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死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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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一世,总该有些梦想的。只是没有想到,美好的梦想尚未实现之前,就先见到了鬼!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任凭阴冷,冗长的绝望盘踞着内心,以决绝之姿,忘却一切的荣辱冷眼;只想从那个幽灵的魔爪之下救回自己的弟弟。为此,最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或者背负多少人的误解,统统不作考虑了。但是,在我还没冲到舞台的前面,尚处于拨开人群夺路之时;整个宴会大厅的灯光,突然没有一丝预兆地熄灭了……
室内,顿时漆黑一片——像,是全世界被恶作剧的一张黑布兜头盖住;什么也看不到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双眼如同被眼罩遮住,视觉感观全部丧失殆尽,天地之间形成一片莫名其妙的混沌。按照常识,我知道,再过几秒钟,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视力是可以恢复到有一定的识别能力的。
这时,视力还处在暂时性的失明状态,听觉神经率先苏醒了过来——大厅里,只短短安静了一秒钟:在众人反射性地发出停电造成的惊讶之声过后;随后响起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凄厉惨叫声和物体碰撞的噼哩啪啦,不规律的,杂乱的响声。
“啊!——呜——”此起彼伏的尖叫,震颤着耳膜;几乎,要扯断了人灵敏的神经。
第一道,痛苦的嘶叫,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亦像是发起全场骚动,暴—乱的号角!
一瞬间的诧愕之余,我很不厚道地庆幸,那不是采扬痛苦的叫声。
与此同时,大厅内人影撞撞,跌宕起伏的撕扯,打斗,吼叫声;交织在一起……就像是,节假日里的大型游乐场,所有玩乐设施齐齐开动:人声喧嚷,分不清是相互在打闹,还是相互在搏斗。又有点像,置身于古罗马的斗兽场:在加油呐喊声中,亲历着一场血淋淋的生死搏杀。
漫长的十几秒之后,厅**上嵌着的几盏安全应急灯,雪中送炭一般,亮了。
蓝幽幽的如豆似的光点,昏惨惨地洒在偌大的空间里,勉勉强强能够让肉眼分辨室内的情状。
我,大睁着仿似从一场惊梦当中,茫然醒来的眼眸:不见了采扬,不见了大伯和晏晏;我所有熟识的人,都看不到了。空无一人的绚丽舞台上,徒留一件件造型各异,形象逼真的黄金饰品,散发出诡异非常的色泽。
身边的人们,如着了魔,个个眼底腥红,面目凶恶,动作疯狂地相互攻击!他们也许曾经是朋友,他们也许曾经是夫妻,他们也可能曾经是挚爱的至亲;如今,他们眦目欲裂,彼此怒目而视,咬牙切齿,以命相搏,像是一只只暴躁的野兽。
我,看着他们,不分敌我,不知所谓地扭打在一起,往死里逼迫彼此;忽然觉得,这个房间里本来就是在上演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残酷淘汰大战。
身如,坠入噩梦的深渊,扑面而来的强烈到无以复加的悲凉与绝望……连根植于心的恐惧感,此刻也变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时空交错了吗?我进入了时间的隧道,又被送回了那座满是行尸走肉横行的医院?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犹在,堪惊。
或许,我从没有从那间医院里逃出来过。我,一直困在那里,只不过,并不自知罢了。
转瞬间的震惊,慑愕之后,再次定睛看去:依然没有看到采扬他们。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已落入了幽灵之手?更糟的是,已然受到了加害。
我,从失控的人群中,在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里艰难前行,寻找着他们的身影。
宴会大厅,除了正门之外,左右两侧分别设有一处“安全出口”。此时,出口处的门前亮起了绿色的指示灯;像是夜晚深沉,浩瀚的海面上,看到了远方亮起的灯塔。
冷静下来,想了一想:如果他们要在数秒钟内,做出逃生的反应;那么,不管是保镖也好,还是在江湖的风浪里出生入死过的大伯也罢,都会选择从“安全出口”离开。再则,以采扬对事情冷静的处理方式,他也会做这种最聪明的决定。反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再没有更好的选择情况下,不妨一试。
我,猫下腰,尽量把身体佝偻着,不那么显眼地混在人和人的夹缝中穿行,避免引来其他“行尸”的追杀和袭击。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孤身犯险,不大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那些人,停不下来的相互厮杀。耳朵里听到的,铺天盖地尽是呵哧呵哧的粗喘之音,还有嘴里呃啊呃啊的悲惨怪叫。我,只好屏住呼吸,借助不甚明亮的光线,低腰蹑行。
如是在一群食肉动物的疯狂宴会上,挣扎逃生的一只老鼠;夹着尾巴,谨慎小心地溜过险地;在血肉横飞与断脰决腹的绝地,提心吊胆,仓惶逃命。
路再长,总算还是坚持到了终点。
我,摸到了右侧“安全出口”的门边。回头一看:已有不少的人,倒在血泊之中,死状惨不忍睹。在他们的尸体旁,剩下的人杀红了眼,彼此磨牙凿齿,毫无缘由地杀戮。杯碟酒盏,丝绸软带;任何触手可及的物件,都变成了置人于死地的武器。哪怕是赤手空拳,身无利器,似乎人人摇身一变,晋级成了自由散打的高手。
我们,像动物一样的噬血拼杀,相互摧毁;却没有像动物一样,遵从丛林的法则,生存的天道。我们的杀伐,显得更加野蛮,更加残忍,也更加的无理取闹。
要怎样,才能结束这一趟人间炼狱之行呢?
