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没有眼泪。
    第二天四点半，韩曦忍着周身不适冲了个澡，拖着不大利落的步子回到房间去看了看纪以辰。这个昨天和他缠绵多时的男人，如今皱着眉头，睡得像个孩子一般。韩曦笑笑，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宝贝儿，等我回来。”他尽可能悄声地离开了房间，一路走出了房门，驱车直奔码头。
    前一天，三点五十三分。
    韩曦波澜不惊地交代完现场的货物信息和人员安排，停顿了一会儿。魏彬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韩曦思索了一会儿，“魏哥，我有个请求。”魏彬吓了一跳，“你尽管说，我能满足的事儿我都给你做！”韩曦笑笑：“能不能把出发时间定到四点三十？”魏彬一惊：“凌晨？”韩曦眼神颇为坚定：“没错，凌晨。”魏彬点头：“可以倒是可以···我能问问原因吗？”韩曦将将露出些为难的神色来，“我可不可以不回答···”魏彬看着他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可以，听你的！快回去和辰哥聚一聚吧！”韩曦木然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一路回了家。
    现在，还是这条路，相向运动变成了相背运动。
    “魏彬，我还有两分钟就可以到位，可以开始检查人员和货物了。”
    “明白。”
    魏彬这边立刻开始最后一次人员和货物核对，韩曦到达的时候，货物和对已经完毕。“来了？”韩曦朝魏彬点点头，对着对讲低声道：“1组到8组，立刻检察人员。”两人听着耳机里简短的报告声响到第八次，松了口气。魏彬低下头，平静道：“驾驶室驾驶室，可以出发了。”韩曦看了看魏彬，拿出手机来给徐澈发信息：
    “徐哥，我是莫曦，交易船只已经出发，请注意跟进。”
    纪以辰早上六点钟被闹钟叫醒，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边的位置，默默地想了想凌晨时分那个朦朦胧胧的吻，嘴角扬起了小小的一个角度。会议决定七点钟到位，纪以辰估摸着时间起床，洗洗涮涮又吃了点昨天剩下的面包，上车直奔C区总部。车行至半途，车子被红灯拦了下来，纪以辰想了想，挣扎半刻还是给魏彬打了个电话。“魏彬，你们那边怎么样？”魏彬接到电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微笑道：“情况很好，我们这边已经行进两个多小时了，情报网给出的消息一直都很好，你放心。”纪以辰略略放下心来，“这次任务周期长，你们那边小心，遇到情况不好支援。”魏彬了然，“我明白，你不用太担心。莫曦和我都在这看着，有他你还用操多少心？”纪以辰叹气：“有他我才要操很多心···他还不成熟，把这么大的事儿交到他手里，我实在是有点儿心慌啊···”
    魏彬沉默良久，“辰哥，你相信他吗？”纪以辰被问得一愣：“我当然相信他。”魏彬沉声道：“他的能力你我都看在眼里，这些事儿交给他，我委实是很放心。”纪以辰皱着眉想了片刻，“你···能不能让我跟他说句话？”魏彬失笑，打开门去对面找韩曦，把手机交给了他，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比了比口型：“辰哥找——”韩曦心里一滞，拿过电话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愣怔怔地看着魏彬转身出门，张开的嘴里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宝贝儿”纪以辰柔声道，“要是困就补一觉，现在的事交给魏彬一个人就行，他能处理过来。”韩曦“嗯”了一声，呆呆地等着他的下文。“要是有什么不能拿主意的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我好歹也算是个参谋，别自己憋着。遇到危险别总想着自己一个人扛着，你要是敢给魏彬挡刀挡枪老子就打断你的腿！给我完完整整地回来，知道吗？”韩曦眼眶有些湿湿的，勉勉强强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纪以辰声音里透出些不舍来，“宝贝儿，我马上就到C区总部了，不能说了。有事儿了就给我打电话。等你回来啊！”韩曦几乎流泪，“好，等我回来。”纪以辰看着C公司总部大楼，深吸了一口气，挂了电话。韩曦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竟有一瞬间觉得无所适从。
    A区，ATTENTION重案组技术部会议。
