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703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那些我们认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事实,就在我们永远不忘的回忆中被我们轻而易举的遗忘,哪怕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爱!可生活不得不一次次从新的月落轮回到晨起,已经过了喜欢炫耀和喧闹的年龄,再也不会因为兴奋而四处叫嚣,也不会因为低沉而祈求他人的理解和宽慰,即将逐次登场的人们依旧在人生的轨迹里虔诚的寻求着命运频频地改变。
若没有县农业局的苹果园,翠霞的心里不会留下这个永远的阴影,以至于现在同学聚会王夫江、刘希望、李科学、卫霞、张玉昆、刘天明等提起那档事,还是让她感到惊心动魄。
她清晰的记得1970年秋的一个上午,是一个还算平静的日子,学生们习惯了轰轰烈烈地学工学农的日子,上课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学学社论或者参考消息之类的政治史料,好为无产阶级专政储备能量,说好参加完学校组织的学习《人民日报》关于《家家户户升起了红太阳》通讯报道,就一起到县农业局苹果园摘苹果,确切的说是去偷或者明抢。
但对于王夫江、刘希望等人来说摘林业局的苹果就像是摘自家地里的一样,不过如若真摘自己家的,他们倒觉得没有啥意思,只有大家一起摘公家的,那才叫有趣。既然苹果园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是人们集体的,是公有资产,是每名社员共同拥有的,那还用客套啥?他们的身份和经历早已验证了他们就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光荣成员,苹果园里的苹果理所当然的就有他们的一份,既然这样还用客套啥,和摘自己家的没啥区别,能摘农业局的苹果也算给农业局面子。
所以,先是高二六班班长王夫江彻头彻尾给全班同学一顿思想动员,使得同学们个个像中了邪般,欢呼着、雀跃着、士气高昂的唱着“革命”的调,融进了那片热火朝天的时代……
“同学们,‘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思想’,今天我们革命的重点是农业局的苹果园!”说话的这个人就是班长王夫江,在这群学生里排资论辈是出了名的,爷爷出身老红军,父亲王常福原是县革委会副主任,现虽然正在隔离审查,但从革委会审查组传出来消息说他父亲问题不严重,不久就会重新走向岗位,这也算给王夫江吃了颗定心丸,也给他与年龄不相符的骄横积淀了个基础。这一时期像他这种特殊身份的“问题分子”情况依旧复杂,甚至还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他算是被临时列入“可以教育好的问题青年”黑名单里的,是典型的干部子女,政治上属于根正苗红的那种,按理说他应该与“红老兵”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他却偏偏心甘情愿的参加了“四三派”,他觉得“四三派”牛气,有颇力,影响面大,谁的反都敢造,到哪都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充满了青春的霸气。一想到这种霸气,他的脑子里就不断的闪现着上次几个“四三派”的学生在食堂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腚沟里抽出两把菜刀,抵在食堂伙夫的脖子上,硬是让伙夫把菜桶里的肉全部挑到自己的碗里,周围几个“红老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个屁都不敢放,看来跟着“四三派”到哪都能吃香的喝辣的,顿顿都能有肉吃,更能高人一等,事实已摆在面前,那自己还犹豫啥呢?在“四三派”里他有着绝对的权势,凭他时常戴一顶黄呢子军帽,身穿洗得发白的人字纹黄军装,脚上配一双将校靴,肩膀上一边扛着一个穿戴肩章用的布条,虽然与当前的“三片红”军装有着不和谐的调,但在人们的眼里,青年人再背一黄挎包,那身扮相依旧显得朴素大方而又时髦,照样显摆出自己家庭不凡的背景,显明的给这群政历多多少少有点问题的清一色学生亮了自己的名片。
