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行，就不能是他！”
    林杰的话，一直清晰地留存在王易琛的大脑里。两人之间的宿怨，他也了解一些。他没有对Joe喜爱到非他不可，也不是故意要气死林杰。他只是自信能压制他们，看在利益的面子上保持表面和谐。
    “Jason总，好久不见。”Joe淡淡的笑容里意味深长。
    是自嘲，抑或是报复的快感。
    Joe就算急于求成，走上邪路，也不一定非得是王大少。所以，王大少是沾了林杰的光。
    斗了十几年，最后谁都没赢，结局是同归于尽。
    在最能嘲讽Joe的时刻，林杰却没了这个心情。感觉自己自宫练了《葵花宝典》，以为能天下无敌。然而对手也走上了这条路。两人没能争出胜负，只变成了两个太监。
    林杰这一刻，哀莫大于心死。
    Joe边上那个冤大头，用傲慢掩饰着窘迫，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
    林杰微颔，对他笑道：“和朋友聚聚，下次有空再约了。”
    王易琛还没反应过来，Joe先给了答复：“以后再说。”
    林杰先带着朋友给他们让路，后者们绕个弯走了。
    在座的同行们，都知道林杰的靠山是王易琛，也知道他与Joe争斗已久。但他们档次较低，不知方才那人便是王易琛，也不知这其间各种狗血关系。只以为是普通的宿敌相见，还在兀自谈笑。
    “Joe的公司短短时间内就很有起色，运气真不错。”
    “虽然说不如Jason，但也是有点本事的。比不上以前风光，但也不至于饿死。”
    “以前的人脉还是在的，都是挖了原来公司的墙角。”
    一人偷睨林杰，圆场道：“市场这么大，大公司漏出点油水就够他吃一年了。也算不上什么本事，会钻空子罢了。”
    在座几位心领神会，纷纷附和：“也是，比起以前那些项目，现在这种太小儿科了。亏他还肯做。”
    “以前是生意找上门，现在到处去拉客户，创业不容易啊。”
    “现在创业的这么多，总归是有靠山的能活下去。我看，Joe啊，难。”
    “是啊，他要不改改他那性子，确实难！”
    ……
    “各位，”林杰终于开口截断了话题，“等下找个地方乐乐？我请。”
    “当然是Jason总请了，你现在都是老板了，混出头了！”
    “你小子刚出来还是我带的，敲你一顿狠的都有资格！”
    “你带他那时自己还屁都不懂呢，天天围着我杨哥长杨哥短的。”
    “是是，全靠杨哥老前辈，一路带着大家升级打怪。敬你一杯！”
    “不敢当啦，后面全靠Jason敢闯敢拼，才让我们也小有所成。来，敬Jason！他好了大家才好！”
    “干，Jason！”
    干，林凉！见风使舵的小人们。以前跟Joe坐一桌，应该也是这么议论自己的。那时把林杰支使得像条狗，现在又来忆当年。要不是还有利益往来，林杰这辈子都不想见他们。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逆风而行，不进则退。前头的享受供奉，落下去的沦为土石，任后来人踩踏。
    后面的“乐乐”找了个不正当场所，坐定后来了一群妖魔鬼怪。林杰身边一个“蛇精”，一个“狐狸精”。不是cosplay，而是就整成那样。脸没法看，身子还是散发着少女的朝气。林杰左一杯右一杯，闭上眼睛享受着甜腻的萝莉攻势。
    还是女人好！林杰想。
    再说王易琛那头儿，在林杰面前大模大样跟Joe走了，面子足了，心里却总是有些堵。
    怕林杰知道时，还有点偷情的快感。等他真知道了，没等来想象中的火山爆发，还有点庆幸。本来还担心林杰只是表面端着，回过头肯定找他大闹一番。但回想起他那时退后一步，平淡如水的眼神，王大少意识到林杰是不会秋后算账了。他素来喜欢他识趣，但这次却说不出的别扭。
    那眼神……
    “可笑！”王大少自嘲。没有爱，何来哀？是自己最近言情戏码演多了，才脑补出这么段狗血剧情。
    林杰也好，Joe也好，他都不爱，也都不爱他。大家露水情缘，开心就好。他不想花钱给自己找不自在。林杰能忍则忍，不忍则滚。别以为对他好点就能给自己脸色看。没了林杰还会有张杰王杰，想爬上他床的男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
    同Joe的约会草草结束，王大少也找了朋友去寻开心。还是酒池肉林的生活适合他。
    林杰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酒店。蛇妖狐妖也都没走，因为还没付钱。
    现在什么都流行扫码支付，嫖资也付的方便。只是看着那两张非人类的脸，林杰觉得自己才应该是收钱的人，还应该是巨款。
    出了门才发现，这家酒店是以前跟董太太来过几次的，难怪装修有些眼熟。话说董太太那边已经快断干净了，都不知人还是否健在。去年的争产案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了了之。董家生意照旧，只是人都低调了许多，江湖上早没了他们的传闻。
    董家的业务大多留在了原来的公司，林杰还来不及挖过来就撞上了王易琛的枪口。后来又出了凌名媛那档子事，就放弃了挖脚的念头。现在想想多亏自己及时抽身，否则赶上争产案，他肯定被揪出来当炮灰。就像王易琛说的，身败名裂都是轻的。或许断手断脚也是轻的，可能会被大卸八块。
    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谁在救你，谁在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