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天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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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小楼听雨,敲轩窗。花树浓睡,灯影半瞑。
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不恍不觉,旭日东升。
难得,睡了个好觉。早上醒来,天光大亮。尽力舒展了腰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不知在什么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
雨后的天空,一片水洗过的蔚蓝色。像是童话里,倒挂在天上的一湾碧泉。天幕之上,看不到一丝云彩,阳光慷慨地普照着大地;空气中,闻得到新鲜破土的草芽与泥土的芬芳。
夜晚隐去,白昼来临;总是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感觉到安定,和惬意。好像,那些不安,那些恐惧,那些提心吊胆;都是一种假象,是很多余的事。
我们,凑合着吃了顿早饭。又拿了一些简单易填饱肚子的速食食品,装上了车。昨日还显得灰尘刨土的车子,经过一整夜的冲洗,竟是焕然一新。
萧靖,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防风镜,郑重其事地给拉冬箍在了头上。瞧着小狗,人模人样地架着一对墨色眼镜片;滑稽地充满了恶作剧的喜感。不过,我还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个造型。他还真是宠爱小家伙,把其看成了要一起风雨同舟的患难伙伴了。
因为,没法预测,前方还要有多少难关要闯;也没法预估还要面对怎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为了防止意外,除了备用的食物储备之外,我也特意多带了几条毯子,以备不时之需。万一要是沦落到荒郊野地,必须得幕天席地的休息,我们铺张毯子就够了。
出发之前,我和萧靖商量了一下。这次,改为萧靖来开车。这个人,在看到车子前后东凹西凸,满目疮痍的惨状后;便严重质疑起了我的驾驶技术。为了大家,不至于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遗憾,我决定尊重他的想法,主动让贤。
说心里话,我是乐得坐享其成的。自己本来单论开车技术而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把刀”。开车呢,也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我宁愿安分守拙地坐在后面,少费些力气。最可气的是:萧靖,可能是太喜欢拉冬了,竟然死活非把它安排在了副驾驶的位上。并,美其名曰:出于安全考虑。
动物的警惕性高,非人所能及。万一前方有人设个埋伏啥的,狗狗会第一时间感觉到。
他,这条理由,堵得我无言可对,只能同意。只是,看着拉冬,精神抖擞地戴着眼镜,酷帅酷帅的,像一位巡视领地的“大地主”;差一点晃花了我的眼。
车子,渐渐开出了高楼大厦林立的商业区,向着城外的方向行进。城里,已成了危险之地。我们只能试图逃出主城区,去寻找唯一的那条生路。
城市,静如一个人迹罕至的秘境。路上,只有繁花与阳光相送;没有看到半个有生命气息的活物。好似,连鸟鸣也听不到了,别说人影了。
我,朝着窗外东张西望,手里紧握着防身用的球棒,不敢有一点儿松懈。以往的经历告诉我:那些行踪不定的,不按常理出牌的“行尸”,最喜欢以“突袭”的方式出场了。我们,有必要时刻保持警惕;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拉冬,蹲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也时不时地晃悠着脑袋,左顾右盼地,满心戒备地望着前方。它,没有发出警示的吠叫,大抵我们暂时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辆车,受损严重,像是一位得了不治之症的跛脚“病人”;每小时,最高的速度也超不过七八十公里了。我们,不敢用尽全速,只好以车子能承受得起的时速,前行着。
在我们,如履薄冰地开出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城市最后的那片繁华城区,也逐渐告别了视野。
近而,一行人,彻底进入了城郊区域。这一段路,无风无浪,没有一丝风吹草动;令车上的我和萧靖,也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车载的无线电,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亮起了红灯——随着嘶嘶啦啦的一小段杂音过后,字正腔圆的清朗男音,从广播中传了过来:
“全体市民请注意!全体市民请注意!市政府向广大市民发布紧急通知!
受尚未查明的因素影响,城镇居民中,有少数民众感染了不明病毒,造成了大量无辜市民的伤亡。政府,有信心,和所有市民一道,万众一心,众志成诚,一起抗击这次未知病毒的入侵!请全体市民不要恐慌,积极配合政府的工作!我们,一定会很快度过这次的难关!
