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08.就当一切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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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爵不上学,虽然他十六岁。
在正常社会环境中是绝对应该在上学的,但他并没有。然而这不代表他很闲,来到这个小村,对于他是另一种历练和收获。
村庄依山而驻,山上常年绿化良好,绿茵环绕,所以消音效果极好,再加上有专用的消音器,夜深人静也不会被发现有人放枪,简直是一块天然的射击场。
山里其实没什么,就是蛇多。一般人从这头穿过那头,被咬伤六七口绝对没有问题。就因为这样,训练人的洞察力和敏捷程度是相当有效的。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对于秦爵而言,足够他从一个抱有天真幻想的少年长成一名能支起一小片天的男人。
他想,或许不久就能回去了。
然而归来又意味着离开。
秦爵难过,不安,不舍,却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
他知道,留下,代表着失去所有……
回忆是作为人都有的行为。回想这两年里与那个惹人心疼的小家伙的点点滴滴,从第一面,那皎洁月光下堪比玉玦的小小脸庞,不夹一丝杂尘的灿烂笑容,柔软掌心下的温暖。秦爵虽然只有十七岁,却坚定地认为这世上一定再也找不到比此更加纯净的心和灵魂,这样的人本应该得到最好的。
对啊,最好的……
秦爵明白,他做不到。其实,他舍不得让唐麟跟着他吃苦。
日子过得如雪后一样安详,安详得如暴风雨前的夜。
终于,几乎是在秦爵学有所成的第二天,依旧是那辆林肯加长,后面还跟着两辆车,依旧是那位衣着得体的老人。阳光还只是刚刚唤醒一小部分村民,冰雪消融,带着初春的曼妙,以此为背景映衬一对有情人的别离……
一切就像早有预谋一般,时间掐得刚刚好。而那天,恐怕是秦爵一生难忘的。
管家身后跟着两名黑西装的男人,不难看出是保镖。他年迈却高贵,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由此可见其主人又是怎样一位狠角色。
秦爵正在擦枪,他昨晚刚从后山回来。
“咚咚……”两下清脆的敲门声。
“谁?”秦爵藏好枪,警惕地问道。
那人顿了一会儿,低沉的嗓音响起:“少爷……”
要说没吓到,那是假的。虽然知道以他对父亲的利用价值来看,迟早要回去的,但对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秦爵还是猝不及防,“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四少爷在这住得很好,忘了当初来这儿的目的了?”老人嘴中恭敬地叫着四少爷,面上却没有半点尊敬。
“……没有。”秦爵其实是慌的。那一刹那,秦爵想了很多,母亲,未来,生活,前途,还有……唐麟。
“四少爷,老爷派我们来接您,您还是快收行李跟我们走吧。”管家挽挽袖子,摸着袖口的镀金纽扣,“老爷夫人,还有您母亲,可都在等您呢。”
秦爵皱眉,他这辈子最讨厌有人威胁他,可他此时偏偏束手无策。
“好,稍等……”握紧双拳,良久又放下,走进屋内。
“没有人是没有心的,他们表面看似冷酷,但那却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被伤害得太深,才会有变强和反击的念头。”这话,哪像是那个整天笑呵呵,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子说出来的?
秦爵,你以为就你长大了吗?
走了以后还能重聚的,你忘了唐麟说过的话了吗?有什么好伤心?
“少爷,可以了吗?”外面等着的人似乎很不耐烦。
“嗯……”
回头再看一眼这座简陋而温馨的小屋,这座屋子里,有他和小家伙两年的记忆,两年,足够记一辈子。
忽然,秦爵好像想到了什么,将行李丢给保镖:“等我一下!”说完离箭似的冲出去。
“小麟!小麟!唐麟!”
对!他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他没办法把他带走,但一定要让他见上他最后一面,这辈子还很长,他不想这么早就留下遗憾。
“小麟!你在吗?”迟迟得不到回应,嘶吼在静谧的早晨尤其明显。
“你别叫了,昨儿个唐二一家就连夜去县城了,行李都搬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摘菜的老人抱着破篮子从唐麟家门口路过,好心说。村里人都知道这个从外面来的有钱小孩儿向来和唐麟关系很不错,本想告诉他昨晚那一地的惨象,但又不想再想,就不愿多说了。
走了?!
这个消息炸雷般在秦爵在脑中响起……走了……
不可能!
秦爵猛地上前抓住老人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一夜搬走呢?啊?”一夜未睡的眼中布满血丝,配上此刻的表情就像一头随时可能失控的野兽。
“诶!我说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人家搬走是人家的事,我怎么知道?再说……能有什么事?”老人吓了一大跳,不过说最后一句话时,明显心虚起来。
可惜秦爵此刻很乱,并没有注意到老人的表情。
果然,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啊……没事,没事……反正,见了,还是要走的嘛……
也好,就当从来,一场梦……
“少爷,您要是不想走,我也可以请示老爷,让您母亲搬来和您一起住。”
逼他,逼他……呵呵,总有一天,没有人敢对他这么做!
“管家……我们回去。”
再见……我们也算,在梦中相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