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求收藏】(55)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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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锦程坐在了高位的另一把太师椅上,暮雨则被施锦程强行拉着坐在了他旁边,那是他事先让人把椅子搬到那个位置的。登时,这位五夫人的风头可是远远甩开另外三个女人好几条街。
“说罢。”施锦程一边端起茶盏,一边吩咐道。
“是,老爷。”施乙对着施锦程行礼躬身,接着道:“城南云庄有个杂役叫李六,祭祖的前一晚突然死了。”
一说李六死了,李环的脸色煞白,“什么!确定是李六吗?怎么死的?”
“哟,四妹怎么这么激动?”江氏投去的锐利的目光。
马氏也把头看向了李环,眼神里颇带了些审视的意思,但到底没有说话,只是用帕子按了下鼻头。
“接着说。”施锦程放下茶盏,抬头看向四夫人李环,吓得李氏一个哆嗦,不做声了。
“这李六是四夫人的远房亲戚,曾因偷盗入狱,被家里人使了银钱疏通了关系后放了出来,年前的时候来到京中投奔四夫人,便被安置在了云庄做杂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氏忽然吼道,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我表哥之前是被冤枉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过是安排个杂役的活给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总管,人死了还要这般遭白他,呜呜呜……我知道,你们就是瞧不起我,看我出身微贱,就这么拿捏我……呜呜呜。”
施乙青筋暴跳,她当年还不是施家奶奶的时候,施乙就跟在施锦程身边了,怎么就没发现她秉性这么恶劣呢?
“闭嘴。”施锦程冷冷地冲着李氏丢出了这两个字,李氏闻言一个冷战,慌忙收了声。
“小的在查到这件事的时候,人已经埋了。小的便请了人找到了尸身验了验,发现李六是被人毒杀的。小的又差人到李六的住处搜了一番,在床下的一块青石砖底下搜出来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百两纹银和二百两银票,均是出自我们施家票号。”
“知人知面不知心,妹妹素日嚣张跋扈也就罢了,竟然伤人性命的事情都做得出?你怎如此歹毒?”马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李氏。
李氏瞪圆了眼睛,浑身瘫软,“你莫要诬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不成?”江氏附和着,满脸都是怒意。
“你……你们,你们血口喷人!”李氏慌忙跑出来跪到了施锦程面前,“老爷!你可要给我主持公道,我虽然不喜邱公子,但是当真没有害他的心思,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丧尽天良做了这下作的事情,返来诬陷于我……呜呜呜……老爷你要还我清白啊!”说罢,又转而跪向了暮雨,“邱公子,我当真是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啊。”
被这么一跪,暮雨慌乱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脑袋里全是乱麻。
施天罡皱起眉,李氏这个孙媳妇他是了解的,就是个小家子的,嫉妒心重,爱慕虚荣,又贪小便宜,但是要说她能有杀人的魄力,那施天罡还真不信。
老人家叹口气,听到了这里颇觉得心寒,抬起头看见冬儿搂着夏儿还在一边站着,忙道:“乳母把小少爷和小姐都带下去。”这种事情,小孩子还是不要看的好。
“不必,就让他们在这。”施锦程阻止道。大宅门里头,自然不是干干净净的,适者生存这个道理,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早明白。
老祖宗看看施锦程,又看看孩子,再次叹了口气,由着施锦程作罢。
“回到你的座位上,我有说这事是你做的吗?施家的奶奶,就是你这幅样子?”
施锦程语气不善,李环慌忙起身,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往下掉,不过她倒是不敢太大声嚎哭了,唯恐让施锦程更加厌恶。
施乙见施锦程把目光又转了回来,便接着往下说:“小的问过庄子那边的管事,说这个李六在几天前本来是调到施府大宅来做杂役了,前几日晚上忽然又回去了。这事小的觉得蹊跷,调回本宅做事的下人,哪个院里的都会在我这做个登记,可是这件事我是全然不知的。四夫人院里的下人都逐个盘问过,并没有人见过这个李六。
“正是正是!”李环慌忙点着头。
“这件事本是没了头绪的,不过查验尸体的人说,李六中的毒剂量较大,像这么大量的砒霜,一般药店是不敢随便卖的,而且哪怕小剂量的砒霜,药铺也都是要登记备案的,能够拿到这么大剂量,要么是自家开药铺的,要么就是从配有砒霜的药方中单独提出来的。今一早,我便差人到各个药铺去查,果然,府里前些日子确实有人大批量采买药材,采买的人,正是二夫人院里的腊梅。”
话说到了这里,可谓是峰回路转,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二夫人马氏的脸上。马氏一副吃惊的表情,没有多言,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大伙,这个反应可是比李氏要得体多了。可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敢问二夫人,您买那么多药是做什么?”
“前些天身子不爽利,确实是让腊梅去药铺抓几副药,才吃了两天,还剩几副在小厨房,旁的,我就不知了。”
施乙笑了笑,“禀老爷,腊梅买这些药材总共花去八十余两,这个药量足够吃上两个月了。小的猜夫人当是没让她抓这么多才是。加上李六的三百两,这么大一笔钱,对一个月钱三两的丫头来说,着实太困难了些。”
“施管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氏那张毫无破绽的脸,开始有了一丝裂痕。“这无凭无据的,你打算靠你一面之词把这事儿推到腊梅身上?”