“也该去那儿闹腾一下了,早就看苹果园的那几个技术员不顺眼了!”正在一旁给班里的同学们发放“**标”和主席像章的团支部书记刘希望第一个积极回应道。刘希望是王夫江的忠实追随者,在路线问题上刘希望对王夫江言听计从,用翠霞的话说他俩好的穿一条裤子,甚至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同学们,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亿万人民亿万兵,万里江山万里营,我们要把革命的旗帜插遍世界的角落,据我了解农业局的革命不彻底,那儿的苹果是革命的苹果,不能让革命的苹果变了色,要留取革命的种子,再不去,革命的种子可就要被‘红老兵’、‘四四派’的抢走了!”王夫江每次这样动员都要提高一个或几个分贝的音量,显示出和他父亲讲话时一样铿锵有力而又阴阳顿挫的气质,他这种颇具领导的气质,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
“对,要赶早到苹果园,省得让别人抢了先!”刘希望再次一唱一合的回应道。
听了他们的动员,整个人群就像沸腾而急湍的河水,慢慢地由平静到骚动,底下几个男男女女的学生开始摩拳擦掌,急不可耐,最终人群里泛着即将爆发的浓浓“革命”气息,一发而不可收拾。
“革命的种子绝不能让‘红老兵’和‘四四派’的窃取!”刘希望再次号召般的发出指令。
“我们保卫社会主义的果实,就是保卫红色政权,就是保卫伟大领袖**!”王夫江的语调已调到最高,显现的激动而热血沸腾。
“大家都听班长的,一起去苹果园……”刘希望对着人群鼓动道。
“王班长、刘书记,我们保卫红色政权干吗非要到苹果园,其他中学都在抢着破除‘四旧’,打击‘小流氓’,给自己改名换姓了,我们也不能落后呀!”担任班生活委员的翠霞撸了撸垂在胸前的那两根又粗又长的大辫子迫不及待的说。
“我们不能错估了当前的革命形势,当前苹果园就是革命的重点,要紧紧地围绕这个重点,又要突出这个重点,绝不能犯路线主义的错误!”王夫江郑重其事的重申道。
“班长分析的对,保护苹果园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就像是保卫党中央,保卫伟大的领袖**一样,为保护好社会主义的红苹果坚决洒尽最后一滴血!”刘希望振臂高呼,显示出“四三派”的无穷力量和坚强的决心,随之人群里也散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应。
看看翠霞不再说话,王夫江知道大家已经默许了他的决定,便再次说道:“好,今天就去苹果园了!”
“大家把像章都挂在胸前,戴好**标,准备出发!”人群中戴着金丝边高度近视眼镜的张玉昆像个统帅三军的总参谋长,下达着行军的命令。
“班长,我们去保护苹果园,这手中没家伙什咋成?”刘希望操心的请示道。
“学校体育器材库和工具房有现成的体操棒、标枪、大镐把、铁锹等,件件能当武器!”张玉昆急中生智说道。
“好,你带人过去弄几件像样的家伙!”王夫江批准道。
“好嘞,你就等好吧!”张玉昆带着几个青年学生直直地奔体育器材室而去。
戴着**标的人群熙熙攘攘而又欣喜若狂的骑着自行车,持着各式各样的长短“武器”向着苹果园飘去。好像那天他们的体能有了新的突破,智能也有了新的概念,集体主义精神在那个荒诞的时刻刻意般的发挥到淋漓尽致,犹如希特勒的纳粹军团,疯狂而不可一世。
王夫江和刘希望蹬着自行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嘴里哼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曲子,可刘希望嘴上却没有停下来,还习惯性的调侃着翠霞,已证实他们的阶级感情到底有多深。
“嗳,翠霞,听老师们说,我们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你信吗?”刘希望神头鬼脑的问道。
“当然信啦!”翠霞不假思索的说。
刘希望需要的就是这结果,看到翠霞正中自己下怀,便心存得意般再次话中有话的接着说道:“我可不信,五百年前的事谁能知道,要是说现在咱们谁给谁是一家,我倒觉得有希望!”
