睛，不依不饶。
    “大……大不了我不要你们赔钱。”
    “还想让我们赔钱？我还没问你要医药费呢！”
    宋林趴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背上那一脚可真疼。
    “小悯，算了，我没事儿。”宋林缓缓从地上起来，看上去没什么大事。
    把事情闹大总归没什么好处，所以文悯也没再闹。
    “这样吧，活儿我们不干了。钱我们非但不会赔，而且你还得给我们俩各自发一个月的工资，双倍的。算了一下，不多，六千。”对文悯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六千！合着你们摔了我的盘子我还得倒贴，碰瓷儿啊！”胖子这下不乐意了。
    “哎我说你……”
    宋林忙拉过文悯，“老板，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他性子直些。您就按我们干的天数算，盘子的钱从我的工资里扣。”
    “不行！一个月的工资得算齐了，一分不能少。”
    双方也算合计了许久，老板最后还是妥协了，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月的工资。
    走的时候，文悯趾高气昂的，像一只孔雀。
    走在路上，文悯高高兴兴地数着钞票，转头问宋林：“你刚才干嘛要帮那个死胖子？”
    “小悯，我们这样不太好。”宋林弱弱地说了句。
    “怎么会？我那是维护自身的正当权益，不，是你的正当权益。”说罢甩甩手中鲜亮的大红钞票。
    可是宋林想说，之前他看到那天客人都走后，老板和老板娘正悄悄商议着周转不来的资金，他们其实也不容易。不过又看到文悯笑容满面，话到嘴边还是憋住了。
    “诶，你得给我看看背上的伤。”文悯忽然想起。
    路边公共厕所——
    “你这还叫没事？！不行，我得去给你要医药费。”文悯看着宋林背上一大块触目惊心的青紫，怒道。
    宋林忙拉文悯：“别去了，我们去看妈妈，顺便去买点药。”
    文悯向来受不了宋林祈求的眼神，三秒钟妥协。
    两人难得没挤公交，打车去了医院。
    xx医院院长办公室内，老院长对着办公椅前的男人点头哈腰。
    “辛总，您喝水。”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好好。”
    监控里，宋林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闯入视线内。
    一件棕色棉袄略大，小小的身子裹在里面更显得清瘦，脸被冻的红扑扑的，在白皙的底色下称得更为诱人。
    辛爵目光沉黯，大脑里某根神经被拨动了一下，嘴角挑起一道不知名的弧度。
    辛爵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个小家伙手足无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