    “徐哥”杨礼乐站起来打招呼，被徐彻一挥手打断了：“差不多开始吧。”杨礼乐点点头，双手飞快地敲了敲键盘。“下面是情报网和技术部情报的汇总资料，为了简洁起见，我们暂且称对方为Q区。昨天早五点，Q区人员从Q市包机出发，于早八点零三分到达H市，于九点全体走出机场，入住于echo酒店，全体人员共计一百三十四人。中午在酒店吃过饭之后，放出了情报人员外出踩点，具体人数，秦黎。”
    秦黎点点头，“是。Q区情报组人数不少，就一路上的监控信息和酒店摄像来看，他们在H市全无根基，车辆全部是租的。就车辆上而言，全部都是七座SUV，在G区的扫点非常有组织性，看得出来其中不乏头脑很好的技术流。一共八辆车兵分四路，初步确定情报网至少有五十六人。十二点四十六分出发租车，一点二十三分租车结束，兵分四路侦查，很有组织性没看得出来他们多方搜集了不少情报，在G区的情报搜查在三点十五分结束，八辆车全部驶出G区，1到4车转向A区，5到8车驶向C区，就整个行车轨迹来看，他们的调查方式确实是非常专业，推测里面可能有警校毕业人员。情报网整个工作结束大概是在六点三十分左右，将近七点的时候，情报人员全部归位。车辆的情况，宋尘。”
    宋尘应了一声：“车辆的事情是我和情报网调查的。我跟踪了一下道路上的交通摄像，情报网同时打探了一下租车的情况。七座SUV在那天一共被租去了27辆，在那个时间段里一共被租去了17辆，据跟踪情报属实，推测当晚行动人数为120人。秦黎的酒店情报后来显示，确实是有120人离开，我们推测他们的技术人员共有12人。在晚七点，Q区开始行动，情报网络里只分出了4辆车作为纯情报人员，剩下的人全部作为行动部处理。行动没有分梯队，直接从各街道向中心推进，看得出来他们很有自信，有一举攻克G区的信心和打算。车辆全部出动，技术部应该是固定的。”
    徐澈眉头紧皱，“他们的组织很成熟啊···是个难缠的对手。”杨礼乐点头，把投影屏上的数据又换了一组：“整个行动过程不超过两个小时，完全没有拖泥带水。攻下G区后，他们直接把G区的地盘作为了自己的基地，G区的部分公寓取代了echo酒店。Q区行动之周密，大大超过了我们的预想。”徐澈点头：“看得出来，他们的情报收集得很完备，完全为下面的道路做好了打算。把G区的盘口揽于己手，直接就把根基坐稳了，他们的战略思想相当之好啊！”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沉寂。
    “还有一件要紧事。”杨礼乐沉声道：“他们今天一早就去和A区谈判了，同时派了情报人员到A、C两区有手机了一圈情报，现在的情况···方哲。”方哲点点头，“目前的跟踪结果来看，Q市在今天早上八点钟开始和A区商谈，现在是九点十三分，商谈还没有结束，看来是谈到了后续的合作问题。情报网络的工作没有停止，现在在C区内部。”
    徐澈听得头疼至极，“我们的情报人员现在在什么地方？”肖思远沉声道：“分散在三个区内。”徐澈点头：“目前来看Q区确实有和A区结成某种关系的倾向，但这么做的目的还很难说。现在的首要任务，加大情报网的投入力度，行动组的人分出一部分搜集情报，争取在他们的下一次行动之前搞清楚他们的动向！”肖思远应下来：“我马上就去安排。”徐澈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明显显得有些疲惫：“各组人员安排妥当一些，注重以下任务行进的性价比，注意人员安全和任务之余的休息。好了，大家辛苦了，散会。”
    “Q区和A区上午有商谈，故意局势走向。”纪以辰接到消息，顿时觉得有些晕眩。Q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离间A、C两区吗？还是只想求个相安无事？相安无事还好，如果是离间，那他们三个线人的境地都会非常危险。纪以辰看着这条信息想了半天，还是简简单单的回了个“明白”就把手机放了起来，接着工作。倒是魏彬和韩曦接到消息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良久。
    “你说Q区是什么意思呢？”韩曦平静道。魏彬皱着眉想了半天，“不好说，现在有太多可能性都对他们有利了。”韩曦点点头，问道“C区在A区手里的资金，有影吗？”魏彬想了想，“A区分了相对比例的产业给C区，说没还的话还是有点强词夺理。”韩曦一愣，“资产抵得上吗？”魏彬严肃地点头：“绝对抵得上。”韩曦皱眉：“那就奇怪了，A区和C区除了这件事既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梁子的东西了啊！他们就算说再多也没法取得什么效果啊！如果不能离间两区，那他们的行动和获得的结果就完全不成正比啊！”魏彬安慰他：“有可能只是求个平安，先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韩曦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接着看ATTENTION传来的分析报告。
    今天，C区交易活动，行进第一天，各处相安无事。