“你啥意思?”翠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甩了甩大辫子一本正经的反问道。
“就拿咱俩来说吧,五百年前是不是一家,咱可真说不上,若是咱俩这辈子是一家,就凭咱们这腔革命感情,一点问题都没有,保证是革命家庭,将来还能生一大堆根正苗红的革命者,革命者再生革命者,全世界的解放可就指日可待了!”刘希望脸上露出一脸的诡秘。
“刘希望呀刘希望,你就一臭流氓,谁给你有革命感情,谁给你是一家,谁给你生革命者?”翠霞脚下用着全身的力气猛蹬着自行车,准备突然加速冲撞刘希望,刘希望见势不妙,也用力加快了速度,轻松地躲过翠霞的一击,可翠霞却不依不饶,追着刘希望不放,边追边骂,越骂越凶,越骂越起劲,几乎把刘希望家全体女人胸以下的所有部位全部翻腾出来裸骂了一遍。
“看你俩那小家子气,怎能承担革命重任呢?真他妈狗肉包子上不了台面!”王夫江一脸尊容的唠叨着。
“班长,刘希望他耍流氓,你还管不管了?”翠霞放慢了速度气急败坏的告着状。
“我说希望呀希望,你家的风流病带有遗传性,你爹从朝鲜战场下来,也算是国家的一等功臣,就拿那张嘴来说吧,被炮弹炸的吃面条都要一根根的来,本可以高官厚禄,享点清福,可眼看着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都已经发达了,甚至有的都上当乡镇的一把手了,至今他还在信访办当办事员,我说哥们你们知道为啥吗?”王夫江向众人揭露着说。
“为啥?”翠霞好奇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爱钻女人旮旯,爱说句煽情调意的话,若不是因这点风流倜傥作风问题,现在会接受组织审查吗,看来你们刘家家风如此,你没希望喽!”王夫江一语双关的抨击着刘希望,寻求着自我安慰。
“班长说的有道理,刘希望就不是啥好东西,整一个资产阶级臭流氓!”张玉昆绅士般的用手扶了扶那副金丝边眼镜连声说道,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是狗眼看人低,你那双狗眼咋不瞎了呢?”刘希望自知不敢惹王夫江,但对张玉昆却敢指手画脚。
“我咋惹你了?现在才发现好人难做噢!”张玉昆心里不舒服也不服气的回答道。
“你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呗!”刘希望一脸的挑衅。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玉昆有力的还击着刘希望。
“你别栽在老子手里,哪天要栽在老子手里,非把你废了不可!”刘希望咬牙切齿的发着狠劲,这股狠劲发自内心,充满了阶级仇恨,充满了战斗的激情。
“你俩别一个不服一个的,有种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练去,省得让哥们觉得你们俩就嘴上的功夫,实际上就一对软皮蛋!”王夫江没有好气而又故意的挑拨离间着。
“现在就单练去!”张玉昆激动的情绪一触即发,完全一副不甘示弱的表情,根本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别给你鼻子你就上脸,我们当前首要的任务是搞好内部团结,等忙完了苹果园的事,回过头来再收拾你俩!”王夫江怒斥着双方,显示出一种威严,惊得两个人紧贴在刘希望两侧,半晌没敢说出一个字来,引得众人也凑过来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更让他俩不知所措。
农业局非常重视苹果园的管理和耕种。种苹果不像种普通的庄稼,只要播完种就等着收获了。果树种植和后期管理也是一门学问,需要广泛的农技知识,有着一定的技术含量。技术人员需要懂得施肥、浇水、温度、湿度、嫁接、修剪、涂鸦等工序,否则果园产量和质量都难以得到保证。县农业局的果园作为全县的苹果种植试验基地,是完全和耕地分开的,专门挑了几个农业局里的技术员吃住在这儿,轮番管理着伺候着,这儿可是县太爷搞农业建设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苹果园在技术员的管理下,几年时间也初具规模,是县直机关和人们茶余饭后最爱去的地方。春天里,在闲暇之余他们会成双结伴的携妻带乳穿梭在花朵盛开的果园里,品着扑鼻的清香,悍然一副陶然自得,满心醉意。若有心心相映的男男女女,在花朵的映衬下,小伙们姑娘们个个都显得阳光灿烂,偶然间会有一两只早来的蜜蜂蝴蝶飞过,大家一阵狂追和嬉笑,临走时还不忘折一两枝没有开放的花骨朵,回家插到水瓶里像养啥稀罕物件般每日按时换水,一直养到繁华散尽,引得蜜蜂蝴蝶飞来觅去;或是将那枝叶放在热水里,用来浸泡人们被寒风吹裂的脸和手,寓意皴皱的脸蛋和粗糙的老手会像花朵一样鲜嫩,至今那幅和谐的画面还一直保存在人们最美好的回忆里。