为了遏制病毒的蔓延,避免更多的市民受到感染;市政府决定:从今日起,本市进入紧急状态!本市进入紧急状态!部队官兵将协助市区管辖内任职的警务人员,设立安全隔离区。请全部思维意识清醒,有自主行为能力,处于健康状态下的市民,尽快转移到五环路之外,滨江大桥南岸的临时安全区内。
如果,还有极少数群众,因各种原因,困在主城区,无法独自离开的;请及时发送所处位置的定位信息到市防总临时指挥部。政府将会派遣安全人员帮助您撤离。
再播送一遍:全体市民请注意!全体市民请注意!……。。”
广播里,又在清楚地重复着相同的内容。我和萧靖,听到这个消息,真个觉得是喜从天降,天无绝人之路。
大批“行尸”的出现,造成了一定数量的伤亡,已经引起了政府部门的重视。有军队从中发挥主力作用,我想这场灾难,很快将会面临结束。
“萧靖,把咱们的定位信息,通过车载无线电,发出去!”我,欣喜若狂地叫着:“部队的卫星系统,一定能找到我们的。”
萧靖,一边摆弄着无线电的按钮,一边乐呵呵地应着:“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弄。”他,忍不住堆起满面的笑意,嘴里飞出轻快的调子,叹道:“本以为,山重水复疑无路;谁晓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发过定位信息。手指,指了指窗外路旁的指示牌,难掩开怀的心情,说:“我们,离滨江大桥也不远了……。不出半个小时,可以到达安全区了。”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大约,再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吧,咱们就能到了。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胜利会师呢。”
萧靖,眼见着蓝图在手,指日可胜;心中的昂扬斗志,也被充分地激发了出来。满身的力气,像是吃了超级菠菜似的;扭着腰板,脚下也来了劲儿,再次加快了车速。那副“得意忘形”的骚包样,甭提多像个另类的嘻哈歌手了。如若,不是周围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我想,他大概要从座位上弹起来,大声喊两嗓子才罢休。
车行了二十分钟——滨江大桥,便如一条飞架在江上的七色彩虹,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滨江大桥,是本市连接主城区与郊区,横跨滨江两岸的一座兼具交通功能与城市景观功能的梁桥。大桥总长1056米,左右双向四车道的一级公路技术标准,设计时速在60公里。
我,以前每次从市区返回杜家老宅,或是采扬的别墅,都要经过这里。不过,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看到它,感到这样的亲切和开心。
桥的另一边,就是“安全区”。那里,有我们梦寐以求的一场安稳觉,一顿安生饭。那里,没有“行尸”,没有随时可能对你发起攻击的“病人”;那里,有人在保护我们。而“我们”这个词,不仅仅只是代表了我和萧靖,拉冬;是大多数人。
家,遥遥在望。
我们,抑制不住地兴奋。萧靖的嘴巴,自从笑得咧开了之后,就再没闭合起来过;看起来,牙花子,都红润得冒光。
这时,蹲在前面的拉冬,却一反常态地显得焦灼不安了起来。
它,嗯嗯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压抑地低吠;鼻子里,也呼呼地喷着气;好像,是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令它感到恐慌的气味。
拉冬,立起了身体,在座位上转了一圈,冲着外面“汪汪”大叫了两声,似是在对隐藏的敌人发出警告。然后,它转过头,对着我,又叫了几声。
我,大觉不妙。拉冬的这个反应,说明我们又遇到麻烦了。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存在着凶险。
萧靖,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抽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拉冬的头,又顺了顺它的毛,安抚着它的情绪。
“拉冬,有人在我们后面吗?还是,你闻到了什么味道?”萧靖,摸着拉冬,眼光透着戒备,敏锐地飘向四周。
拉冬,像是听懂了人话;眼睛,直盯着我身后的车尾,冲着萧靖,连叫了数声。急切之意,我俩立即领会了。
我,将从四叔身上,抢下来的那只枪,暗自打开了保险。另一只手,死死抓牢了球棒。就算没快到安全区,我们也敢放手一搏;何况,现在,无论天时地利;我们都占尽优势。不死心的,让他放马过来,看谁斗得过谁!
鬼神害盈福谦,人道恶盈好谦。
百川之下,容于百川;宽出博大,谦至宽矣。
“萧靖,小心有埋伏。”我,沉下声,提醒他。
萧靖,淡然一笑,恨恨地说道:“他们,还真是不死心啊……盛情难却,咱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啊。”
我俩,相视一笑——凡事但存天理在,安心自有福来临。最坏的,也不是现在的;那么,现在的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面上的笑容,尚未褪去: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直向车顶砸了下来!
头顶,“轰隆”一声巨响:我,抱着脑袋,倾身向前,护住了要害。
车子,向外侧一打滑,停了下来。
作者闲话:
原想着十点之前能上床睡觉,为了更文只好加班了。没办法,白天的工作能耽误啊!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