我,暗自叹气:看不到前路,哪怕是一点点希望的星火。
不忍再看,巢焚原燎的硫火灾难;我,拉开了出口厚重的木门,一头冲了出去。
才见生天,未来得及松下一口气;迎面撞上的是一个神色可疑,打扮正式的中年男子。他,晦暗不明地望着我,阴森森地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我,立时一惊——
双目,对上他血色翻涌的眼瞳,暗叫不妙。这个人,一望即知是来参加宴席的宾客之一。他穿得很隆重,得体;只不过,现在也和大厅里的人相同,丧失了神智,成了一个徒具行骸的冢中枯骨而已。
这个人,我以前没有见过,谈不上交情。即便眼下是认识的人,到了如今的地步,恐怕他也没有无法和我叙旧。
片刻怔愣的功夫,刚刚还笑得阴沉可怖的男人,挥舞着拳头,向着我的脑袋打了过来——我,连忙一缩脖子,躲了过去。他一拳打空,好像是被激怒了,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了沉闷,又带有一股子杀气的轻吼;再次,扑了上来。
我,也算是“久经沙场”了。几番坎坷的际遇,身体力行地总结出了几条应敌的脱身技巧。身子,闪转腾挪地与他周旋着,搏斗着;伺机寻找摆脱的方法。毕竟,从体积到面积,实力悬殊很大;他又是一个正在发狂的人,智力或许不济,却拥有一身的蛮力;硬碰硬的话,我怕自己先得“出师未捷身先死。”
几个回合下来,我是累得气喘吁吁,疲于招架,也没看到什么黎明的曙光出现。眼看着,情势愈发危急,说不定什么时候,在哪个旮旯胡同里冒出更多的“行尸”;我必须得快刀斩乱麻,尽快甩掉这个人。
一边躲避着他的进攻,一边思忖着该从何下手。无意识地低下头,瞥见了腕上的手表;这时,福至心灵,计上心来。
怎么就忘了它呢?采扬,送我的手表,本就是一件最有杀伤力的防身利器啊!
心下暗喜之余,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当,男人再一次举起仿似铁钳般的手臂,向我袭来时:我,偷偷启动了表盘下面一侧的功能按钮;然后,自然地伸出胳膊,挡在了头部的前面——果然,表盘的外围,闪起了一圈璀璨流彩的蓝光……滴滴答答的,仿如密电码似的声音,也随之而起。
他,肯定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小的不同,依旧冲着我,打下来——结果,大手将要碰触到我的皮肤,“砰”地一声闷响,便被电流击打之下,弹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他用尽了全力;也许,是电流的不稳定性;反正,这个人被电击的力度非常大,飞出去很远的一段距离。萧靖,当时所承受的电击和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我暗庆,看起来,电流这种无情之物,也分得清内外亲疏啊。
在他跌落坠地的那一霎,脸上还是懵的,完全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转身撒腿便跑。
身着礼服的长裙,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我的活动能力。脚下,又是一双镶满水晶的高跟鞋;跑起来那更是要多费劲,有多费劲。耳听得,身后那人哇哇大叫着,恼怒至极。
这时,耳际闻得掌风骤起,我顺势一歪头,侧身——闪过了后面的攻击。那人,锲而不舍地再次追了上来,像是腾云驾雾,快得明显违反物理学上的运动定律。
我,躲过了他的拳头,却躲不过他接着的动作:双手,揪住的我的肩膀,往后使力一撇——把我相较起来比较单薄的身体,毫不费劲儿地扔在了地上。
那力气大的,如果以前不是杂技团里练过“蹬缸”的,必是刚刚吃完菠菜的大力水手,附体了。
我,被摔得胸口胀痛,感觉像是胸骨都碎了几根似的。尤其是以前受过伤的那条手臂,不堪旧伤未愈,又添新患;钻心地疼着。
男人,步步逼近;而我,还未积攒到足够的气力从原地爬起来。心道:假使他再对我痛下毒手,就我目前的体力而言,也只能故伎重施,用以保命。螳臂挡车的举动,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罢了。
当,看到对方,目露凶光,双手恰似利爪,无情并拢抓起我,准备再次摔掉的之际;我的表情,一定像一只在暴力对待下,乞求奇迹发生的小猫一般无辜又无措……只得,认命地举起了手,做出最后负隅顽抗的姿态——
没有等到他,又一次被电流弹开;先看到他,被人一记重击,打到了后脑,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伏在地。
我,几乎怀疑天降神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确定,对我不断发起攻击的那个人,被一招击倒,晕菜了。也不知,他是死是活,总之不重要了。
救我的人,手里攥着一个明光锃亮的平底锅,沾着斑斑油污血渍;原本整洁,考究的高定西装,也溅着几处血迹;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惨烈的拼杀。
他,像一位英雄,像一名侠客;长身玉立,站在面前。神色即便略带仓皇,窘迫;仍显得精神奕奕,气宇非凡。
他,再一次拯救了我。
一派大义凛然,神兵天降的潇洒风度;于我,便是命运最大的眷顾。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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