回想起来那时的农村比现在有更多收获的气息。果树下还可以套种蔬菜和甜瓜西瓜之类的东西,力争合理使用每一寸土地,毫无疑问成熟的果蔬也全是供给县直机关职工的。每到瓜果成熟,农业局技术员就会在苹果园井台边敲钟,把一堆堆早已码好的新鲜果蔬分配下去,真正体现了人民公社的好处。
一群旋风般的人流拥进县农业局苹果园,进了苹果园的大门,众人规规矩矩的依次列在王夫江、刘希望两侧,摆开了架势,拉开了阵容,像是大军压进要决一死战的样子。王夫江眼睛像架预警机,轻轻地扫描着果园的角角落落。在他的眼里苹果树上挂满了许多成熟的苹果,红扑扑的泛着晶莹的贼光,他心底明白了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这些成熟的苹果按照惯例需要尽快的摘下来,才能避免被虫子吃掉的厄运,他心里暗自乐意道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真他妈的是时候,错过了时机只有喝西北风了?
王夫江转身对着一只脚搭在自行车横梁上,另一只脚杵在地上手里正握着用红色塑料皮包裹着的钢丝锁的刘希望说:“希望,今天就看你的了!”
刘希望向来对王夫江这种指示心领神会,急忙对着刚刚还颇有深仇大恨的张玉昆唠唠叨叨的安排道,底下的人群立即再次骚动起来。
就在他们布下“保护”苹果园的阵势同时,苹果园内迎面蹿出几个同样身着不同时代军装的年轻人,个个左胸前佩戴着**像章,胳膊上挂着**标,有的还左肩右胁的背着黄挎包,上面朱红色的毛体字清晰的写着“为人民服务”!其中,为首的一个叫李科学,个头足有1。8米的样子,脸庞白皙,身材适中,眼里泛着骄气,一眼就能看出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他家肯定是不缺吃不缺喝的主。圈里人都知道他是“四四派”的头目,也知道他处事相对温和,一般不会走极端。然而,再看他身后的人群,从苹果园的不同方向,以不同的方式渐渐向果园大门口会聚,不到半颗烟的功夫就排列了黑压压的一片。
见到如此阵势,王夫江将大手一挥,意思是大家准备好各类武器装备,即将开战,再看手下的人,将自行车迅速的摆在苹果园门口两侧,瞬间齐刷刷的堆了一大片,片刻后有的从自行车三角架,有的从横梁处,有的从后座位置取下早已备好的战斗武器,准备随时迎接王夫江的召唤。
“嗳,孙子,你们哪的?”刘希望声音洪亮的骂道。
“你管得着吗?”李科学硬着茬说。
“王八蛋,是不是活腻味了,敢来盗窃革命的果实!”还没等刘希望再次开口,张玉昆便上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讨骂起来。
“你们是不是没人了,咋会轮到一个四眼狗说话!”李科学身边的一个胖墩墩的青年说道。
“班长,对面的这个我认识,他就是‘四四派’的头目李科学,早年的‘红老兵’,参加过大串联,受到**的接见,后来因看不怪‘红老兵’的‘迫害狂’,便自己另立山头,干脆拉起一支人马,在人们眼中他一项表面温和,但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那种,下起手来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听说三十兄弟和蝴蝶帮的人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上次城南武斗就是他干的,来者不善呀!”刘希望给王夫江低声的介绍道。
“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你小子是不是怕了!”