施乙一个没憋住就笑了,好一个偷梁换柱,明明腊梅就是个替罪羊。再看众人表情,李环是窃喜,江氏皱眉,上座的施天罡一脸痛心疾首,而施锦程……好吧,自家老爷一本正经地捏着暮雨的手专心调戏中……
施乙面颊微抽,“方才去腊梅屋里搜过了,还有一些剩下的砒霜藏在褥子下面的胭脂盒里。证据确凿,腊梅是脱不了干系了。”
施乙言罢,拱手躬身向施锦程行礼,等着老爷往下吩咐,等了许久,没有反应,什么情况?施乙抬头看去,顿时一脸黑线,只见施锦程手里正把玩着邱暮雨的长发,而暮雨还全然不知,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施乙在这滔滔不绝。施乙心里数万只草泥马奔驰而过,老爷,您的矜持哪去了?
“咳咳……”施天罡感受到了施乙求助的目光后,侧头看向施锦程,然后捂脸,“那个,施乙啊……腊梅现在何处啊?”老人家还是自己来配合演出吧。
施乙擦擦汗,“回老祖宗,奴才已经让人把腊梅关起来了。”
“带她上来,看看她怎么说。”
命令下去,不多时,两个婆子压着腊梅进了正堂。腊梅那一张精致的小脸已经全然没有了血色,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干脆进来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着。
“腊梅,你可认罪?”
“奴才……奴才……”
施乙见她还有想要狡辩的意思,干脆道:“你房里搜出来的东西你还要抵赖不成?”
“奴才罪该万死,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腊梅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磕头,脑袋上都磕出了血印子,还是不知道疼的使劲磕。
“混账东西!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马氏拍案而起,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随后掩面而泣,梨花带雨,妆容都花了。“老爷,都怪我,怪我管束不严,竟然让这丫头在我眼皮底下犯下这等错事而全然不知。老爷,求你罚我吧!”
施锦程扬起一个看起来骇人的冷笑,“马氏,你急什么?害怕一会少了让你哭的机会不成?施乙,你接着说。”
“是,老爷。这磷粉多是江湖道人所用之物,而就在几日前,二夫人院里说是身子不爽利,请了道人来。今早,小的已经差人去寻这道人了。”
听到这里,马氏微微放下些心,看来还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她就是咬死了不认账,顶多就是个腊梅毒害李六的事,随便编点什么由头出来糊弄过去也就罢了。
“夫人,您方才说您全然不知?您给腊梅的药方可是您自己开的?”
“自然,府里人都知道我娘家是做这草药的生意,我自幼研究医术,一些小病症自然也是自己抓药的。”
“那敢问夫人,您的药方里头可有砒霜?”
“自然没有。”
“那便奇怪了,方才在腊梅屋里搜出来一张药方,上面可是赫然有砒霜二字的。而问腊梅那方子是什么方子的时候,腊梅可是说这是前几日给夫人您抓药的方子。小的比对过字迹,那方子确实是您的字迹没错。”
马氏手一紧,面色也有些苍白,她故作镇定道:“许是腊梅加上去的。”
“您这么说也不无道理。”随后,施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拿到了腊梅面前,手指指着上面的两个字问道:“腊梅,这砒霜二字可是你加上去的?”
腊梅抬头慌张地扫了一眼,道:“是……是我加上去的。”
“你确定?”
“是我……都是我,是我仿着夫人的字迹加上去的。”
“哦,那你的银钱是哪来的?”
“是……是,是我这些年攒的……”
“好吧,姑且算你这些年攒的,不过……你确定这药方就是你夫人给你的那张?没有别的?”
“我确定,就是这张没错。”腊梅用肯定的语气道,咬死了这件事。一边的马氏听了表情舒展许多,只要腊梅把事成担下来,就没关系了。
施乙拿着那张方子走到了施锦程面前,将那张纸递给了施锦程,施锦程接过看了一眼,随后又递给了施天罡。接着,这张纸就传到了江氏手上,然后江氏一愣:“这……这不是诗词吗?哪里是药方?”
江氏说完,马氏和腊梅的脸均白得像死人一般。原来这腊梅压根儿就不认字,更遑论她会仿照马氏的字去改方子了。事情显而易见,再说什么也是没用了。马氏指使腊梅去做这些事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了。
“腊梅卖出府去,至于马氏暂且去祠堂面壁三日。”施锦程一句话大局已定,这样的女人他断然不会再留在府里了。不过他之所以没有马上休了马氏,也是顾及暮雨的名声,起码要等到暮雨回到谭阳之后再行发落,总不该让人说暮雨一进府,就闹得他们施家鸡犬不宁,甚至还出了人命。
这件事总算是告终了,对于暮雨来说,这次的经历足以让他认识到,并非他善待别人,或者是缩小存在感就能让别人善待他。他曾经以为这个世上最坏的也无非是蒋宝山之流,却原来真正的坏是绵里藏针的。暮雨心慢慢沉定,不再像事情刚发生那天那般难过,要说还有什么不开心,那便是他还没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慧眼,但是他却是长了记性的,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老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