“怕个鸟,我的字典里就找不到怕这个字!”
“那就好!”王夫江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形象暗道:管你是谁,今天算你小子倒霉,遇上爷爷我了,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唤,一会让你想叫唤都没机会,你只有变成死狗一条的命了,想到这儿便善意的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这又不你家地盘,你管得着吗?”那个青年人一脸横相的回答道。
“少哆嗦,你们来这干吗?”李科学近似训斥般不耐其烦的问道。
“这是集体的苹果园,我们来保护人民丰收的果实!”刘希望白了李科学一眼,挑衅的说道。
“就你们几个熊样,还来保护人民果实,你们靠得是什么?”那个青年再次语气生硬的问道。
“我们靠的是党中央**,**思想是我们一切行动的最高指示!”翠霞忍无可忍,冲着对方的阵营讨叫起来。
“哎哟,刚才我以为全是穿开裆裤的呢,逞逞能也算有理有据,咋又冒出个不敢穿开裆裤的,小心把你胸前那两块肉卸下来喂狗!”那个青年恶狠狠盯了一眼翠霞的胸部很不正经的嘲讽道。
众人被那青年的话逗得一片哗然,李科学和几个“四四派”的人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来。
翠霞被那青年的话羞的满脸通红,直觉得一股气由丹田向上冲,她看看王夫江和刘希望,心说:咋也不能丢“四三派”的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反正想“革命”就要造反,**思想的灵魂就是造反,再一成不变的遵从妇道,做传统女人,还不被那个青年彻底欺负了?
“死胖子,你再牛逼,老娘两个奶坨子挤死你!”翠霞展露出一副泼妇的形象,肆无忌惮的在对立的人群面前破口大骂,这一来她竟不觉得脸红了,反而觉得革命底气十足,一种自豪油然而升。
谁也没想到翠霞的“革命”气节这么坚定,这么大度,这么霸气,这么有杀伤力。刘希望也大大地佩服刚刚还讨论五百年是不是一家的翠霞,他觉得现在的她早已发生了质的变化,他的脑子立即闪出秋瑾、刘胡兰、赵一曼等革命先躯那种临危不惧的英雄气魄,心说:真别小瞧了女人,女人要是硬朗起来也同样惹不起!
一时间,空气变得凝滞,但气场的的确确被翠霞镇住了,李科学、王夫江、张玉昆等竟然哑口无言,难以应对。双方的对峙显得越来越急骤,越来越尖锐,就像冒着火星的炸药,把人群中的激动情绪慢慢点燃,直至现在翠霞回想起来还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烧心,促使着激动的人们心中不断升起一股仇恨,在这种莫名仇恨的驱使下,他们都“混蛋”了,他们都“晕头”了,他们都“爆发”了,一场血雨醒风的武斗即将上演。
那青年哪里甘心败给一个女人,就两个肉奶坨子怎能把他打倒?便冲着翠霞大声嚷嚷道:“少废话,今天就要把你奶坨子垛下来喂狗!”
那青年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重复分明带有挑衅的成分。他们脑袋上都开始冒着杀气,他们都已经开始“混蛋”了,还管他三七二十一。刘希望带着大家一拥而上,想把李科学围住,李科学并不惊慌,身边的那个胖墩墩的青年人还没等刘希望站稳脚,手就已经卡在了刘希望的脖子上,一把一尺多长尖亮尖亮的杀猪刀顶在了刘希望的腹部位置,那青年冷冷地说:“兄弟,找死是吧!”
被擒住的刘希望冒出一身冷汗,心说这次栽了,虽说李科学处事温和,可他的手下却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耐性,他的小命就在这一攸关时刻。谁能救得了我呀,这个时候他想到了翠霞,确切的说是他想到了翠霞的那两个奶坨子,他急切的希望翠霞能用奶坨子挤死这个狂妄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